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弘手中铜斧往上撩起,锋快的斧刃轻而易举地就把身前的山戍开膛破肚。姜弘趋前一步,抬起右脚,把惨叫着的山戍一脚踢飞,倒挂在前面几步的拒马之上。
从山戍头领腹中创口流出的肠子在空中散落,正巧勾住缠绕在拒马上的坚韧藤条上。人倒挂在拒马上,青紫色的肠脏被拉扯得笔直,却仍未见断裂,肠子的坚韧程度超乎想象。那山戍头领就如同冬日里屋梁上悬挂的腊肉一般打横挑在半空中,五脏六腑有一多半被带出体外。饶是如此,他却还活着,声声凄厉的嘶嚎,在隘口内来回震荡着。
可怖的景象让周围的山戍望而生畏,止步不前。此时,隘口外的开阔平原上适时的传来几声低沉的牛角号声,柵栏前因群龙无首而不知所措的山戍们在听到那撤退的号声后如释重负,慌忙将手中的石斧、木棒长矛等武器一股脑的丢弃在地上,抛下过千俱族人的尸首狼狈逃回本阵。
看着山戍们落荒而逃,守军士卒却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可恶的野蛮人在自己眼前逃走。
他们的箭矢早在半刻前就已经消耗甚巨,而那些山戍见柵栏内的士卒开始捡拾起己方刚射落在营寨内的箭矢回射时,他们也很聪明地停止继续给士卒提供弹药,转而直接靠近一些损毁严重的拒马前,搬开拒马与守军士卒展开近身白刃战。
…………时间倒退片刻,山戍头领被姜弘击杀前……
人急生智,山戍们也忽然灵光一现。
无论是否毁坏了的拒马,抑或是伤重倒地不起的尸体,这些原本是阻挡进攻方的障碍,防守方的屏障,仿佛一下子成为了进攻方的助力。
以拒马和尸体堆积起来,高低不平的障碍被山戍们当成了踏脚石。借助这些“踏脚石”,不少山戍已经可以跨过拒马的拦阻,直接和柵栏内居高临下的守军士卒展开公平的撕杀。
一些被山戍临时砍下来的树干和木板被他们铺垫在拒马和柵栏之间。少数的山戍已经爬上了尸体堆积起来的小山,准备踩着那些摇晃得厉害的攀爬物直接冲入柵栏内。没有足够的石箭,偶尔零星射出的石箭根本无法阻扰山戍们的企图。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山戍们就已经两次攻上了柵栏外,他们自行摆铺上去的攀爬物。个别骁悍的山戍甚至还从木干或是木板上跳入柵栏内和众多的守军士卒撕杀混战起来。
虽然,这些狂妄嚣张的家伙很快就被数以百计的士卒砍到,随之被人海淹没;虽然,守军士卒们奋力拼杀,让那些不断跃上拒马上的山戍留下了倍多于自己的尸体和伤员。但,姜弘身边仅存的四百多名勇士此刻亦是大半披伤挂彩,伤亡甚巨。姜弘心中清楚,如果山戍们再来两三次这样强度的冲击,那这个防区肯定是要被山戍攻破了的。
不,不能就如此的让山戍轻易得手。虽然从伤亡上看,山戍的伤亡已经足够让自己无愧于心了,但这还不够……
战士的荣耀,祖先的英气,难道就这样在自己的手中流失吗?
“不,这绝不可能!”姜弘猛地发出一声咆哮怒吼。
他必须做点什么,让这一切都不能发生。
他姜弘不能惨死在山戍的手里。死去的祖父在年轻时候,响应现任炎帝的召唤与蚩尤大军展开长达三年之久的战争,最终获得无上的荣耀,被炎帝钦赐神兵铜斧。自己也渴望能够建立起祖父那样的不世功勋,留名千古。因此,他姜弘没理由就如此窝囊的死在此地。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姜弘再度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名不停指挥山戍攻击行动的山戍头领上。经过几番惊险较量,姜弘最终得偿所愿,将山戍头领击杀当场。
…………
姜弘无力地瘫坐在一处凸起的血地上,眼中的视线很自然地向东面望去。战斗从山戍发起攻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不知道附近的援军快到了没有。战况如此不利,如果附近防区的部队或是军司马姜薛不为所动地看着自己这里独立支撑,无疑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死去。如果真的事实如此,那他姜弘以及死去的将士必将死不瞑目,怨气难伸!
在姜弘防区旁,姜薛也在山戍退去后,立即下达了支援姜弘防区的增援任务。山戍现在的主要攻击目标,选在了防守力较弱的姜弘防区,那么自己这边也不能再继续一成不变地等待山戍的先锋主力作出行动再行动。
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并非时时都是可行的,必须以当前形势而权行变通。
姜薛很快就从预备队里抽调出一支最为骁悍的部队,负责此次紧急增援行动。
增援部队的头领是个三十出头,屠夫出身,叫乐毅的汉子。
乐毅是长阳城本地人,就血脉来说勉强也和长阳四大家族的乐家有那么半丁点关系。反正一句话,大家的祖上可是同宗的。乐毅是个屠户,专门在城里屠宰牲畜,此外还做牲畜食肉的买卖。勤勤恳恳地经营了数十年,他也略有资财。为恶一方,称霸晋岭一带的山戍大举来犯,热血男儿乐毅一怒之下把买卖给结了,毅然报名从军。
因为颇有气力,加之面相凶恶,他甫一从军一个月不到就被司马大人提拔为什长,可以领取到一点点的俸禄。进入到姜薛组建的军团后,又被姜薛提拔为百夫长,甚为器重。
这隘口防线不是太长,只有一里不到。隘口防线共分四个防区,每个防区都有一名到两名行司马不等来负责指挥和协调工作。防区与防区之间彼此咋看是相连在一起的,但其实还相隔着百来米。
按理说,乐毅率领的三百人增援部队跨越这百来米应该是眨眼间的事情。不过,这百来米可不是开阔平坦的草地,也不是修筑了水泥沥青的大公路,而是由溪河以及小山岗构成的天然屏障。
屏障虽不甚险峻,但要涉过它终究需要耗费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