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学,刘颖就向徐老师和张婷玉等几个班委道了歉,并要回了那条张婷玉送给她的浅蓝色连衣裙。
当陈远告诉孙晓磊是邹雨悦解开了刘颖“生日事件”的误解时,惊讶得孙晓磊张大了嘴巴,“哇——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女生居然会唱歌还能做指导员!佩服佩服!”说着又用走了调的公鸭嗓子吼起来:“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个女孩可不简单,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这个女孩我要……”
“大胆地去爱!”陈远帮孙晓磊接了下一句,羞得孙晓磊激动地瞪了陈远一眼跑走了。
当然,班委里最高兴的莫过于张婷玉了,因为刘颖不但要回了那条她诚心诚意送给她的浅蓝色连衣裙,她还给张婷玉送了一个小小的礼物——两颗心套在一起的镶嵌假钻的渡金胸针。虽然礼物并不贵重,却激动得张婷玉把胸针偷偷拿给陈远看,“怎么样?漂亮吧!”
张婷玉虽然已经巧妙地回避了陈远的感情,但陈远一见到张婷玉,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和她多说上几句话,甚至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对她的喜欢,便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是我送给你的,你会这么激动吗?”
“如果是一篇好文章,我会细细地读,甚至把它推荐给我爸爸妈妈。”
陈远一下子就听出了张婷玉的话中话,不禁微微一笑,说:“我倒真写了一篇,不知有没有兴趣看?”
“那也要等到回家打开电脑才能看呀。”张婷玉有些迫不及待起来,“还要熬一个下午才能放学呢。”
“我打出来了,连同‘三只手’的那篇。”陈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边递给张婷玉边说:“这是准备给孙晓磊看的,他们家没有电脑,可他又想看,所以我就专门为他打了一遍。”
“‘三只手’就是郑亮吧!”不等陈远解释,张婷玉突然吃吃地笑起来,“大鼻头老班是你起的吧?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个外号太形象了。”说着翻了翻那叠纸,扫了一眼周围,因为学校里规定不允许看武侠小说,所以张婷玉飞速地把那叠纸装进口袋里,冲陈远笑笑,“对不起,我得让你的小说成为厕所文学啦。”说着就往厕所跑去。
“放学前给我。”
张婷玉早已把陈远的话甩到了脑后,她找了个坑蹲下,拿出了那叠纸,先看了“三只手”的杰作——《会走的骷髅头》,用陈远起的外号骂了郑亮一句大鼻头老班,这才开始看陈远的《夜半惊魂》。
《喋血恩仇记》第九回
《夜半惊魂》
一只手
张婷玉早就听陈远告诉过她一只手、二只手、三只手和四只手的典故,扭头看看别的上厕所的女生,憋着不敢笑出声。
话说小蝴蝶姥姥这几天见小蝴蝶茶饭不思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她的宝贝外孙女到底是怎么了?“馨馨,你是不是病了?”
小蝴蝶并不理睬姥姥的叨唠,自顾自地坐在姥姥床上楞神儿。
“馨馨,究竟是怎么了?看你那付样子像中了邪。”小蝴蝶姥姥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不停地追问着小蝴蝶,弄不清她的外孙女为何愁眉若脸。“馨馨,我的小祖宗,你是要急死我这把老骨头啊,快告诉姥姥,啊!”小蝴蝶姥姥一把扯过小蝴蝶的衣袖,跺着脚,哀求着她。
小蝴蝶无奈地叹了口气,悲凄凄地说:“唉,姥姥,就是告诉你,你也救不了他。”小蝴蝶的眼泪终于憋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一使劲甩开姥姥的手,竟放声大哭起来。
“馨馨,别哭呀!告诉姥姥,他是谁?他怎么了?说不定姥姥还能帮上他的忙呢。”小蝴蝶姥姥比小蝴蝶还急,见外孙女嚎啕大哭起来,心里不禁一颤,莫不是小蝴蝶她爹出了事,跟着又摇摇头,今天早晨还见到纪山生向她问安来着,决不会是他,那么是小蝴蝶她娘,接着,小蝴蝶姥姥又摇摇头,刚才还见到她,并未发现她有什么不妥,那会是谁呢?小蝴蝶姥姥见小蝴蝶还在哭个不停,假装生气,“馨馨,你再不告诉姥姥,姥姥不如一头撞死,省得被你活活急死。”
小蝴蝶这才抹了把眼泪说:“他就是翔哥呀!”
“翔哥是谁啊?”虽说高翔鹤住进三石庄几年有余,但纪山生因有些不想说的原因,所以一直未对岳母说起高翔鹤的事。
“翔哥就是高翔鹤,你连高翔鹤都不认识,怎么帮他的忙?”小蝴蝶停止了哭泣,反而埋怨起姥姥。
小蝴蝶姥姥一听这话倒笑了,“你告诉姥姥,姥姥不就认识啦,认识不就能帮上忙啦。”
“高翔鹤,就是那个住在咱家东头小院的男孩子。”
“你爹为何没对我说起?他是谁?为什么要住进三石庄?”小蝴蝶姥姥不满地生起女婿的气。
“他是个孤儿,他娘被坏人杀了,爹因他无爹无娘,就收留了他。唉——,姥姥,你就别打岔了,你想知道翔哥的事就问爹去。”
小蝴蝶姥姥眼见小蝴蝶又要拉下了脸,马上改口道:“哦,你快说那个高翔鹤怎么了?”
“他病了。”
“病了,让你爹找个医生看看不就得了。”
“爹给他找过好几个,可医生看后都摇头,说他没救了。姥姥,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千万不能看他就这么死了。”说着小蝴蝶又呜呜咽咽哭起来。
“走,带姥姥看看去。”
小蝴蝶忙拽起姥姥急匆匆地就往高翔鹤住的小院跑去。
纪山生与小飞镖、杨三郎早都来了,他们几个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见小蝴蝶和她姥姥急匆匆赶来,便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涌上去。
“翔鹤在哪儿?”小蝴蝶姥姥气喘嘘嘘地问,其实她已经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高翔鹤,盖了三床被子还冷得打哆嗦。便径直走到床前,用手摸了摸高翔鹤的额头。“咦,怪了?这男孩的头为何这般凉?”接着小蝴蝶姥姥又摸了摸高翔鹤的命脉,然后摇摇头。
“娘,他真不行了么?”纪山生向小蝴蝶姥姥投去绝望的一瞥,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眶。
“姥姥,你不是答应救他的么?你一定要把翔哥救活呀姥姥!”小蝴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姥姥,声调都变了样。
小蝴蝶姥姥并不理睬小蝴蝶的话,用手扒开高翔鹤的嘴,突然发现他嘴里的血,急忙问:“怎么?他竟是被人打伤的?山生,你难道未发现么?”
“被人打伤的?”纪山生也惊讶地瞪大了眼,他根本没有想到。
不料,小蝴蝶却在一旁抽抽咽咽地哭开了,“都怨我,是我把翔哥的嘴擦净的,又见他窗子破了,以为是他病得难受,想破窗喊人,我便叫大鼻子老叔把他的窗子修好,谁知竟……”
纪山生埋怨地瞥了小蝴蝶一眼,连小飞镖与杨三郎也流露出责怪小蝴蝶的意思。
见到大家的眼神异样,小蝴蝶知是自己将事做错了,更是伤心,哭得愈加厉害。
倒是小蝴蝶姥姥心疼外孙女,目光不满地扫了大家一眼,劝慰小蝴蝶道:“馨馨,别哭了,姥姥并未怪你呀!来,再让姥姥好好看看。”
一句话提醒了纪山生,他走到床边,瞧着高翔鹤问小蝴蝶姥姥:“娘,瞧他嘴里的血,像是内伤,若真是被人打伤,也只有我们能救他了。”
小蝴蝶姥姥点头称是,她仔仔细细地扒开高翔鹤的眼睛瞧了片刻,又将手伸至他胸口处摸了摸,最后用手背贴在他脚心的涌泉穴上试了会儿,这才轻轻地吐出口气。
“娘,他有救了,是么?”纪山生从小蝴蝶姥姥脸上看到了希望。
“瞧他这冷得发抖的样子,可能是中了寒冰掌。”
“寒冰掌?”纪山生吓了一跳,他深知寒冰掌的厉害,只是不知高翔鹤与谁交过掌,那人为何要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下这般毒手。
小蝴蝶和小飞镖、杨三郎却是第一次听到寒冰掌三个字,立即缠着小蝴蝶姥姥问起来:“姥姥,什么叫寒冰掌?”“寒冰掌能治好么?”“翔鹤有救了吧?”
小蝴蝶姥姥轻轻地挥了一下手,打断了三人叽叽喳喳的问话,又细细地将高翔鹤全身看遍听遍,这才对纪山生说:“不错,这孩子中的就是寒冰掌,这是一种剧冷剧毒、置人于死地的掌法,中了寒冰掌的人,最多只能活五天,体内的寒气就会冷却心脏,人也就死了。”
“娘,你不是说翔鹤没救了吧?”纪山生脸色骤然剧变。
“翔鹤,你不要死啊!”小蝴蝶和小飞镖、杨三郎却不分青红皂地趴在高翔鹤的被子上大哭起来。
“别急,让我想想看!”小蝴蝶姥姥上前拽开三人,掀开高翔鹤身上的棉被,对纪山生说:“你岳父就精通这种寒冰掌,调制解药是他的绝活,但他早死了,他的几个弟子也不知了去向,瑶屏那里也不会有这种解药,这种功夫是传媳不传女的。”小蝴蝶姥姥喘了口气,见四人紧张地盯着她,又说:“不过,我曾听你岳父说过好象没有解药也能化寒冰掌的毒。”
“姥姥,这么说翔哥有救了?”小蝴蝶眼里还带着泪花又兴奋地跳起来,连小飞镖和杨三郎也跟着激动地喊着:“太好了,翔鹤有救了,有救了!姥姥,你快救翔鹤。”
“娘,要我帮忙么?”望着小蝴蝶姥姥严肃的表情,纪山生轻轻地问。
小蝴蝶姥姥并不回答纪山生的话,只是说:“这种办法很简单,我曾听你岳父说过,只用一碗热呼呼的人血就能救他。”
她这一句话说出不要紧,只见小蝴蝶、小飞镖和杨三郎又吵吵嚷嚷地挤上前,“姥姥,用我的血吧,我是他大哥。”小飞镖撸起袖子,把胳膊伸到小蝴蝶姥姥跟前。
“姥姥,还是用我的吧,我的血最热乎啦。”杨三郎使劲挤开小飞镖,把胳膊也伸向前。
“不,姥姥,用我的。翔哥曾为我流过血,这次无论如何我也应该为他流些血。”小蝴蝶想起那次结盟,高翔鹤为她割破手指的事,又想起自己为他干的“好事”,差一点误了他性命,便毫无畏惧地将粉嫩的胳膊伸向了姥姥。
“孩子们就算了,这里我是个男人,这血的事儿应该由我来,都到一边站着去吧!”纪山生推开小蝴蝶三人,将袖子撸起来。
“纪庄主,我也是个男人呀!”“纪庄主,我总不能算个女人吧!”小飞镖与杨三郎又挤到了纪山生跟前,将胳膊伸出去。
“好了,等你们长大成人,这种机会多着呢。会有你们见义勇为的地方。”纪山生说着拔出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个大口子,血呼呼地流进碗中。
“姥姥,快给翔哥喝吧!”小蝴蝶迫不急待地端过那碗血,递到姥姥手中。
小蝴蝶姥姥接过血,立即撑开高翔鹤的嘴,将血倒进了嘴里。
片刻功夫,只听高翔鹤肚中叽里咕噜一阵响,又见他无意识地张大嘴,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纪山生的血,便箭般地从嘴里喷射出来,几秒钟的功夫,高翔鹤突然大叫一声,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姥姥,你看翔哥怎么了?”小蝴蝶吓得喊叫起来,其他人见状也不禁大惊失色。
五个人的视线全集中到高翔鹤脸上,只见高翔鹤大叫一声后,眼睛紧闭,牙齿紧咬,口吐带血的红沫,浑身哆嗦打得似要跳起来。
“娘,你看这要紧么?”纪山生也是头一次见中寒冰掌的化法,心中没谱,只将希望寄托在小蝴蝶姥姥身上。
不料小蝴蝶姥姥竟也摇摇头说:“我也吃不准,只是听过这个法儿,没有见过这阵势,或许……”
小蝴蝶姥姥正说着,就见高翔鹤猛打了一阵哆嗦后竟慢慢停下来,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粗粗地吐出,再看他脸上,渐渐有了红润。
小蝴蝶姥姥忙上前摸高翔鹤的头,并高兴地说:“好了好了,他活了,身上发热了。”
几人顿时兴奋地挤上前去,拿着毛巾又是帮小蝴蝶姥姥擦汗,又是帮高翔鹤擦嘴边的血。
或许是高翔鹤命不该绝,或许是小蝴蝶姥姥的疗法果真有效,不久,高翔鹤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他模模糊糊地看见了几个影子在眼前晃动。
“姥姥,快看,翔哥睁眼了。”小蝴蝶激动地喊叫起来,并抓住高翔鹤的手使劲地晃着。
“高翔鹤,高翔鹤。”小飞镖与杨三郎也激动地冲高翔鹤喊着。
“你们都在!”高翔鹤终于蠕动着嘴唇说出了话。
这时,纪山生走上前,抚摸着高翔鹤的头问:“是谁向你发的寒冰掌?”
“寒冰掌?”高翔鹤不解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小蝴蝶嘴快,抢过纪山生的话说:“你中了寒冰掌,最多只能活五天。”
最多只能活五天?高翔鹤想起了骷髅人临走时丢下的那句话:你已中毒,只能捱五天。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定是骷髅人向我发的寒冰掌。”
“骷髅人?”纪山生从未听说江湖上还有个骷髅人,顿生疑窦。
倒是小飞镖听明白了高翔鹤的话,向纪山生解释道:“前几天翔鹤曾说过,每晚总有个骷髅头来敲他的窗子,大概那个骷髅头就是那个骷髅人吧。”
听着小飞镖的解释,纪山生更是不解,什么骷髅头就是骷髅人,便想向小飞镖问个清楚,小蝴蝶姥姥却打断了他们的话,“唉,这孩子刚活过来,你们就问东问西的,让他好好休息两天,再问也不迟。”小蝴蝶姥姥埋怨地瞅了纪山生一眼,又看着高翔鹤的脸说:“真吓坏姥姥了,你总算活了,活了就好,又可以与小蝴蝶他们玩了,瞧你刚才那模样,快把人吓死了。”
“姥姥?”高翔鹤突然发现屋里还有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疑问的目光停在小蝴蝶脸上。
“她是我姥姥,是我姥姥救了你的命。”小蝴蝶忙对高翔鹤说,并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高翔鹤。
感动得高翔鹤热泪盈眶,将目光从小蝴蝶脸上移到小蝴蝶姥姥脸上,又从小蝴蝶姥姥脸上挪到纪山生脸上,“姥姥,纪庄主,谢谢你们。”
“谢什么?好好休息,有个几天你就能满地乱跑了,这几天我先让大鼻子仆人来照顾你。”小蝴蝶姥姥轻轻拍了拍高翔鹤又对小蝴蝶他们摆了摆手,“你们也别在这里捣乱了,让他好好睡一觉。”说着帮高翔鹤掖了掖被子,几个人带上门走了。
夜里,大鼻子老叔趴在高翔鹤的脚下睡着了。
这时,一个黑影蹿进了小院,他轻轻撬开屋门走了进来。
“谁?”大鼻子老叔先被脚步声惊醒,蹭地起身。
黑影比大鼻子老叔更快,他抢先一步将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大鼻子老叔肩上。
“翔鹤,快起来,有杀手!”
高翔鹤被大鼻子老叔的喊声唤醒,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只见大鼻子老叔已抱住了那个黑影,“翔鹤,快跑,快跑呀!”
“大鼻子老叔——”高翔鹤怎能扔下大鼻子老叔自己逃命呢?他想从床上爬起来,去救大鼻子老叔,然而已晚,只见那个黑影飞快地举起剑,一剑劈向抱住他的大鼻子老叔。
“翔鹤,快跑——”大鼻子老叔将两只手死命地抱住那个黑影的两条腿,嘴里大喊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中。
“大鼻子老叔——”高翔鹤哭喊着扑向大鼻子老叔。
那个黑影一脚蹬开了缠在身上的大鼻子老叔,轻轻跳至床前,又一脚将高翔鹤踢至床角,并将剑对准高翔鹤的胸膛,恶狠狠地说:“小子,不怪大爷心狠,只是这世上留不得你。”说着亮闪闪的剑向高翔鹤猛劈下去。
“啊——”惨厉的叫声飞出了屋子,在寂静的夜中久久回荡。
张婷玉在厕所里蹲得脚也麻了,看得心也酸了,当然,她看出了郑亮的“险恶”用心,不过总算手下留情,给了高翔鹤五天活命的时间,算他慈悲,又让陈远把高翔鹤写活了,不过,陈远也够“狠毒”的,居然“杀”死了大鼻子老叔,最后,她琢磨了半天陈远写的结尾,既然把高翔鹤救活了,为什么又让高翔鹤死呢?或许是陈远故意耍的花招?张婷玉转动着眼珠,很快就猜出陈远的意图了,哼,这个鬼精灵!张婷玉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站起身,收好那叠纸,回到教室里。几次看到陈远向她投来的询问目光,偏就不理,一直等到快放学了,才把那叠纸还给陈远,然后说了句,周末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