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用多少时间?”乌桑喇嘛反问道。
“十分钟!”宋浩笑道。也是得了吴启光的冰火神针,宋浩才能有此把握。
“十分钟?”乌桑喇嘛闻之一怔,随即摇头道:“你若能在十个小时之内令病人退热,便是中医中的高手了。十分钟退此高热,除非我藏医中的全能神医宇陀*宁玛元丹贡布在世,才能现此神效。”
宇陀*宁玛元丹贡布是古代藏医中的名医,著有藏医中最为重要的医学经典——《四部医典》,其重要性有如《黄帝内经》。
“且让我一试!”宋浩说道。随令病人坐起,露出了后颈下大椎穴。
宋浩袖里出了一针,点刺大椎穴,施起了冰火神针中的“冰针退热术”。冰火神针奇在手法,指下针间,能刺出冰火两重天的神效。
乌桑喇嘛忽见宋浩手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根细针来,宁神定气,刺入病人颈后部位。初看时不动。细察之下,方感觉指针一体在微微的颤动。
“中医中的针灸术!”乌桑喇嘛见之一怔。藏医中虽有灸法,同用艾草,但无针。此人倒也见过其他中医施针灸之术,然见宋浩仅持一针,唯取一穴,十分钟内何能退此高热?心下不免诧异。
“哦!好舒服啊!”那病人已是感觉到如浴清风,凉爽畅然,一种奇妙的清凉之感似乎在逼出体内的烦热……
宋浩忽又凌空飞刺,另择三穴,施以“汗”法。最后一针竟施出了一成之力的霹雳针法。一时间,那病人全身的毛孔被震荡开,汗流遍体,热退身安。
不但那病人惊呆了,乌桑喇嘛和另几名在旁边观看的喇嘛也自看得呆了。
“好宋浩!竟然几种针法同施!是比那单施冰火神针尤增神效!这针术是被你发挥到极至了!两个吴启光也不及你了!”唐雨暗中惊叹道。
“才七分二十钞!这热已随汗解了!”一名在看时间的喇嘛,上前摸了一下病人已呈凉意的前额,万分惊讶道。
那病人此时还未恍过神来,依坐在那里闭目体验着冰火交换间的无限快感和惬意……
乌桑喇嘛面呈惊异之色,已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上前拉了一下宋浩的衣袖,低声说道:“请这边说话。”
在一间整洁供有佛像的房间里,乌桑喇嘛恭敬地请了宋浩坐了,而后躬身一礼道:“先生原来是汉人中的神医!先前有欠礼数,还请见谅!”
宋浩笑道:“不要客气!乌桑师傅可是相信我了吗?”
“惭愧!”乌桑喇嘛愧疚道:“我那亡友将他的方书交于先生,果然是有见地!虽然他还不知日后来取此书的是何人,但他知道一定是位不一般的人,否则不会让我转交的。”
宋浩感慨道:“丁老先生信任我的师父,我的师父也自信任他。我今天是取书人,应该是那两位老人家互相信任的结果。”
“此言甚是!”乌桑喇嘛点头道。
“那嘎龙林,去我的房间中,在床头柜里取那件黄布包袱来,我还要与两位客人说话。”乌桑喇嘛吩咐门外的一名年轻的正在朝屋内张望的喇嘛道。
那喇嘛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宋浩知道是取那《奇方验抄》了,与唐雨相视一笑。
乌桑喇嘛这时道:“今日得见中医中真正的针法,实在是令人称奇!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此般神奇针术竟出自一位年轻人之手,此事现在应该惊动全塔尔寺了。”
宋浩道:“乌桑师傅勿在夸奖我罢,我这般针术全是机缘得遇,有幸得了几位高人师父所授。久闻藏医之名,是如中医一般,博大精深,今日得此机会,还望请教一些。”
乌桑喇嘛道:“我国医学,除了中医,影响最大的也就是藏医了。藏医的发展,是藏族祖先智慧的结晶,一部分也是几种民族医学的融合,进而形成了藏民族独具特色的医药理论体系和诊疗特色。藏医的理论认为,人身有三大元素,那就是隆、赤巴、培根。是人体的物质基础,也是进行生命活动不可缺少的能量和基础。人体的健康与否,在于三者的平衡。中医讲究天人相应,藏医也重视天文历算在医疗中的作用。可见都有相通之处。”
“《四部医典》是藏医的理论源泉和基础,习医者莫不先习此书,而后方可言医。说起来,由于历史上藏汉两地文化互相交流的原因,藏医和中医也有许多相似之处。譬如诊脉,虽略有差异,但也在同一部位。中医称寸、关、尺,藏医叫冲、甘、恰,都是以手知病。藏医中最具特色的是尿诊,以此知人身诸病,诊法之详,天下众医学诊法中莫能与之比。在药物上一样的东西更多了,有些中药、藏药,现已不能具体的分开了。”
“藏医认为,人身共有404种病,源于佛教的土、水、火、风四大学说。其中101种病可以不治自愈,101种病治而不愈,101种病治后痊愈,另101种病则是不治之症。”
……
讲述了一番之后,乌桑喇嘛起身道:“久闻中医中的针灸神奇,今日一见果然。我有一请求,不知宋先生能否答应。”
宋浩道:“乌桑师傅有事但讲无妨。”
乌桑道:“我想日后由寺里派人去宋先生处学习针灸术,这也是我个人的想法,见了宋先生施针后萌生出来的想法。”
宋浩听了,笑道:“没问题,中医、藏医有很多相似之处,互相交流学习,也是我们全面认识人体生命奥秘的一个好的途径。有些真理潜藏在各种医学之中,理论上虽有所不同,但在某些认识上都有相通之处的,这种相通之处,有可能就是人类共同感知的一个真理。”
“宋先生能有这般认识,不以中医独大,实在令人佩服。”乌桑感慨道。
宋浩道:“我虽务习中医,但对各民族医学也是非常感兴趣的,只是未有机会去接触和学习。集众医学之长,才是一个医家所追求的。医乃救人之道,能救人者便是好医术好医生,医无国界,皆是同道。我现在已经创办了天医堂,日后乌桑师傅派人去那里学习便是,我也能顺便多了解一些藏医方面的知识。”
“那就多谢谢了!”乌桑喇嘛感激地道。
这时,那名那嘎龙林喇嘛提了一黄色包袱进了来。放在桌上后并未离去,笑呵呵地望着宋浩。
乌桑喇嘛将包袱打开,露出了半尺厚的手写本。最上面一本写有《奇方验抄》。
宋浩见了,不禁一阵激动。
乌桑喇嘛感叹道:“十年前我外出采药时认识了丁奉杰,得知他也是一位医者。通过交谈得知,竟令我惊讶的是,他一生游医天下,几乎识遍了天下间的疾病。可以这么说,天下病种,他是见过的最多的一个人。并同时施以方药治疗,也自是一个医疗经验最多的一个人。不但将自己行之有效的验方保存了下来,还大量收集了民间的偏方、秘方,并在自己验证之后,收集起来,与这套古代的验方集合编成一书。你取回去,好好的利用罢。另外,我选择了部分方药,另行抄写一本。还请勿怪!”
宋浩道:“此书乃丁老先生心血所成,不敢独家藏私,愿与天下医家共享。救人之术,不应该成为秘密。”
乌桑喇嘛听了,颇受感动道:“是你这般心胸,成就了你这般医术!心胸狭窄之人,难以成圣的!”
宋浩、唐雨二人随后告别了乌桑喇嘛,提了那套《奇方验抄》高兴地回到了招待所。
“那个喇嘛开始不承认此事,原来是不信任我们,怕将东西给错了人,好一个负责和谨慎的喇嘛!此书取回,不枉此行了!”宋浩将包袱放在床上,兴奋地道。
“终偿所愿了!你那位道家师父的计划可够长远的,二十年后才令自己的弟子来取,当是为你这个徒弟准备的一份礼物罢。”唐雨感慨道。
“师父做事,每出人意料,并且未曾有不妥当的,这方面我们还真的向他老人家学习才是。”宋浩说着,打开包袱,拍了拍那半尺厚的全套的《奇方验抄》,说道:“此书的底本是师父送与丁奉杰的,他加以验证之后又增加了他自己一生中所集累的有效的方药,当是古今民间验方之大成了!”
宋浩打开了第一卷,却见丁奉杰写的一个序言:
医者,掌人生死之大事!
吾本走方医,世谓之游医也,游走天下六十有七年矣!历尽医中甘苦,人间冷暖。其间或有不屑我者,但以医术取敬。遍走五湖,游经四海,迹布全国,也曾逾境而医。上至高官,下至小民,未尝不受我方药。每以价廉之药取效,得富贵人家之资,以济贫困所不能出诊金者,其家但供我食宿足矣!以吾之力,以衡其势。
昔,遇道友肖伯然,赠古之奇书——《奇方验抄》,托请吾以验天下诸疾。但择有效验者存录,以示后人。效《串雅》之义也!
方之中病,十愈**,乃敢存录。过三百例以上者,为上方;百例以下者,为中方;十数例者,为下方。不显效者,弃之。
分内、外、妇、儿、虫咬、杂症诸门……
……
医之为术,药之为物,每以意取效,时出常人所理解之医理、药理之外,是那般西人医者所不能悟也!故叹国医之博大精深!行之愈久,感之愈切。
……
宋浩朗声读出,为其义所感,热泪盈眶。唐雨一旁也自感动落泪。
翻阅其中,方药理法俱备,乃是一部完整的民间大医案。
“真正的医道在民间,此言不虚!游医天下,遍识百病,集验成方,广济于民,丁老先生才是真正的医家!”宋浩感慨道。
“走方医中果是有真才博学的高人,虽然世人现今多对江湖游医无视,也是被那些庸医败坏了名声。”唐雨说道。
“也是如丁老先生者古今能有几人!”宋浩又自感叹道。
宋浩随后将包袱包好,说道:“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将这套《奇方验抄》安全地护送回天医堂。”
唐雨道:“怎么,你还怕路上有人来抢夺不成?”
宋浩道:“那倒不是,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费尽周折才取回此书,不要有何闪失才好。我们现在没有了汽车,就乘火车转道回去罢。”
这时,忽呼得门外有人敲门。宋浩忙将包袱于床下藏了。
唐雨开了门,不由一怔,却是塔尔寺的那个那嘎龙林喇嘛。
“小师傅,有事吗?”唐雨问道。以为是乌桑喇嘛派来的。
“我可以见见宋浩先生吗?”那嘎龙林喇嘛显得有些腼腆道。
“那就进来罢。”唐雨让请道。
“谢谢!”那嘎龙林感激地施了一礼。
宋浩见是乌桑喇嘛身边做事的喇嘛,于是笑道:“有什么事找我啊?”
“是我自己来找你的,想请教一些针法上的事。”那嘎龙林恭敬地说道。
“哦!你也懂针术吗?坐下说罢。”宋浩伸手让请道。
那嘎龙林喇嘛未坐下,仍是站在那里恭敬地说道:“在塔尔寺得见宋先生神奇的针术,好令人羡慕。藏医中无确定的针法,不过三年前我在拉萨哲蚌寺得到一位前辈喇嘛传授了一种‘独龙针’法,似与汉医中的针术类同。”
“独龙针!?”宋浩闻之讶道:“此是何种针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