冷兵器战场上的弓箭实在是一种无敌的大杀器。远程武器的威慑力极强,以至于在汉朝时有“贼一人持弓,众吏不得进。”的记载。这足以说明远程武器——包括弓箭和投石器在内——对于古代持冷兵器的人来说有多恐怖。
不管是世界上的哪一个文明,作战样式往往都是以远程武器先进行对射,对对方造成消耗;然后再由重装步兵和骑兵进行近距离的交战来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在人类的历史上,为了能够从更远的距离、更好地杀伤对手,人们发展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远程兵器。它们的形状结构各不相同,威力也有很大的差别。每种武器似乎都是在适应了当地的环境气候和作战样式之后固定下来的。猫斯图认为没有一种兵器远远地胜于另一种。不管长弓短弓,能打胜仗的就是好弓。今天就带你来看一下世界上那些著名的量产弓。
首先要分析一下弓作为一种工业品的分类。
从弓的材料上来分类,分为单体弓和复合弓。所谓的单体弓就是使用竹片或者有弹性的木头作为弓体材料的一种弓,靠材料本身的弹力发射箭矢。这种弓取材方便、制作起来相对也比较容易,可以迅速大规模的生产。而它的对立面就是复合弓。复合弓的弓体材料有多种,根据各个地方特产不同有不同的配方。但总体来说还是使用各种不同的材料烤制凝结而成的一种非常有力的弓。它的优点就在于射击力道非常强劲——在弓体非常短的情况下就能够射出非常有力的箭,而代价就是制造工艺十分复杂,造价也很高。
从弓的形状上来看,则可以分为正曲弓和反曲弓。所谓的正曲弓就是将材料掰弯,然后将弓弦顺势拉在材料被掰弯的那两端上。反曲弓则是将已经掰弯的材料向反向再进行一次弯折,弦则固定在背后。两者的区别也是在于力量的大小和制造工艺的复杂性。反曲弓制造起来比较困难,在战场上的维护也更加麻烦。
接着我们从这两个维度的四个组合来分别进行分析。
从刚才的描述当中,你已经知道了最厉害的肯定是反曲复合弓。确实,这种弓在人类历史上曾经创造过无比的辉煌。复合反曲弓的巅峰工艺是“蒙古弓”,是在中国和蒙古极为受重视的一种短弓。由于它的单位长度拉力非常强劲,所以可以做得很短却不损失箭矢的杀伤力。这对于喜欢在马背上骑射作战的蒙古人来说实在是一大利器。在蒙古从蒙古草原崛起到一路南下和西征的过程当中,这种复合反曲弓为他们立下过卓著的功劳。
中国古人所使用的弓是复合正曲弓。《考工记》记载,中国复合弓的制造工艺非常复杂,仅材料就有6种,工序就更多了。每一道工艺都要按照时令来操作,比如在冬天的时候用来剖析弓干,使得木杆的纹理自然平滑;春天的时候要套上弓角使之紧贴密合;夏天的时候利用牛筋制作弓弦,使之不会纠结和粗细不均;秋天的时候合拢各种材料,将他们用台虎钳一样的装置联合在一起、互相熟悉紧密;冬天的时候要定弓体,利用低温排除水分使之日后不会变形;在三数九严寒当中上胶,各种复合材料互相贴合;等到来年春天再将夏天治好的弓弦绑上;储藏一年之后复合弓便完成了。
制作一张复合正曲弓竟然需要长达两三年的时间,时间跨度非常的大。因此在古代拥有一支训练有素、荷枪实弹的弓箭部队,是很多帝王将相的战场梦想。
当然了,由于形状上的区别,中国弓的威力比起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反曲弓来还是要差了一些。但是后来到了宋朝,中国的反曲弓工艺也已经很发达,弓箭兵实力差距的实质和两个国家之间对于军事的重视程度是有关系的。弓箭手的培训是一件非常漫长而痛苦的工作。对于以农耕立国的中国来说,从人民当中选取职业军人并且培训弓箭手最早也得等到此人18岁或20岁之后才能够进行。而蒙古人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一个七八岁的少年也许就能够开始尝试使用最软的弓了。等到他们长大之后,其过人的臂力就能够拉开最强的复合反曲弓。
比这两种弓在威力上再要差一些的是单体反曲弓。这种弓箭多出现在比较封闭的文明中——比如北美洲的印第安人就在和欧洲殖民者作战时使用了这种弓箭。这种弓制造起来并不复杂,威力上却已也不差。在白人殖民者进入美洲之后,发现这些印第安人都喜欢用这种弓箭,对己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甚至羡慕起这种冷兵器来。于是他们突袭了一些营地来抢夺这种弓。不过,自以为聪明过人的殖民者们闹了一个大大的笑话。他们将这种反曲弓从正面装上。由于受力不均,使得弓在真正使用的时候纷纷断裂,差点造成殖民者全军覆没。为什么这些掌握了近代科技的殖民者会如此愚蠢地将反曲弓当做正曲弓使用?这和他们祖先使用的长弓有着密切的关系。
说起欧洲的弓箭手,最著名的就是罗宾汉。如果要你想起一支英国的弓箭手部队的话,那一定就是英国的长弓手部队。这些长弓手拄着一把比人还要高的长弓,远远地就在克雷西战役当中大败法兰西骑兵,使得英国在百年战争当中占据了优势地位。这所谓的英格兰长弓就是威力最弱的单体正曲弓。照理来说,单体正曲弓威力很弱,但是挡不住长弓长啊。
弓的弹力和长度差不多成正比,一把长弓比弓箭手的身高还要高,可想而知其弹性之强。在长力臂的作用之下,这种弓的射程就比当时欧洲大陆所普遍使用的弓要更长。这些弓箭手在长枪兵的掩护之下,结阵向对方的骑兵发射箭雨,就能够造成极大的损害。再加上英国长弓所使用的箭矢是锥头破甲箭,法兰西骑兵面对这种箭矢,盾牌和盔甲都形同白纸。法国人的大败亏输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了。不过由于弓身过长,英国长弓很容易发生左右弹动。这使得箭矢发射起来精准度会极度下降。比起中国弓手的百发百中来,英国弓箭手要百步穿杨似乎还是有些困难。因此他们只能够使用人海战术用一堵箭墙增加杀伤力,和欧洲后世的方阵火枪步兵是一个思路。
世界弓箭史上的一个奇葩就是日本弓。以古代日本人的糟糕身高来看,日本弓的全长比人还高。这是因为日本弓是一种单体弓,为了保证威力,只能靠长度取胜。你可能会问那日本人为什么会不使用复合弓来满足他们矮小的身材呢?其实这和英国要使用单体弓的道理是一样的:英国和日本是岛国,常年潮湿、盐度高。复合弓需要胶来进行粘接,在湿度和盐度极高的情况下这些胶就容易老化脱皮。这使得弓的保养和制造成为了一个巨大负担。看来是从成本考虑上,才使得日本和英国人使用了单体弓。
另一个奇怪之处在于,其它文明的弓都是对称的,要说不对称的话,一般上弦会比下弦要稍许长出一些。但是日本弓的上弦下弦要长出太多。这是由于日本人的身高和他们也需要在战场上进行骑射的现实情况所决定的。下端过长的弓会使得弓箭手根本无法拉开弓。日本人在变态的环境压迫之下,发明出了变态的日本弓,竟然有一种极富实用性的独特美感。有工业设计师说,如果古代有红点奖的话,那日本弓肯定会获奖的。
当然以上所介绍的弓箭类型和相关的文明只是浮光掠影的介绍,每一个国家在武器史的发展中都有着各种变数,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总体来说,弓这种武器在人类历史中算得是一种因地制宜的工业品标本。一句话:没有最好的弓,只有最适合当时当地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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