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整个战场上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在数千平方米的范围内扭打着追逐着咒骂着,地上也开始有点点红色的液体洒下来。
白向云扫视了一下周围,秃鹰正远远的站在战场边缘舞手跳脚大吼“不要打了,大家冷静点,一切事情好商量啊”,而他的双眼却在整个战场骏巡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
白向云心中不由冷笑,这贼喊大家不要偷东西的表演还真不错。
郭老大这时候也赶来了,望着混乱的现场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但在看到阿中山鸡他们被一大群人围攻时,终于按耐不住冲了进去。
见到自己的心腹被人群殴如果还不上去帮忙的话,他郭老大这称呼以后也不用叫了。跟在他后面的包括道友成等二十多人见状,满脸兴奋的也折了根蔗冲了上去。看他们熟络的样子就知道对打群架很在行。
至此,白向云所在监区三个队五百多人绝大部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加进了战局,南一区的情形也差不多。双方都只剩下一些胆小怕事或实在不愿意招惹麻烦的人躲得远远的在看热闹。
看着近千人在数千平方米的范围内追逐扭打的壮观场面,白向云觉得实在是大开了眼界,这可是千载难得一见的奇观啊。
计算下时间,武警们也差不多要赶来了。
“云哥,好像轮到我们上场了。”李刀看着愈加鼎沸的场面,面色冷峻,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白向云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背后有点不同寻常的声音,心中一动,向后猛退的同时右手肘也全力的向后撞去。
背后传来一声惊讶的低呼,接着肩膀一痛,“喀嚓”甘蔗折断声中他的手肘也撞到了一个软中带硬的位置。
白向云知道自己的策略用对了,这一下对方至少要断三根肋骨,不好好躺上十天半月恐怕是不行的了。
没有任何停顿犹豫,止步、旋身、左拳向上冲起一气呵成,这时这倒霉鬼的惨叫声才冲口而出,而白向云的左勾拳也到了他下巴。
一声闷响,又是一声惨叫,跟着一蓬血雾喷出,然后他整个人被这一拳击得向后抛飞起来,再重重的摔在一丛甘蔗上,又压断了十多根。
白向云摇摇头,看着再远点五个手执粗大甘蔗有点目瞪口呆的人,怪叫一声,一转身拉着李刀就跑。
“追!”站在最前头那个双眼又大又鼓有如金鱼的大汉吼了一声抬足就追,后面四人当然也如影随形,在甘蔗垄间长长的排水沟中追逐起来。
前面排水沟交叉的位置突然出现两个人,手执甘蔗满脸轻蔑。白向云哈哈一笑,招呼一声,和李刀一矮身穿过右边的甘蔗,到了另一条排水沟里。
想在前面守株待兔的两个人气急败坏冲过来,在一条条的甘蔗间隙中看准白向云两人的位置,突然扬手洒出一蓬白粉。
“干你娘的……”白向云不用看就知道是石灰,心情从戏弄变成大怒,又窜过几排甘蔗垄,转身向大战场跑去。
战场内此时声音震天,混乱到已经让人分不清那边是自己监区的人了。同样的囚衣,同样的光头,同样的七尺之躯,相互之间完全凭着对方面容是否熟悉来决定是否向对方下手了。经常有人在和别人扭打纠缠了好一会时才从对方衣服胸口位置的标识发觉掐错了人,均是一愣后放开,然后去找正确的目标。不过刚刚脱掉衣服乘凉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经常被自己人拳打脚踢敲闷棍,以至于最后很多人在敲对方之前都会问一句:那个区的?回答不对的立马上前;也有人一边打一边喊着自己所属的监区,一来让对方确认有没自己人打自己人,二来也期望旁边要是有自己的“区友”的话,或许会上来帮忙。当然,这些话也会引来对方的人,根本不用再问就战起来。更妙的是这方法不久就让一些聪明人拿来占便宜,当有人喊着自己是对方监区的人时,他也跟着说是那监区的,接近后却是一阵猛踢猛打猛砸……
最后,除了真正认识是自己监区的人外,谁也不敢相信谁了,以至于整个战局更加混乱不堪。
战事从开始到现在应该有十分钟了吧,武警还没有赶来。白向云心中觉得有点奇怪,除非他们迷路了,不然到现在怎么也够时间从外围赶到战场。
白向云一边考虑着原因一边脚步不停的向战场中间跑去,看到有和自己熟悉的脸孔对打的,抽空也给帮忙上一脚,双方都不熟悉的话就绕开不参与。
“武警们是不是刻意来迟呢?”白向云心中突然升起这样的念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和李刀今天将会非常辛苦。
想起李刀,他百忙之余四面搜索了下,见到他也带着几个手执甘蔗的人在战场内绕圈子。他下盘根基好,绝对不怕和任何人比脚力。整个战场内的甘蔗不是被撞倒了就是被折来当武器了,腾出了个一片狼藉的开阔地。
白向云放下心来,撇了一眼后面气急败坏的吼叫着就要追上来的几个人,加快速度向战场中心冲去。无论武警们是否故意来迟,在战场中心绝对能争取到最多的时间和对方作战,更何况他的目的是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找自己麻烦的人打趴。
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存心找麻烦的人,也达到自己在众犯人面前建立威望的目标。
突然一个奇怪的场景映入他眼帘:左边离战场中心不是很远的地方,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犯人正坐在一个装石灰的桶上,一边啃着甘蔗,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身边躺了两个人,周围不远还有人在酣畅淋漓的扭打,甚至很无赖的撕咬起来。让白向云奇怪的不光是他能安安稳稳坐在战场之中看热闹,更奇怪无论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人追逐或经过他身边时,都会有意无意的避开,好像他就是一尊瘟神。
这个男人他也脸熟,记得还是自己队里的人,只不过是在阿中做头的那个宿舍,出勤劳动也是和阿中他们一起,和自己这边的人不怎么照面。白向云还记得他不是怎么喜欢说话,自己到阿中的监仓玩时老是见他在角落里自己的床位上盘坐着看书。
除了行为古怪一点之外,此人其貌不扬,和一般犯人相比也没什么特别,因此白向云也就没有刻意打听他是谁,以为只是又一个上了点年纪因为各种原因比较孤寂的犯人而已。想不到他现在竟然有如许胆量坐在漩涡沿看热闹。
后面的几个人毫不放弃的继续追来,白向云哈哈大笑着说:“你们干吗追这么紧啊,还拿石灰来蒙我,想**我啊?我可不是犯人慰安妇。”
“臭小子,有胆就别跑。追的就是你。”那个眼如金鱼的家伙有点气喘的吼着。
“不跑等你们打啊?傻瓜才不跑。”白向云又是哈哈一笑,闪过扭打着向自己撞来的两人,转向朝那个奇怪的犯人跑去。
跳起、躲闪、脚踢,在闪过五起战得浑然忘我人堆,帮了一个自己监区的人打趴对手后,他终于到了那个犯人的面前,而这个人还在悠闲的继续嚼着甘蔗。
“老哥,看热闹就走远点。上千个疯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白向云对他说完不等回答,哟呼一声又和后面的人兜起圈子来。
那犯人听到他的话不由有些愕然,眯起眼睛盯着他逐远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然后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容,竟然不理会白向云的话,又继续啃起他的甘蔗东张西望的看热闹。
终于到达战场中心了,这里是战事开始的地方,也是聚集了最多人的地方,更不用说也是打得最激烈得地方了。仅仅十多分钟而已,这里已经没几个能站得起来的人,不是捂着某个受伤的部位不绝呻吟就是晕了过去以各种怪异的姿势静静躺着。地上蔗叶上血迹斑斑,一根根或长或短的甘蔗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郭老大和山猪他们还在不远的地方和对方热烈的你来我往。再远处,秃鹰也不跳脚了,指手划脚的叫几个心腹们将自己队的人拖出来,一副置身事外避免麻烦的样子。
“为什么追我?”白向云停下来转身问道,跑了这么远,他也有点气喘了。现在的他毕竟不比在部队的时候。
“哼,白痴……呼呼……这需要理由么?混乱是你方的人挑起的……我不追你追谁啊?”眼如金鱼的大汉喘着大气断断续续的说。
白向云装出一副愕然样:“我在一边看热闹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