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河
文章来源: bymyheart2012-09-12 20:25:44

我和大河

(大河是我的儿子(化名)他是一个自闭症孩子)

(一)在北京坐车

我一个人带着大河在北京访问亲友,游逛大街小巷,不由自主的还是有很多耽心和麻烦。他老大不小了,外表是个挺精神的大小伙子,但他内心却真不知道该怎样像一个五岁儿童一样处理自己和世界的关系,加上语言的隔阂,所以弄得我总是紧张兮兮。

我试着放松自己,但我不知道怎么放松大河。我自己已经跨越面子难看尴尬的门槛,但我不能让所有人跟我一样,我也不大可能跟所有的人解释清楚大河的问题。别人怎么反应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在意,主要我不知道这些反应会不会让大河受到伤害。他的无辜和纯洁最叨扰我的平静。让我纠结的是,拿不准究竟是不是要带他出去看世界,他出了保护的大泡泡之外面对一个并不是处处和善的真实世界,他理解得了吗?他会被伤害吗?想到这些我常常感到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我必须说服自己,这世界尽管不是尽善尽美尽安全,去走走看看也很值得,是不是?自闭之门也许被这尘世的喧嚣和混吞打开一条缝,谁知道呢?脑子的事情太复杂了,我应该给大河机会去试一试。难为的是我,一个做母亲的人。

只要和大河在一起时,我早就摒除了自我要‘开心’的要求。做大河的母亲成了我的一份专业。

刚开始我们一直是打的,这是我在北京出门的王牌。可是这次在北京体会到上下班高峰期间极其困难打到车,我和他常常被窘迫在街上。我想我应该带大河去试试地铁和地面上的公交车。北京现在的公共交通与几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公交车已经到了9字头,地铁也将近四通八达的程度。糟糕的主要是道路的堵塞。

那天我们要从复外大街去劲松看大河的舅舅,从六点到七点就是打不到车,我就带着大河去坐1,或者54路,(横穿长安街),上车时已经满座,并不挤,但是车启动和进站时都特别急,大河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势,抓不牢扶手就会摔到,我紧紧拉住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一个扶手,看上去肯定有点狼狈,我对就近的坐的年轻人说,我这个孩子是自闭症你可不可以给他让个座?没想到我轻轻的话语未落,一下子站起好几个男青年,我连连道谢,说只需要一个座位,但是他们说你也一起坐吧。在北京下班高峰时别人给你让座,是挺令我感动的行为。

随着往东行进,车里越来越挤,大河倒是挺安静的坐在那里,我握着他的手,手心凉凉的,湿湿的,我悄悄的安慰他不要紧张,他盯着窗外长街上的灯光,我很怕他出其不意地大声说出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看着车上都是刚下班的上班族。想着北京现在是这些年轻人打拼的天下,我是真正的过客,而大河简直就是天外来人,他没见过这么热闹拥挤的场面,更加举足无措。

车快到劲松桥时,我竟然不知道哪一站应该下去合适,旁边的乘客告诉我要在光明桥下,不然就上三环了,我谢了车上的人领着大河挤下车来,长出了一口气。大河看上去挺高兴。

华灯初上,我满心欢喜对大河说:‘大河,你表现真不错。’大河笑了张罗着赶紧找到舅舅家的大楼,他居然记得那是第几层,我在糊涂中给哥哥打电话,大河已经领着我向那楼走去。我们还是好几年前来过一次。见了哥嫂我忙不迭地说路上别人给让座指路的事情,哥只关心大河是否被挤得够戗,我说‘没事的,我喜欢这些北京的年轻人’;嫂子说‘都是外地人’。我只好说:‘那我和大河还是外国人呢!’北京现在就是一个国际大都市,属于所有的人。那些年轻人真的不容易,但他们看上去阳光,开朗,平易有礼貌。

车上的年轻人使我对北京产生了久违的亲切和好感,我其实有点自作多情,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