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无天日又阴臭难闻的排水沟中摸索前行了半里多路,吴远明终于看到前方出现微弱的月光,大喜下吴远明加快速度,很快就摸到了月光照射下的洞口,而先行到达的吴禄和其他五个老兵早已经摸上的地面,手拉手把吴远明拉到了地面上,后面李雄飞和孙廷龄等人紧紧跟上。不一刻,计划中潜入大牢的二十来人就全部上到地面,在围墙阻拦月光的阴影处暂时集结。而此刻的时间,距离三更已经只差不到一刻钟。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巡逻队?有没有特殊的动静?”吴远明向吴禄问道。吴禄轻声答道:“没有发现巡逻队,也没有其他动静,岗哨上的鞑子兵靠在栏杆上也一直没有动过,大概是药力发作睡着了。如果没出意外的话,这里的军队和看守都应该都已经睡熟了。”
“小心为妙,雄飞,你一个人摸过去看看。”吴远明指着亮着灯光的大牢看守房间命令道。在场诸人中身手最好的李雄飞点点头,一个跟斗翻到对面的阴影中,借着阴影的掩护飞快而悄无声息的靠近房间,到窗下站起捅破窗户纸查看,不一会就欢天喜地的跑回来,“世子,里面的人全睡着了,铜锣鼓锤放得到处都是,应该就是巡逻队的人。想不到那个朱方旦还真有点本事,竟然能让这些担任执勤任务的士兵都完全睡熟。”
吴远明一笑,先在心里说那家伙要是没本事,扬州城的瘟疫也不会这么蔓延得厉害了,然后又命令道:“很好,不过大家还是要小心,注意隐藏身形和别发出声音,开始行动。吴禄你和开始的五个人留下,注意保护出口。”
不得不承认朱方旦配制的蒙汗药确实十分神效,吴远明等人摸到地牢大门口的时候,不仅丝毫没有被大院两侧的看守和清兵发现,还惊喜的看到地牢门室里的十来名全都横七竖八歪在桌上椅上昏昏大睡,虽然地牢的铁门是从里面锁上的,但这点却难不倒带足了工具的吴远明等人,尤其是孙廷龄手下还有几个人本来就是鸡鸣狗盗之徒,其中一个老手将手探进去抓住锁头,仅用几根细铜丝不花多少时间就打开铜锁,另两个则拉开裤裆对着两侧门栓撒了两泡尿,再推开门时就更加无声无息了。看得吴远明忍不住向孙廷龄‘夸奖’道:“廷龄兄弟,你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孙廷龄老脸一红,带头钻进了地牢门室。
“钥匙!”孙廷龄第一个发现一个睡熟狱官腰上的钥匙,过去伸手就解。吴远明忙拉住他,拔出匕首指在那狱官心窝,又向其他睡熟的看守努努嘴,李雄飞等人会意,一人招呼一个全都用匕首指在那些睡熟看守的心窝或者咽喉上,吴远明这才低声喝道:“动手!”同时匕首用力一捅,结果了那个带着钥匙的狱官,李雄飞和其他人一起动手,几乎在同时了结其他看守。正如吴远明所料,那些看守果然在临死时发出挣扎和呻吟,只是因为吴远明等人是同时动手,他们已经没有了吵醒身边同伴的机会。
“去开门。”吴远明把钥匙扔给孙廷龄,又向李雄飞吩咐道:“雄飞,注意把所有门的门闩都取下来,别让敌人有关上门把我们瓮中之鳖的机会。”李雄飞点头答应,带着几个人把每道打开的门的门闩都拆下来扔掉,不能取的门闩也用东西堵住,不让敌人有关门合围的机会……
……
时间回到吴远明等人全数进到地牢前室的那一刹那……
“伍先生,敌人果然来了,我们可以点火了吧?”清军营房中一个漆黑的房间中,一个善扑营武士狞笑拿出火折子,抓着延伸进房间里的导火索,向同在房间中的伍次友低声问道。伍次友摆摆手,让他再等一等,点漆一样的目光中尽是疑惑,心说奇怪,现在明明还没敲三更的梆子,为什么天地会的就已经开始行动了?难道说有两帮人来救顾炎武那些反贼?大牢里的看守和军队为什么全都睡得象猪一样,推都推不醒,难道他们全都中毒或者误服蒙汗药了?还有,顾炎武口中那个姓吴的人,为什么这么清楚我和李雨良那个贱人的关系和情况?
“忽!忽!忽!”正当伍次友为种种怪异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大牢围墙中忽然又跳下十来个人,这些人大都身穿黑色夜行衣,另有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书生和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女,在黑夜中格外醒目。恰在此刻,远处传来了三更梆子声。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伍次友还是心中大震,心说天地会的人终于来了,那个穿儒衫的书生,应该就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了。而藏在排水沟口的吴禄等人不知来人是谁,全都小心隐蔽观察情况,同时也不敢出声报警。
……
“咕…咕咕,咕…咕咕。”天地会会众中一个人学着鸽子叫了两声,通知内线接应。但那个原来就是天地会会众的看守也喝了水井里的药水,此刻也是歪在床上呼呼大睡,就是打雷也不一定能吵醒,更别说这几声鸽子叫了。那天地会会众还不死心,又叫了两声发出信号,但还是没有回音,毒性已经全解的陈近南目光锐利,发现情况不对,马上挥手制止道:“别叫了,事情不对。”
“师傅,怎么了?”坚持要穿一身白衣的郑雪问道。陈近南指着地牢铁门说道:“你看那道门是虚掩着的,我们的内线分明说过,大牢一到入更就从内部锁住铁门,除非发生火灾等紧急事故,否则任何情况都不许开门。但现在铁门已经打开了,那证明就已经出了意外。而且大牢两侧的营房中都是酣声如雷,没有一个巡逻队的人影,也许这些人已经服下了导致沉睡的药物。”
“难道说,有人已经先进去了?”郑雪提出疑问道。陈近南稍一沉思后命令道:“我一个人先进去查看情况,你们守在铁门门口,不要让鞑子有关门的机会。”说罢,陈近南纵身几个起落,率先进到地牢,郑雪等人则沿着围墙和房屋的阴影出绕到地牢门边,各挑黑暗处隐蔽等候。
“糟糕!”见此情景,躲着黑屋里偷看的伍次友心中不由连珠价叫苦起来,原来一身白衣的郑雪所站之处——不偏不倚正好是导火索所经过的位置!伍次友带来的人一旦点火,导火线燃烧的红光肯定会被郑雪发现,也就随时可能被郑雪踩灭踏断。但如果不点火的话,埋藏在地牢门口的火药不但不会爆炸,埋伏在大牢外面的清军也收不到信号,没有谁敢杀进进来接应……
……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吴远明和李雄飞等人拿到钥匙后很顺利便潜入了地牢内部,因为吴远明等人全都身着清军军衣,被他们吵醒的囚犯并没有惊叫或者求救,而是纷纷伸出手哀求道:“水,水,给我们一点水吧。”“求求军爷,赏我们一口水吧,我快渴死了。”原来因为瘟疫蔓延的缘故,扬州大牢里的看守和清兵被命令不得饮用容易被污染的运河水,一百多号看守和五百号清兵就只能用唯一那口水井里的饮水,水井的水量再大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同时用,大牢里囚犯的饮水就受到了克扣,已致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分发过一次饮水——这正也是囚犯们没有被药物迷倒的原因。
“一会出来的时候,把这些牢门全打开,放他们跑。”吴远明吩咐道。虽说大牢里这些囚犯肯定不会全是些被冤枉的无辜文人和反清义士,但是能让混乱无比的扬州城再混乱上几分,吴远明还是非常乐意的。
按图索骥,穿过一道又一道紧闭的通道门,吴远明等人很快就寻到了顾炎武等人所在的牢房,借着墙壁上微弱的油灯光芒,吴远明一眼便看到在木栏后紧张观望的顾炎武和黄宗羲等人,大概是看到了吴远明等人穿着的清军衣服和脸上戴着的口罩,顾炎武等人立即大失所望。而李雨良误以为这些清兵是来杀害或者将顾炎武等人转移的,忙从贴身衣服中抽出短剑守在门口,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李雨良,你怎么在这里?”吴远明直到此刻才看清李雨良的容貌,大惊下不由失声问道。同时吴远明的声音也被李雨良和顾炎武等人认了出来,顾炎武和黄宗羲等人是惊喜的问道:“吴远明?你是和我们在骆马湖杀鞑子的吴英雄?”李雨良则脸色大变,也是失声说道:“是你?你这狗贼怎么来了?”
“我是来救顾先生他们的。”吴远明顺口回答一句,然后猛然想起什么赶紧去摸脸上的口罩,颤声向李雨良说道:“李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和你并没有见过面。”此刻吴远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李雨良一旦叫出吴远明的真名,吴远明在顾炎武等人和江湖上苦心经营出来的好名声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呵呵,我们是没见面,只是你用火枪打过我几次,还骗我……。”想起第一次与吴远明见面时的情景,李雨良苍白的脸蛋上立时泛出一层红晕,冷冷的哼哼起来。吴远明见已经被李雨良认出,当机立断下立即拔出燧发火枪指向李雨良,李雨良多次吃过吴远明火枪的亏早已是惊弓之鸟,下意识的向后跳开,顾炎武则忙拦到李雨良与吴远明之间解释道:“吴英雄,你误会了,李姑娘并不是坏人。”
“顾先生,快让开,让我一枪打死这个女人。”吴远明瞄准着李雨良紧张的说道:“她肯定是伍次友那个汉奸派进来的卧底,一是监视你们与外界有没有接触,二是在紧急时刻杀掉你们。快让我杀了她,以除后患。”
“吴英雄,李姑娘是卧底的事情我早知道了,但她就象你说的那样,是个天良未泯的女人,她不但没有伤害我们,还帮我们避免了很多鞑子的折磨。”顾炎武飞快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着重说了李雨良早发现他们与天地会有接触却没有向伍次友泄露的事,末了又说道:“吴英雄,你虽然和李姑娘有很多误会,但你们俩实在相知甚深,我只说你了解她和汉奸伍次友的关系,她就马上猜出你的身份。这样的知己,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呢?”
“云娘,你早就发现我的真正身份了?”吴远明听出蹊跷,颤抖着向李雨良问道。李雨良板着脸答道:“也不是很早,那天在高邮汉留镇的时候才知道的,那天我跟踪朱方旦到了汉留镇,看到了你。”
“那你有没有告诉伍次友和鞑子官府呢?”吴远明赶紧追问道。李雨良表情更冷,冷哼道:“暂时没有,不过以后就难说了。”说到这,李雨良推开顾炎武,红着眼睛向吴远明说道:“你杀了我吧,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真正身份告诉伍次友,杀了我你就安全了。”
“你想死?伍次友对你做什么了?你为什么这样?”吴远明同样很了解李雨良的为人,很快就猜出李雨良萌生死志的原因,试探着问道:“云娘,你是不是已经看透了伍次友的真面目?也看清了鞑子朝廷残暴腐朽的本质?但你又不愿背叛深爱的伍次友,所以想以死来换得解脱,一了百了?”李雨良不答,眼中却已有泪花闪动,等于是默认了吴远明的话是对的。
“果然如此。”吴远明正要规劝李雨良时,耳边却传来一个温和浑厚的声音,“李姑娘,其实你不必如此,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何苦对一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汉奸如此痴情?”
“陈总舵主?”吴远明听出声音惊喜转头,果然看到青袍长衫的陈近南面带微笑,正从走廊尽头款款走来,陈近南向吴远明微笑道:“吴英雄,想不到我们竟然在此地重逢,英雄不辞辛苦不顾危险营救三位先生,果然是义薄云天。”吴远明被陈近南夸得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道歉道:“陈总舵主,那天在骆马湖我擅自带走你的徒弟,真是对不起了。还有,那天我们走了以后,骆马湖队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雪小姐已经对我说清楚了,那是莘小姐自己的选择,吴英雄迫于莘小姐的苦苦哀求才带走她,陈某岂能责怪英雄?”陈近南大度的微笑答道,又挥手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吴远明点头称是,忙命令孙廷龄把顾炎武等人的牢房门打开,将顾炎武、黄宗羲和吕留良三人搀了出来,李雨良则在牢房中低着头一动不动,显然心头还在做着激烈的交战。
“李姑娘,别再犹豫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你有一身的本事,我们反清复明的大业需要你参与一起努力。”陈近南向李雨良伸出手,诚恳的邀请李雨良与自己同行。李雨良迟疑的看了陈近南一眼,终究还是摇头道:“你们走吧,我不拦你们,我要留在这里。”说到这,李雨良哽咽起来,“我……我还是舍不得他,我不走。”
“李姑娘,你还在执迷不悟吗?”陈近南还想努力争取李雨良的协助,团结一切可能的反清力量。吴远明却拦住陈近南,向李雨良冷笑道:“好吧,你愿意留下就留下,我们反清复明缺你一个人也不是注定要失败。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二十多年前,就在这个扬州城里,你深爱那个伍次友所效忠的鞑子军队制造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短短十天之内,八十万人惨死在鞑子的屠刀下,尸体阻塞了秦淮河,血飘起了店铺招牌,无耻的鞑子军队砍下汉人的脑袋堆成京观,割下女人的**和阴肉作为论功行赏的凭据,在验功帐外堆成了小山!而这样的情景,在扬州发生过,在嘉定发生过,在广州、苏州、嘉兴、海宁、昆山、舟山、大同和江阴等等无数个城市里发生过,至少六千万人惨死在鞑子的屠刀下,你如果愿意为这样朝廷和这样的军队助纣为虐的话,那你就留下来吧。”
气满胸膛的说完,吴远明转头就走,招呼道:“都走吧,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完了,不值得同情。”陈近南等人虽然对李雨良也抱有一线希望,可他们也知道这里不是长时间耽搁的地方,全都随着吴远明往外撤离。可就在这时候,地牢外面忽然传来激烈的喊杀声,吴远明脸上不由变色,“不好,我们已经被鞑子发现了。”
……
时间再度回到陈近南潜入地牢的那一刻,因为郑雪无意中站到了导火线所经过的位置,伍次友引爆火药将吴远明和陈近南等人活埋在地牢里的计划便无法开展,同时埋伏在大牢外面的军队也不会展开进攻,而与伍次友同在黑屋里的善扑营武士仅有二十人,靠这点力量是无论如何拦截不住吴远明和陈近南两帮人的——能不能拦住陈近南一个人还是一个问题。面对如此两难情景,饶是伍次友也算足智多谋,此刻也感觉无计可施了。
但伍次友毕竟是伍次友,经过飞快盘算后,伍次友做出一个冒险安排,他将监狱大门的钥匙交给拿着导火线那个武士,让他带着一个人去打开监狱大门,高喊命令监狱外埋伏的军队发动进攻;另外十八人则冲出去向郑雪等人发动进攻,想办法把郑雪诱离导火线所在,而点燃导火线的任务,则由伍次友亲自担当。
因为伍次友只能用笔代口颁发命令的缘故,他写好命令时又耽搁了一段时间,待二十个善扑营武士都明白他的计划后,伍次友再不迟疑,立即挥手让他们开始行动。十八个负责牵制攻击的善扑营武士马上高喊着冲了出去,“抓反贼!有人劫狱,有人劫狱,抓反贼!”而后,那两个拿着钥匙的武士则飞奔向监狱大门。
“被发现了,上!别让他们关门!”郑雪果然上当,拔剑飞身而上与善扑营武士厮杀,其他六七名天地会也是飞身上去与善扑营武士交手,二十几个人在院子中乒乒乓乓的打斗起来。而埋伏在排水沟出口的吴禄等人也立即发现异常,一个平西王府的老兵向吴禄问道:“吴兄弟,我们是帮他们杀鞑子还是继续埋伏?”
“继续埋伏……。”排水沟出口是吴远明等人唯一的逃生通道,吴禄为了保护这个通道不得不采取谨慎通道,可他的话还没出口却瞟见了那两个冲向监狱大门的善扑营武士,益发成熟的吴禄立即猜到原因,失声道:“不好,外面有埋伏!这两个人要开门放援军进来,杀了他们!千万别开门!”五个老兵齐发一声喊,一起向那两个武士扑了过去,在他们刚把钥匙**锁眼里那一刻冲到,五把刀此起彼落,不一刻就把两个善扑营武士砍伤砍死,继而乱刀分尸,然后又把钥匙在锁眼里反转拧断,不让其他人再来开门。
“怎么了?”“怎么了?”也不知道朱方旦说只要喝下他蒙汗药就是打雷也吵不醒的话是在吹牛,还是因为药力不够的缘故,善扑营武士的呐喊声吵醒不少正在沉睡的清兵和大牢看守,不少清兵都提着武器冲了出来,霎时就和天地会的人交上了手。而伍次友看准机会立即点燃导火线,又拿着火折子乘乱溜出房间,藏到白天就看好的安全地方。
“咝咝咝——!”涂过硝粉的导火线欢快的歌唱着,沿着事先排好的导线飞快向地牢门口蔓延,而郑雪和吴禄带来的老兵与清军交手正在如火如荼,竟没有一个人发现正在地面和墙壁上飞速燃烧的导火线……
“呼!”在导火线距离地牢大门仅有三丈的时候,身法最快的陈近南第一个冲了出来,两掌分出劈开两个扑上来的清兵,转目便看到了正在冒着火星的导火线,陈近南又惊又怒,“好奸诈的鞑子!”说话间,陈近南顺手抢过一个清兵的单刀甩出,正钉在导火线火头前的一寸处,将导火线拦腰斩断,反手又一掌劈在那清兵的胸膛上,将他劈得口喷鲜血仰面飞出。
“组队迎敌,堵住地牢门。”这时候,协助看守大牢的清军管带也醒了过来,跳出门来高喊指挥战斗,并亲自带领陆续醒来的清军向地牢门口冲锋。同时埋伏在外面的清军大队也听到了大牢里的喊杀声,带队将军当机立断,立即发动进攻,用檑木猛力撞击监狱大门,妄图冲进监狱增援。陈近南无奈,只好迎上前去掌劈脚踢将冲到面前的清军拦住,这时李雄飞、孙廷龄等好手也陆续从地牢中冲了出来,也是冲上前去与陈近南并肩战斗,与陈近南死死拦住企图封锁地牢的清军……
“拼了!”伍次友并没有辜负铁杆汉奸的名号,见顾炎武等人到现在还没从地牢里出来,又看准陈近南和李雄飞等人忙于杀敌无暇顾及背后的机会,从地牢旁的藏身处飞奔出来,用手中火折子再度点燃导火线,然后又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开……
……
“快,快,快冲出去。”吴远明背着受伤最重的黄宗羲走在最后面,一边飞奔一边催促其他两个背着顾炎武和吕留良的孙廷龄随从加快脚步,而其他人除了留在大牢里不肯出来的李雨良外,已经全部冲出了地牢去和清军交上了手。飞奔到地牢门室的时候,鼻子比狗还灵的吴远明忽然闻到一股硝烟味,定睛一看吴远明顿时魂飞魄散——地牢门旁,冒着火星的导火线已经距离门旁一个不起眼的木箱不足半尺……
“炸药!报应啊!”吴远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说自己当年用这招炸死背叛南明的汉奸史龙彪,今天自己也要尝到了这个滋味了……
“嗖!”一声轻响在吴远明耳边划过,预料中的火药爆炸声却没有响起,吴远明胆战心惊的眯开一只眼睛一看,顿时惊喜的发现导火线在距离木箱仅有寸余的地方熄灭——被一柄雪亮的短剑斩成了两截。吴远明惊讶回头,却看见李雨良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自己背后,原先在她手中的短剑却不知了去向。李雨良脸色仍然阴沉无比,声音中却带上一丝温柔,“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出去?”
“哦。”吴远明呆呆的答应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却又把黄宗羲放下交给李雨良,快步跑到火药箱面前用力抱起,正如吴远明所料,火药箱下果然还有一截导火线通往地下,吴远明小心把导火线抽出尺余长掐断。李雨良奇道:“你干什么?”吴远明狞笑答道:“鞑子想用火药炸死我们,我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了。”
和李雨良、黄宗羲一起最后出了地牢,天地会的人和吴远明的队伍已经被清军呈扇形包围,而监狱正门前撞击声越来越大,随时可能被撞破,形势危急无比。吴远明再不迟疑,马上将五十来斤重的火药箱交给李雨良,吩咐道:“云娘,我把引线点燃,你把火药箱扔到鞑子队伍里,可以吗?”
“一起被包围,我有选择吗?”李雨良白了吴远明一眼,没好气的答道。吴远明一笑,取出火折子点燃引线,李雨良立即飞奔上前,奋力将火药箱抛到清兵最密集的地方,“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至少二十名清兵立即倒在血泊中,被震倒震翻的清兵更是不计其数。吴远明乘清兵大乱的机会忙又背起黄宗羲,指着排水沟的方向命令道:“大家快往那里撤!”
“冲啊!”李雄飞高喊一声激励士气,孙廷龄和其他老兵也是纷纷高喊起来,与天地会的人齐心协力保护着吴远明和黄宗羲等人勇猛冲杀,李雨良则抢来一把单刀守护在吴远明身边,奋力厮杀间,吴远明等人终于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了排水沟旁边,而这边吴禄也和五个老兵在奋力血战,死死拦住企图封锁排水沟的清兵。
“吴禄。”与吴禄等人会合后,吴远明把黄宗羲交给正在装填子弹的吴禄,接过他手里燧发火枪命令道:“你带着黄先生先走,给大家带路,顾先生和吕先生第二第三走,其他人依次撤退。”而清军此刻也发现了排水沟已经被破坏,纷纷惊叫着提醒同伴,冲杀更是激烈。
“是。”吴禄背着黄宗羲正要下排水沟时,排水沟里突然又钻出一个人——正是抱着两把琵琶的代妍。满身泥土的代妍带着哭音向吴远明说道:“吴大哥,过后你怎么骂我打我都行,但我一定要来帮你!我告诉你,我这个……。”
“轰隆!砰!”代妍的话还没说完,监狱大门处发出两声巨响,大门轰然倒塌,无数清兵呐喊着冲了进来。吴远明此刻也没心情去和代妍计较了,一把将她拉到一边,向吴禄吼道:“快走!”吴禄再不迟疑,扶着黄宗羲钻下水沟,顺着水沟飞快向外面逃去,后面顾炎武和吕留良等人紧紧跟上。
“吴大哥,你听我说……。”代妍一边解着布包一边向吴远明说道。可援军赶到而士气大振的清军加紧了对吴远明队伍的冲杀,吴远明无奈下只好用两把遂发枪左右开弓,接连打倒了两个清兵,但对成百上千的清兵来说却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任何阻拦作用。如果不是陈近南、李雄飞和李雨良等人奋力血战,清军只怕顷刻间就能将吴远明等人淹没。
“妈的,有机枪就好了。”吴远明咒骂着正飞快重新装填子弹时,耳边忽的声响,吴远明下意识的就地一蹲躲开来刀,人却被踢中胸口踢了一个大筋斗,吴远明慌乱中定睛看去,却见袭击自己的是一个清军千总,那千总将吴远明踢翻后不依不饶,又是一刀向吴远明当头砍下。但就在这时候,代妍已经解开布包露出一把琵琶,将琵琶指到那千总身上——“砰!”琵琶头喷出火焰,一颗铅弹准确无误的打在那清军千总的手臂上,将那千总的手臂打得鲜血淋漓,钢刀脱手飞出。
“臭婊子!找死!”那清军千总大怒下放开吴远明,将目标转向代妍,可奇迹出现了——代妍手中的琵琶又“砰砰”两声喷出两道火舌,两颗铅弹飞进那千总胸口,打得那千总仰面摔倒——这位千总大人死不瞑目啊,这时代的火枪应该只是单发的。代妍打倒那千总后也不装弹,转身又向逼近的几个清兵扣动扳机,只听得“砰砰砰”连声,五六个清兵应声而倒,其他的清兵那见过这样的武器,吓得魂飞魄散下无不是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开,边跑边撕心裂肺的疯狂大喊:“妖怪!那个女人是妖怪啊——!”
“机关枪?”吴远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后吴远明想起什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拉住气喘吁吁的代妍问道:“妍妍,戴梓是你什么人?”而代妍正因为自己亲手杀了人而胆战心惊,直到吴远明又问了同样一句后才清醒过来,惊讶的向吴远明反问道:“吴大哥,你认识我哥?”
“戴梓是你哥?”吴远明傻了眼睛。代妍点点头,说道:“他是我亲大哥,我家就我们兄妹俩。”
“你不是姓朝代的‘代’吗?我记得我看过陈世凯给你写那封信,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吴远明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赶紧又追问道。代妍沾满尘土的小脸嫣然一笑,娇笑道:“陈世兄是个粗人,写的信上尽是错别字,我姓这个‘戴’比朝代的‘代’难写多了,所以他就写错了。”末了戴妍又可怜巴巴的向吴远明说道:“吴大哥,我是担心你才来救你,这两把连发铳是我哥的最高杰作,本来我想在你出门的时候就交给你防身的,可你走得太急我没赶上,所以我只好追到这里来了。”
“吴大哥,我大哥说这种火枪威力太大有伤天和,本来他不准我随便乱用的,可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就不管了。”代妍珠泪欲滴,神情更加可怜,“吴大哥,我没听你的话,你还会再要我吗?”
“老婆!”
欲知后事如何,下章《装神弄鬼》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