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警察老Dan (6）

老Dan 想不到他那久远炎热的农村儿时生活记忆，与一位东方女子童年时的记忆相撞，撞出了共鸣。

老Dan 看我在院里忙着种花种草开垦果园，还稍带也弄个小菜园，一顶大草帽走过夏天，觉得我这个女子朴实得如同这一片土地，一定是乡村里走岀来的。闲时偶尔坐下聊聊天，老Dan 忍不住讲起他小时候在南方田纳西的农村生活，也询问我的“乡下”生活。

老Dan 问，阿邕啊，你那么喜欢在院里干活，看着很能干活的样子，以前在农村里长大的?

我：我在城市里长大，但是住在城乡结合部，趴在大院的墙往外看，就是郊区农民的田地，(还有衣衫褴褛的农民孩子，我自己也穿打补丁的衣服—-括号部分的话没对老Dan说）。小时候，上学时也去农村向贫下中农学习（学工学农），在马路上捡马牛粪送去学校支援农村建设。干活的事，耳濡目染，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

老Dan, 小时候你们家有自来水吗？有电吗？

我：我们家那时候有自来水有电，但农村农忙时节，城市里限水限电，有时候停水时就去院子里公用的大蓄水池子打水用，停电时就点煤油灯。

老Dan,：煤油灯，很久以前我们也用过的

我：小时候在我妈妈的老家，在三面环水的小镇，没有自来水，每天就去大江边挑水。人们都在江边洗衣服。

老Dan, 小时候我家里也没有洗衣机。

老Dan: 小时候，我家水管没有热水，洗澡就是一盆凉水往头上身上一浇。

我: （默默地在心里拍一下大腿）小时候，（在南方城巿里），家里水管也没热水，每天烧热水，然后用桶拎着在天井或冲凉房洗漱。

我: 小时候家里没有冰箱，好多人家都要腌制菜和肉。

老Dan, 很小时候我家也没有冰箱，家里用玻璃瓶自制pickers 什么的。你们什么时候有冰箱的？

我：好像是八十年代初了。

老Dan: 哦

我：电风扇也是后来才有，小时候用芭蕉扇。

老Dan: 我那个时候村里电风扇也不多。

老Dan: 我小时侯开着卡车在村里路上乱开，村里的警察只是挥挥手。

我：（我小时候骑着老爸的二八带有横梁大自行车，小小个子只能跨腿骑，歪歪扭扭的在大院里骑，撞上一个叔叔，还被告了状）

八十多岁的老Dan，同龄人尤其是从农村长大的人已经离开得七零八落，他时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儿时的生活经历，年轻一代或城巿人鲜少有人能理解。他却在我这里，一位从遥远的地方过来，年龄相差几十年，跨越了国家，跨越时间和城乡区别，竟然找到了理解和共鸣。我心里常感叹，中美两国生活，当时真的是有几十年，几代人的距离。

聊天的时候，老Dan叹口气，说现在动不动就说工作辛苦的年轻人，不知道以前的生活多辛苦。那时候农民的生活才是真辛苦，天亮即起日落才返，披星戴月，腰酸背痛。我在旁边添油加醋，斜睨旁边一脸茫然的队友，对对对，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半夜鸡叫就起床干活了，直到太阳下山天黑鸡都回窝了才扛着锄头走在回家的田埂上。

有时候我也将小菜园里的收获，送一些给老Dan。老Dan感叹，阿邕种的黄瓜，和小时候吃的黄瓜味道一样。阿邕是种庄稼的好手，她不仅有绿手指，还有绿胳膊。

后来队友每天给老Dan送信，在他那坐一会儿。他们相互间的问候话是，你今天怎么样啊，老Dan常常再加一句，我的小阿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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