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不敢来的地方》是印第安活动分子罗素-敏兹的自传。我没听说过这个人，但这本1995年出版的书在亚马逊上排名四万多。读过之后我才明白它为什么热。几个月前加拿大的印第安人寄宿学校发现很多印第安人的尸骨，类似的事情在美国也有发生。 

        敏兹1939年出生在南达科塔州密苏里河边。敏兹是他的”白人（式）“名。他的印第安名是勇敢的鹰。他的部落祖先被带到华盛顿，被迫于1858年签订条约，交出几百万公顷土地，留下43万公顷的保留地，作为交换，联邦政府给这个部落50年共160万美元的年金，以食品、服装、耕田设备、牲口等必需品形式支付。印第安事务管理局（印管局）“通常用缓慢而系统的文化族杀而不是彻头彻尾的谋杀“（第10页）。根据《道威斯法案》，每个印第安人分到160公顷，其余的印第安土地卖给白人。对印第安人来说，土地是祖母。”你怎么拥有祖母？你怎么卖祖母？“ 
        敏兹的父亲1916年出生，八岁被送到几百英里以外的寄宿学校。这类学校始于1879年。敏兹认为这是政府打散印第安人大家庭的办法，是族杀。印第安事务管理局特意把兄弟姐妹打散，送到不同的学校。五代印第安人因为在寄宿学校长大，不认识兄弟姐妹，更不要说叔伯姑姨和各种表亲。每个印第安学生有一个号码，象监狱一样。神父和修女对男孩、女孩性侵。1989年还抓到一个恋童癖。印管局知道他在二十年里在14个地方猥亵儿童。
       寄宿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纪律很严酷。在1970年代，不到十岁的孩子被铐在地下室的管道上吊着。还有的在尖石上跪几个小时，或者喷上水，在户外冻着。印第安儿童受不了，就逃跑，被抓住后挨打，被强奸，单独监禁。二十世纪里几千个印第安儿童消失了。敏兹自己就认识几十个人有在寄宿学校失踪的亲人。最臭名昭著的是犹他州普拉沃附近的摩门教的跨山学校，几百个印第安儿童因为往山里逃，死掉了。敏兹的爸爸失去了学母语拉科他语的机会，一只耳朵被橡胶水管打聋了。
       敏兹认为美国的《权利法案》不适用于保留地的印第安人：”我们不能自由地信我们的宗教。我们没有持枪的自由。我们的家会被不合理地搜查。我们不享有不偏不倚的陪审团审判。我们没有与我们选择的人结合的权利。我们总受到残酷和非常的惩罚。“（第21页）
      以淀粉为主的垃圾食品造成肥胖和酗酒问题。敏兹认为淀粉使印第安人对糖上瘾，而获得糖的捷径是喝酒，因为它直接进入血管。
      在1972和1976年间，印第安健康机构给百分之四十二的印第安育龄妇女做了绝育手术。敏兹认为这是族杀，因为政府不希望印第安人口增长过快。
      敏兹三十岁以前在游乐场做过印第安人表演者，当过会计，也露宿过街头，种过大麻，贩过毒品。三十岁后，他成为“美国印第安运动”的主管，成了活动分子。他带人冲击过拉什莫尔山，说那上面的四个总统都是迫害印第安人的坏人。他也带人冲击过马萨诸塞州的五月花号船，说感恩节是白人篡改的故事。他带人占领过印管局的总部，拿走那里的物品，毁坏里面的办公室。他还领导了著名的南达科塔州伤膝（Wounded Knee)占领，与联邦军队对峙。因为敏兹经常以活动分子的身份在媒体上露面，引起了好莱坞的注意。他演了《最后的莫西干人》、《旁他洪塔斯》等著名影片中的印第安人。
      敏兹属于沉默一代人。这代白人以嬉皮士著称，反战，吸毒，留长发，性解放。这代黑人是马丁路德金那些民权运动人士。这代印第安人与黑人活动分子平行，也清算历史上的各种不公平。敏兹就是印第安人的代表。
       我们可以从三方面看到敏兹自传的现实意义：印第安人寄宿学校，美国的活动分子文化，新疆和印第安人的比较。
       先说印第安人寄宿学校。印第安人在白人到来之前处于原始社会，非常落后。白人试图用寄宿学校改造印第安人社会。印第安人因此基督教化了。敏兹一家人就去教会，是新教会，而不是天主教会。因为教育传统的缺乏，印第安人学习不好，敏兹也不例外，也很厌学，但最后也学了会计和计算机。从他的生活经历来看，他做常规的工作有些吃力，有露宿街头、贩毒和酗酒等经历。他的活动分子经历从正面讲是捍卫印第安人的利益，从负面讲是做，搞破坏。他拍电影犹如黑人搞体育，玩音乐，属于利用族裔优势。印第安人的学习差、犯罪率高、高失业率与黑人很像。
       敏兹的这本自传对活动分子来说象是一本行动手册。占领华尔街相当于占领印管局。冲击拉什莫尔山相当于推翻南方将领的雕像。现在的抗议警察暴力就是敏兹玩剩下的。
       中国政府用培训中心改造维吾尔人有点像白人用寄宿学校改造印第安文化。区别在于维吾尔极端分子制造了恐怖袭击，让中共不得不采取对策，而印第安人并没有招惹政府。美国政府在七十年代在印第安人中大搞绝育手术，现在以此攻击中国政府，确实虚伪，是只许美国防火，不许中国点灯。美国极力打击华为，说它为中国政府留后门，因为美国自己就是这么干的，通过科技公司留后门，窃取别国的情报。美国四十年前还在做的事不让中国人做，有点像逼迫发展中国家少用煤和石油：他们污染过了，发达了，就用高标准要求起穷国来了。
        敏兹的激进活动主义显然受到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但是他推崇印第安人的灵性，认为马克思主义是欧洲那种征服自然的文化的一部分而不是它的解决方案：“包括马克思主义在内的所有欧洲传统都密谋挑战万物的自然秩序。” （第551页）敏兹居然还提到了中国：“美国政府和控制它的共和民主党企业社会主义者希望拥有超过 10 亿人口的中国实现工业化，提高其‘生活水平’，以便那里的人们可以购买美国产品。中国人在哪里可以找到维持像西方物质富裕国家那样的生活方式所必需的自然资源？” （第537页）
       黑人揪住白人的原罪不放，我们看到的事件比较多。印第安人人口少，很少进入我们的视线。从敏兹的经历来看，他们也是抓住白人的原罪，死缠烂打。美国这个种族大熔炉，熔起来还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