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成百货各分店的乱局才稍稍缓和了点,在官方的协调下,商场和各个供货商业务员开始了艰辛马拉松谈判。在祝编洲的威逼利诱下,一些能插手此事的高官们也逼迫各地方各部门以强力手腕把事情一点点压下去,尽量不让一些见不得人的内幕被披露。
不过网络上还是谣言满天飞,或真或假的种种和天成百货、逐天国际甚至祝家有关的事情不断蔓延、扩散、流传,在三人成虎的窘况下,不但天成百货和逐天地产这两只股票,就连和逐天国际控股甚或有业务往来等等牵连的上市公司均受拖累,股价一泻千里,基本都成了只有卖盘没有买盘的烫手山芋。就连原来那些以为可以趁低吸纳的投资者和个机构也裹足不前,生怕这些上市公司要是被破产清盘的话,自己本来期望能发一笔的投资会变成打水漂——甚至有可能连水花也不溅起一朵就沉没不见。
只有白向云欧阳格他们六人对此情况笑得合不拢嘴,吩咐下面的投资经理们启动数万让人很难追查到来历的秘密账户,以抽丝剥茧的速度一点点的吸取着这些卖单,开始慢慢巩固他们的胜利果实。
对此,整个市场面和逐天国际都没有注意——或者说没有留意,以为只是一些胆大包天的散户在做富贵险中求的发财梦。
受此恐慌情绪影响,股市下午收盘时几乎是遍地翻绿,跌停股随处可见,各地证券交易厅内一片愁云惨雾,无论是大机构还是庄家散户,无不对天成百货和逐天地产破口大骂,唯有一些一向和逐天国际交好或者一直受着祝编洲好处的股评家还在努力的措辞说着漫无边际的好话,只是在无尽的口水中显得是那么的无力,无力到让人不屑一顾,瞬间就消失无踪。
这个下午,市场的残酷无情与唯利是图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样一家欢乐无数愁的气氛中,太阳慢慢向西山坠落,无数的云彩在天空如血鲜红,刺人眼目。
六里山,顾名思义,就是山高六里的意思。此山在大西南很是有名,山高而险,高处飞鸟难渡,险处猿猴难攀,不过山上密林处处,均为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生态保持得非常之好,风光旖旎让人流连忘返。
除此之外,六里山另一个让人难忘的原因就是它是整个国境线上第二高的山脉,山下的六里市是大西南最重要的陆地出境通道,市区边的六里河对面就是Y国。六里市边贸相当繁荣,每天出入境的人流车辆川流不息,各种物品交易频繁,在管理上难度不小,因此,这里也成为了金三角与金新月毒品进入的主要通道,更是其他边境犯罪分子的大温床。
炮王行事一向很小心,所以他自从退伍加入天极以来没犯过任何错误没出过任何纰漏,祝编洲一家最放心的人除了施新康外就数他了。对他,祝编洲夫妇曾经当着凤雅等各线头头面前有过一句评语:你(炮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也就意味着我们也要跟着完蛋了。
祝编洲给了炮王和他的家人加入天极以前无法梦想的荣华富贵,为了保住这份富贵和不负祝编洲一家的期翼,炮王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尽忠尽职。不过他也深知要是自己保不住性命的话,说什么都是空的,所以他更加小心,更加谨慎,更加为了做到尽善尽美而虚心向施新康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请益,甚至不耻下问让手下的人挑毛病以求把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所以他在天极的精英保镖之中极具威望,几乎所有的精英保镖都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的安全,因此,炮王虽然每一次执行的都是危险之极的任务,但多年来还是毫发无伤。
现在,他所率领的十五辆集装箱货车正不徐不疾的行驶在六里山下的二级公路上,炮王就坐在最中间的一辆车中——这是同行的精英保镖们一致要求的——当然,炮王也乐得如此。
虽然他执行的任务一直都是最具危险性的,但他对冲锋在前做肉盾或者跟在最后指手画脚让人抽冷子可没什么兴趣。
他还没享受够呢——这种充满刺激的生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那感觉甚至不亚于在美女肚皮上流连的飘飘欲仙快意。
车内的GPS地图显示,只要绕过前面的山坳就能看到六县市了。市内的暗棋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其他四个车队也先他们一步到达了这里,等会他们只要在办理通关手续的时候好好的吃一顿休息一阵,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就能过关出国了。
到时候,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九成九。
想到这里,炮王很是松了口气,一路上不论是他们还是其他车队,都遇到了好几次的检查,不过好在都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其中他们遇到的一次还是那些检查站的人明目张胆来敲竹杠的,在塞了一叠大钞丢了几条好烟过去之后,这些执法者们甚至称兄道弟的请他们下去休息休息乐呵乐呵。
拖头的性能很好,不过路况实在不怎么样。炮王眯着眼喷着烟感受着P股下的震颤,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等会到达六里市后需要做的每一个步骤,审视每一个细节看看是否有疏忽不周的地方,量度着暗棋的性格作风和每一个需要打交道的人的个性特点,考虑如何应付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一切手续,顺利通关。
对逐天国际和天极的危机他很清楚,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要是不慎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不但自己和整个天极就此万劫不复,逐天国际也会完蛋大吉。就算今晚能顺利出关,要是无法顺利交接换回资金的话,逐天国际能否顺利渡过此次难关也是问题。
商场上的诡谲变化和黑社会相比更加复杂。对此,炮王有点唏嘘,也隐隐有点不妥的感觉。
或者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了。
炮王秫然而惊,双眼猛的睁开。这次任务至今没出过任何问题,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对这种感觉他丝毫不怀疑会是因为这一天一夜奔波劳累而来的错觉,当年在军队时他试过三天三夜不合眼,每一次的直觉也没出过丝毫的误差,这几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军人的作风与作息,直觉也没出过任何问题——每一次都灵验无比,以至于让他此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更是挣脱了几次死神的镰刀拉扯。
看了看车外,山风拂拂,虫声啾啾,林木光影交织幽深,和一路上的景况没任何区别,过往的车辆也是呼啸而过,里面的司机乘客对他们这个车队除了偶尔会撇上几眼外,也没任何异常。
车队继续蜿蜒前行。拖头是性能卓越的进口货,上路时间不超过两年,正是磨合最好,性能发挥最淋漓尽致的时候,轮胎也是出发前新换上的——其余车队的车辆也同样如此。因此,这近三十个小时的不间断行车并没有任何车辆出现故障阻延行程;车辆并不超载,所有的司机也都非常的遵守交通规则,并没有给沿途的想弄点外快的公路执法者们任何截留他们的借口和机会。总而言之,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不妥。
不过炮王还是没有忘记刚刚瞬间出现的不妥感觉——他非常自信自己这经过无数次验证的“异能”绝不可能出错。
这次的任务肯定有什么自己不想看到的意外发生,而且还是令自己非常难以应付的那种。
车队转过了山坳。刚刚还在吹拂的山峰仿佛被那个急转弯山梁阻住了般,周围阳光满洒,草不动虫不鸣,突然变得无比的宁静。或许是因为空气不大流通吧,炮王感觉到自己即使身处开着空调的驾驶室,还是感到有那么一丝的闷热。
远处开阔的山口外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六里市高楼的影子,在太阳最后的余热中显得有点飘忽不定,就着更远处山顶的夕阳,看起来很是诡异。
“要来了么?!”炮王心中嘀咕着左右看了看前面和后视镜,除了自己的车队外还是自己的车队。眉头皱了皱,手指落在车窗电动按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按下去,只是弓起半个身子让视野扩大了一些。
“老大,怎么了?”他身边的两个司机兼助手的精英保镖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炮王看了一阵,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再次皱了皱眉头让P股落回座位:“小心点,我感觉到有点不妥。”
两个精英保镖对望一眼,同时点点头。跟随炮王多年,他们可是清楚这老大的第六感是如何的灵异准确的。
车队到了山坳的中部比较开阔处,除了前后看不到别的车辆往来外,还是感觉不到任何不对头的地方。炮王他们都是第一次走这条线路,并不敢肯定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正常——一般情况下,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偏远地方的荒山野岭中,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人烟或者别的车辆是没什么出奇的事情,在经过的路途中这样的情况也出现过不少次,唯一不同的是炮王都没迸出过这样不妥当的感觉。
“准备进入六里市市区,所有单位汇报情况。”炮王拿起仪表板上的短波对讲机,以充满军人威严的口气命令道。
“明白。一号车正常。”
“二号车正常。”
…………
…………
“十五号车正常。”
炮王眉头皱得更加紧了——难道真的是自己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