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岛人
回到圣地亚哥解决晚餐后,我们就连夜赶回戴维斯市。车 程有十来个小时,但只有两位男士会开车。晚上10时以后, 美国的高速公路上常常有数十个轮子的巨无霸货车行走,这 些都是各种连锁店的运输车辆,因为体积太大,只允许它们 深夜运行。见到这些巨无霸,我们的司机都小心翼翼地离它 们远一点,如果靠得太近,产生的负压可能将小车卷入它们 的巨轮之下。这就苦了我们的两位兼职司机,开车到子夜已 经很疲卷了,他们还得抵抗着“瞌睡虫”的骚扰,强睁着眼 睛驾车前行。到凌晨1时左右,两位司机实在困得不行,只 好停车下来吸烟休息。
车外空气好多了,静静的夜空中悬挂着弯弯的明月和不 停闪烁的星星,公路上车辆稀少,只偶尔有巨无霸货车驶 过,我们的睡意被阵阵凉风吹得一干二净。我忽然发现运霞 两手护在胸前,似乎有些畏冷,连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示 意要给她披上,她摇摇头婉拒,马上回到车上了,但她看我 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愉悦。
回到家里已是凌晨4时许,我们不敢敲门惊醒房东老夫 妇,就从侧面通向院子的门进来,戴维斯市的治安很好,迳 往院子的侧门通常是不锁的。我们小声约定要睡到十点后醒 来,然后回到各自的房中。我放下行李,喝了点自来水,洗 了个澡,就倒在床上一睡不醒。
“老台,快起来,吃饭了!”一阵阵敲门声和喊声把我从 睡梦中叫醒,睁眼一看,日上三竿了。我一边应着一边起 床,飞快地穿好衣裳,洗脸漱口,跑到运霞的房里。
运霞已经烤好了面包,做了一大碗鸡蛋汤,她边吃边和 我唠叨:“你真睡得死啊,现在已经十一点了。玛利亚刚才 告诉我,她帮我找到一户需要每周做一次清洁的人家,下午 带我去主家见个面。我儿子博平想到美国来读研究生,我必 须为他挣几个零花钱,所以前几天托玛利亚帮我介绍一些活 干,她真负责,就帮我找到活儿了,”
我高兴地说:“恭喜你可以深入美国家庭了!不过,你 的身体吃得消吗?” “我干家务活二十多年了,又不是重体力活,有什么吃 不消的?” “ 那就好,反正你别累坏了就是。以后你周末接的活多 了,我来煮饭炒菜好了!” 运霞笑笑:“还是我来干吧,你那烹饪水平我瞧不 上。” 我有些脸红,讪讪地说:“你戳到我的痛处了,我的确 不会干家务活,据说上海男人很会做家务,你家老刘也是家 务能手吧?” “他比你还要书呆,家里事里里外外都是本夫人做 的。” “你先生是教授吧?说说他的情况咯!” 运霞应我的要求谈起了她的丈夫:“他叫刘月锦,是上 海机械学院的副教授,业务能力不错,就是不讨领导喜欢。 他几次申请出国深造,学校总是押着不批。也许只有等我在 美国站住脚跟,他才可能来美国了。” “看来你不打算回国咯?可是我们的学习有期限,美国 能同意你留下吗?” “我当然有一定的把握。我的姨父是美国著名建筑学家 林同炎院士的左右手,早就归化美国了,有他帮忙,留下来 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准备继续问他姨父的情况,听见屋外玛利亚在叫“运 霞,准备好了吗?” 运霞应声而出,把我留在她房里了。 知道运霞打算留在美国不走,我心里一阵惆怅,一边收 拾碗筷一边嘀咕着:“不是都应该学成回国吗?运霞这样做 不好咯!”
知道运霞有全家移民美国的打算后,我有些闷闷不乐,但 很快就释然了。运霞的处境和观念与我不相同,她有移民的 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我还是要劝她回国报效国家。 星期天中午运霞打工回来时一脸的兴奋,她告诉我主家 的先生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教授,他在家里穿着裙子, 肯定是苏格兰移民,夫人是全职太太,人很随和热情,对她 很客气,她的工作就是清洗浴室、擦地板和抹去古董摆设上 的灰尘,上午只干了前面两项工作,下午还得去伺候那些古 董摆设。 我借吃饭的机会问运霞来美国前是不是与学校签了保证 回国的协议,她说签了,我说签了就不能食言咯,学校送我 们出来是希望我们回去挑大梁呢,她一时无语,沉默一会儿 后笑着对我说,来美国移民只是她先生的强烈意愿,她本人 还在犹豫中,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我知道她有些言不由衷,但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勉强 谁,就没有继续谈下去了。 运霞走后,我想起了学校领导对我的培养和信任,无论 美国怎样好,我是一定要回国的,否则对不起领导和老师, 我的妻子和儿女也在等我回去。运霞是我的好邻居,但她不 一定是我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运霞下午打工回来后,扬起手中几张美元,高兴地对我 说:“老台,这是我在美国挣得的第一桶金,今晚我们炒两 个好菜,喝点啤酒,庆贺一下吧!” 看到运霞的高兴劲,我也高兴起来,两人当晚好好地搓 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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