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援部队正在火速赶来,不过姜弘这边却还不知晓,只能略尽人事,拼死杀敌了。
那被姜弘开膛破肚的山戍头领也算是一员悍将,姜弘在和他的搏斗中也负了伤。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他再度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充满血腥味儿的冷空气,昏沉的脑袋似乎清醒了许多。
倒挂在鹿角拒马上的那个山戍头领还在神经性的发出喊叫。不过,过了这半会他的声调已经减弱了很多,惨叫也逐渐转入痛苦的呻吟,接下去就是死亡。那些落荒而逃的山戍们搀扶着身边的伤员远离柵栏,但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到姜弘站立的那个拒马前,将他们垂死的头领接走。
“呸,娘的西皮儿,这狗东西属什么的,命这么长!”
“奶奶的,属蟑螂的吧,被开膛破肚了还在这叫了这么久……”
“小鬼,你去松松他,积点功德吧!”
“行……”
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士卒,一手抓起搁在自己身旁的长矛走到了山戍头领的拒马边上,对准那山戍头领的咽喉就是一搠,结束了这个陷入无边痛苦的生命。
“终于清静了!”所有守军的心里一致衍生出这个感觉。
但,清静对于他们来说非常珍贵,眨眼即逝。起码,现在的确如此。隘口外的山戍先锋主力可并不打算让姜弘他们休息多久。
牛角号声再度响起,这次来的是一队队扛着木板(简易盾牌),长枪以及类似云梯的小梯子从隘口外冲了进来。
姜弘见状,脸上尽是无奈的苦笑。这次这些山戍总结了前面的教训,装备齐全,自己的防区估计是撑不了多久了。
“唉,没想到我姜弘竟会死于山戍手中!”姜弘苦笑。身边的士卒也多有同感,但守军们的情绪却显得有些悲壮,士气不跌反升,每一个人都抱着和山戍玉石俱焚的决心和勇气。
冲在山戍队伍前面的是一名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野蛮人。在他身后紧跟着上千个自己部族的战士。扎实盘结的肌肉,高大威武的身躯,虎背有如手中长矛一样挺直,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沉稳,没有丝毫的漂浮和松垮。脸上没有一般山戍的外露的暴虐锐气,显然是一个将撕杀当吃生菜似的沙场老将。
如果百战在此看到此人,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乃是百战的亲兄弟——胞弟,刑天。
百战的真实姓名叫刑啻,出生于一个位于炎帝部落和蚩尤部落交界一带。此地山清水秀,人丁稀少,但这里的人们出其意料的都是一副好身体,力气比其他地方的人往往要大出不少。至于刑天为何会在晋岭山戍的军队里出现,这个先卖个关子。
刑天虽然和百战,也就是刑啻是亲兄弟,但年龄却相差二十多岁。百战(刑啻)现在已经快要步入四十岁了,刑天却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少年。
刑天舞干戚,与轩辕黄帝相斗千万年,即便被黄帝砍下了头颅依然挥舞干戚与之战斗的神话故事,一直流传至今。时至今日,刑天已经成为和孙悟空一样代表着民间正义力量反抗统治者阶层的一种正义精神。
第一波正面进攻,投入的战士人数是守军的两倍还多,但那个莽夫头领率领着战士在柵栏和拒马前上上下下之后,守军仅仅少了一半还不到,而自己这边却被重创了一半勇士,最后剩下的千余名战士还不得不狼狈逃回本阵。
败得如此狼狈不堪,指挥进攻的头领若不是已经战死在敌人的拒马上,刑天肯定会亲手将他的生命了解,用他的脑袋来祭拜死去的数千亡魂。
刑天和那名死去的山戍头领均为同一山戍部落阵营,彼此间也是同级,都是族长钦点的大头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呸!”刑天用力朝那山戍头领尸体方向吐了一口浓痰,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加阔大。
跑得快的山戍已经抵达拒马前。几个守军趴在垫高的土地上隔着柵栏朝外面的山戍吐着口水。其中个别尤甚者还将手中因为战斗的惨烈而损坏严重的长矛用力掷去,试图给那些靠近柵栏的山戍造成一点麻烦。投掷用的石块和标枪在前面那次防守中已经消耗殆尽,长矛似乎成为唯一一个可以用来投掷的武器。长矛因为制作简单,因此后勤补给在长矛的储备上,数量也比较充足。掷出损毁严重的长矛,换上一根新的,似乎是个不错的废物利用手段。
刑天双手微微一晃,手中长矛一荡,掷向自己的长矛发出几起闷响后落入沾染了鲜血的尘土之上。他身后的山戍战士们看得齐声叫好,但刑天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因为这长矛可不是标枪,长长的矛身让他在投掷的时候重心太过靠后,投掷威力大减。如是换作其他山戍战士,要做到自己这样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当刑天的双脚站在了拒马前的时候,比人还要略高的木柵栏遮住了他全部的视野。他停住了脚,右手微一用力,石制的锋锐矛尖被牢牢地夯进土中。他抬起头,看着隐藏在柵栏内的守军。
柵栏的道道缝隙中一下子冒出许多双眼睛,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刑天的身上。他的气势和周围的山戍相比实在是太过扎眼了,以至于他一站出来,就有人能揣测到他的身份。柵栏内几处士卒对着他指指点点,刑天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大增。
突出,在有些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刑天很快就成了姜弘他们的主要目标,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柵栏内掷出的损坏长矛,有多半几乎都是砸向他站立的地方。饶是他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在面对数百根长矛的飞袭,铜皮铁骨恐怕也会变成破铜烂铁。
只见刑天依然镇定自如,舞起长矛,把有威胁的长矛和石斧尽数磕飞。他盯着柵栏内露出半截身子的长阳士卒们,心里羞恼得牙痒痒的。如果有猎弓在此,自己定可以把几丈开外的这些家伙,就像丛林中的野鸡一样挨个地射杀。
可惜的是,由于那个死去山戍头领的原因,箭矢已经消耗甚巨,自己手上根本就没有弓箭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