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鸟羽上皇的居所,著名的皇家园林鸟羽院,为大宋使团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宴会。
鸟羽院的清凉殿是经常用来宴饮的绝妙场所,一个宽敞的凉亭,摆十几个座位都不显得拥挤,东瀛臣子坐在左手边,大宋使团的成团在右手边,正对着凉亭十几丈外是一处高台,饮到极乐时,想必高台上一定是歌舞升平吧?
“参见武尊,恭祝武尊福寿绵绵千秋万代。”
自鸟羽上皇以下,百余人跪倒在地,大宋使团的人都憋着笑,这么隆重的场合不能失礼的,抬眼瞧上边的武尊王世雄,气度悠闲,恬淡自然。
“都起来吧!”
很自然地就说出了这句话,如同跪在下面就是他的孝子贤孙,就是他的忠诚臣子,王世雄比较享受现在的感觉:天气很好,没有想象的炎热,清凉殿不愧是清凉殿啊!樱花的香味很淡,若有若无,若即若离,宛如女孩的柔情;身边的女子都是那么可人,昨夜胡天胡地,疯狂酣畅,今早醒来,身体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感觉越发灵敏,抚弄草剃剑的时候,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分别了很久,似乎他们本就是多年的伙伴。剑内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不用学习,王世雄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使用这股力量的方法,五尺外的八咫镜,以及挂在天皇玉带上的坂琼曲玉,散发出独特的气息,他试着去融合,竟是难以言表的愉悦。
主人坐好,源为义突然喝道:“你们为何不跪?”
他在指责使团成员的无礼,如果王世雄是真正的武尊,使团也无须行跪拜之礼,况且还是货真价实的赝品?不过,从东瀛人的立场上来说,连尊贵的上皇都跪了,宋人没有不跪的道理,即使不跪上皇天皇也要跪武尊!
一句话,掀起滔天巨浪,东瀛人怒目而视,武士的手握住刀柄,女人们的担心飘过来,她们是在为远方的客人担心,还是为未知的惨烈忧虑?
王岩非常镇定,居然没有回答这个白痴问题的兴趣,正使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越俎代庖,乱了规矩。
王世雄淡淡地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都是尊贵的客人,不要无礼!”
源为义刚刚退下,平忠正道:“我东瀛武士力大无穷,纵横四海,愿为相扑,为武尊助兴!”
这是自然,宴饮岂能没有助兴的表演,歌舞也好相扑也罢,都是为了博得一笑而已。
高台之上,两名武士均**上身,系着短裤,赤足无靴,双手支地、俯首,脚下用力,积蓄力量,只待那一声开始的命令。
“当”地一声铜锣响,左边这人移动着小山一般壮硕的身躯,冲到对手面前,双手迎上对方前胸,用力推出。对手以同样的动作,拼力抵抗,几息之间,两人头对头脚碰脚,在台子上转了十几圈,只听“吼”地一声怒吼,一人被推下高台。胜利者敲打着前胸,朝着大宋使团嚣张地吼叫,每一记敲击都会发出“咚咚”的响声,每一声吼叫,都是无言的挑衅。
夷腊葛不以为然地笑道:“哪位能告诉我他在叫什么?”
罗亚多道:“他是在向远方的客人问好: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说罢,抿了一小口酒,道:“吃好还成,就是酒差了点!唉,讲究吧!”
李颢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狗儿道:“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
左虎子道:“俺这点本事不行,都是从你们哪里学来的,不好意思,见笑见笑!”
阿没里道:“几位说得都对,不过他刚才好像在说:夷腊葛无耻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夷腊葛还保持着虎贲的威仪:“不是阿没里?”
众人一起摇头,夷腊葛大怒:“娘的,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海多深石多重,他就不知道惹恼了夷腊葛的恐怖结果!哇呀呀,我去!”
三两下闪掉身上无用之物,将裤腿扎进,赤着上身,飞身冲上高台。
“今个高兴,陪你玩两手!”话音未落,一连串的小碎步跨出,左手变幻不定,难道是传说中的葵花点穴手?右手闪电般击向小日本的左肋,“砰”地一声,仿佛击中的不是肌肉而是棉花图,最初的刹那隐约还有向前面的吸力,夷腊葛暗叫一声“厉害”,身形闪动,避过蒲扇一般的大手,从对方的左肋部钻了过去。
第一个照面,夷腊葛没有占到一点便宜:他比对手矮了一头,体重轻二三十斤,对方还擅长一些阴柔的功夫,这就更是棘手。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身体的灵活性,还有从小打架积累下的经验。夷腊葛八岁的时候就曾经将一个十二岁的家伙揍得满地找牙,嚎啕大哭,从不缺乏以弱胜强的经验,而且刚才的交手他并没有用全力,不过是他五成功力而已。今日拼斗不是个人的事情,事关大宋的体面,官家那么爱面子的人,如果他输了,他的一生也就完蛋了。今天到场的人中,他是相扑的老手,阿没里都不行,他也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
想到可怕的后果,后背直冒冷汗,垂肩、躬背、缩手、曲腿,夷腊葛陡然变成了一条泥鳅,滑不啦叽,无从下手的泥鳅。对手不停地吼叫,宣泄着心中的不满,追着夷腊葛在台上都圈圈。
东瀛大臣脸上尽是不屑,源为义的儿子源义朝叫道:“不敢正面迎战,不如跪倒认输。难道大宋的虎贲就是这样无能?”
平忠正的外甥平清盛,第一次没有反对敌人的话反倒附和起来:“可笑大宋无人啊!”
今天的通译官,大脑袋小细脖公鸭嗓,说话就像鸭子在叫,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们的话偏偏不好反驳,敌众我寡,斗嘴未必会有好结果,这个时候还是要靠实力说话才会有份量。狗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到没有,今天的情形不对啊!平清盛那厮怎么帮着源义朝说话?”
李颢道:“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王岩忧心忡忡地说:“正是如此!恐怕不仅是相扑一项,还会有别的招数啊!”唉,如果输了第一场,总是面上无光!”
阿没里却说道:“不会的,夷腊葛马上就要赢了。”
还是阿没里看的仔细,东瀛相扑手脚下步法已经乱了,气也粗了,全身都是汗,反观夷腊葛还有余力。夷腊葛似乎听到了阿没里的话,百般寻觅,终于等到了机会。突然,夷腊葛侧身抢入,左手扣住对方的手臂,猛地向下用力,如钢筋铁爪令其不能动弹分毫,探右手插入对手交裆,用肩胛顶住他的胸脯,“嗨”地一声托将起来,身子滴溜溜转动,也不知转了多少圈,就在众人头晕眼花的时候,相扑手二百斤巨大的身躯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台下,当即昏了过去。
夷腊葛一边梳理着散乱的发髻,一边说说:“我们大宋,女子相扑不叫相扑而叫‘厮扑’,就你这本事,在东京宣德楼广场随便揪出一个女子,都能干掉你!不信你就去试试,试过之后就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东京撞倒山、铁板踏,西京小关索、黑八郎,南京周急快、杨长脚,北京广大头、韩铜柱,人家那才叫高手;大宋军队之中更是卧虎藏龙,高手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啊!不要坐井观天,要放眼世界;不要骄傲自满,要谦虚谨慎;不要数典忘祖,要知道感恩!”
头发终于梳好了,灿烂地一笑:“再送给你最后一句话,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四平八稳地下了高台,身体扭动之夸张,脸上表情之**,令人发指!
“大家说说他像什么?”王岩心情大好,也开起了玩笑。
“妓院拉客的老鸨,够骚!”
“脱光衣服跳舞的婊子,够浪!”
“打败了孔雀的公鸡,够鸟!”
“爬上井口终于看到了天的乌鸦,够狂!”
感觉不要太好的夷腊葛终于回来了,笑道:“你们在说什么?”
“南霸天再生!”
“北蛟龙出海!”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大炮开兮轰他娘!”
众人大笑,全不将东瀛人的感受放在心上,他们死不死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啊!”又冲过来一人,倒拖钢刀,状极疯狂!
“我要与你决战!”
阿没里起身,掏出短枪,懒洋洋地说:“他本事不济,我来奉陪好吗?”
东瀛武士肯定听说过昨日在朝堂之上的事情,知道此枪的厉害,嚷道:“不公平,你也用刀!”
阿没里气乐了:“我只用它,你随便用什么,这样总行了吧?”
“巴嘎!不公平,不公平!”
“你个混账东西,就不能好好讲道理不说粗话吗?战是不战,不战就滚!”
夷腊葛时刻不忘挖苦一下阿没里:“喂,注意你的言行,不要说粗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我们来自伟大的礼仪之邦,我们是陛下身边骄傲的虎贲!以德感人,以理服人,这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