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伊朗人
如果不是一把锁,我不会接触到这个人,更不会与他有这么一次长谈。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今年7月的某天,对,就是我们到东京的第二天,确切地说,是那天早晨。手机电话铃响,“谁会打电话追到日本来?” 在狐疑与好奇中我拿起一看,是儿子。因为实习留守巴黎。直觉告诉我不妙。果不其然,家里大门的锁坏掉了!它也真会选时间啊!在一系列的问与答和数个视频的辅助下,父亲给儿子建议——不用这个门,改从地下室进出。
夏天回来后的忙碌加上地下室上上下下日渐习惯,我们反倒觉得“大门其实也可以形同虚设啊!” 可见生有涯,物质上的“断舍离”无涯。就这么着,8月过去了,9月过去了,10月也过去了。如果不是星期六在前院摘草莓经过大门时下意识地推门,我们估计都要忘记家里还有大门这件事了。轻轻一推,门开了。。。原来这数月,我们都是在开门揖盗!心惊之余,不禁暗自感叹:盗亦有道啊!没有难度系数的活人家还不稀罕呢。
但门还是应该能够锁上的好。于是联系小城的锁匠,头天上门做预算,第二天安装。早上10点开始,切割钻。。。我提议的咖啡他不喝,茶也不要,连水也一概谢绝。就这么着下午2点完工。精干的小伙子,漂亮的小胡子,可以是西班牙人,猜是意大利人也不会错,法国人也有那样的长相。看上去24,5岁,可他说自己34了。高中毕业后就在家里的锁铺工作,爸爸管帐和外联,具体的活他做。
干活时一句话都没有,现在倒打开了话匣子。话匣子的钥匙是谷歌搜索。为了能够出现在搜索结果的第一条,他们利润的绝大部分都交给了谷歌。每月那是一大笔钱。当然,也可以不交这一大笔钱,那样的话,生意就会掉9成多。有了谷歌,他们就有了干不完的活,还可以外包。中午通常是没有时间吃午饭的。我问:“这样会不会很辛苦?” “是很辛苦,但可以生活的很好啊!”
他是开着蹭亮的保时捷来的。说到他的车,他说到了法国人。他不喜欢法国人。因为从他们看见他的保时捷的表情他推断他们的心理:“一个异乡小瘪三,开这么一辆车,干这么个活计,还不知道这车是怎么来的呢?” 不喜欢法国人,还因为“他们不讲卫生”:“进门都不换鞋子,外面穿的鞋子直接踩地毯,家里到处都是狗毛。。。我要是不换鞋子,踩在我妈妈5千欧元的波斯地毯上,她一准儿把我轰出家。。。”
他说自己是伊朗人。70年代他爸爸带着他的妈妈逃离战乱中的伊朗,避难欧洲,目的地是英国。但是大英帝国不收留他们,倒是法国在第一时间给了他们庇护,于是有了第二故乡。在法国出生长大的他,喜欢伊朗,因为“那儿亲情浓厚。”我问“怎么个厚法?” “就是亲戚经常在一起吃饭啊。在法国,就不可能中午的时候到表姐家吃饭。”
“伊朗是文明古国。伊朗古文明创造了数学,伊朗没有任何地方不如西方文明的。”说这句话时他眼睛里闪耀着光芒。
“听说伊朗文化思想上很保守?”
“是的。他们对女人有很多禁忌,但男人还是很自由的。政治上说一套,做起来又是另一套。反西方吧,但高官显贵他们的财产和子女却全在西方国家。伊朗以前用恐怖组织对抗西方,现在那些组织被一一端掉后,伊朗就和中国俄国联合了。西方禁伊朗石油,中国每年花600亿美元在黑市上买伊朗石油。中国现在是伊朗的好朋友。在伊朗,你只要不妄议政府,过自己的生活,也没人拿你怎么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回伊朗生活啊?”
“我。。。没有想过。偶尔回去度度假就很好了。”
(17/11/2024,修锁当日纪录了一大半,今天想起来,续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