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此刻雨丝润如酥. 这个季节有一种葡提子简直太好吃了, 可为什么叫棉花糖葡萄 Cotton Candy Grapes? 我一头雾水.
若是冬天, 有风, 有雪, 有冰, 有寒, 就有事故.
那些年的冬天, 学校的课堂是一个冰窖, 那时没有手帕, 纸也矜贵, 敞着头赤着手, 鼻涕不招自来, 那些讥笑声, 一阵一阵随风飘荡.
孩子, 我愿为你买断全世界的 Kleenex. 当我这样说时, 他已经不是一个孩子, 是一个比我大的男人. 不知我掷下的豪言, 可否让他淡忘一些些童年时漫漫隆冬朔风的撕鸣? 一生轨迹, 既然他亮出了泠泠的冬, 我还真的为那些遥远的冬天耿耿于怀了. 可是, 谁的世界里, 冬天会缺席?
冬天的故事讲给冬天听. 我娘病重入住 EICU 时, 每天只准 30 分钟探视, 尽管我哭着赖着不肯走, 还是被 “赶” 出 EICU 的大门. 我在门外坐着, 坚信她能感应到女儿就在她的身旁. 这时, 来了一对母子, 在我对面的长椅坐下, 母亲将一瓶水递给儿子, 儿子左手接住, 我看得清楚, 这孩子没有了右臂, 右衣袖空空, 在未端打了个结, 煞是怵目. 心儿猛的一沉, 想讲些什么, 不知怎样开口, 嗫嚅地问: 你们住在附近吗?
不料, 她是一位健谈的女人, 告诉我, 家住湖南省郴州市桂东县, 坐高铁过来复诊, 孩子患骨肉瘤, 截肢手术是大半年前做的. 我连忙说: 如今假肢技术很精密高端, 肌电控制之类的. 她摇摇头: 这么高位截肢, 就算安装义肢也没有实用功能, 只是弥补外观. 见我沉默, 她又说, 他在校园的操场摔倒, 在乡镇医院拍 X 光片后, 医生按普通骨折处理, 其实当时是早期骨癌导致的病理性骨折, 那怕早 3 个月来这儿大医院治疗, 也有可能保得住肩关节. 城与乡的距离, 竟让孩子付出失去一臂的代价, 命运之残酷让人寒栗不已.
我问她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儿子在学校有被欺负吗? 她的回答, 安慰我良久: 没有, 他是一个乐观的孩子. 望着母子俩渐远的背影, 我身上寒热往来, 一半是冰一半是火.
家住云城, 时不时去云中的茶馆坐一坐, 喜欢沉醉于真言和听诗; 迷失在 AP’s free style, 那些泛音颤音错音里; 看看先生养眼的毛笔字, 嗅着养心的墨香, 也在他的字字珠玑里辣哑, 笑晕, 死去活来. 对那儿恰似西伯利亚冬天里一把火喋喋不休的时政 debate, 我忙不迭地合上我的 MacBook Air, 扬长而去.
就这样, 穿过一个又一个冬天, 秋来秋去, 春天泼黛, 夏天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