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爱枝和杜小倩早已到了食堂,在房间里帮忙张罗着桌子。冯义善又打了个电话,喊了两个副乡长、财政所所长。庄重信也叫了几个,副书记不在家,便把派出所所长、组委还有宣委喊了过来。
十分钟后,一桌子,超过十个人了。
庄重信端起酒杯说话,欢迎从沙岗乡走出去的马小乐干杯。
酒桌上没啥新意,除了喝还是喝,死喝。马小乐不想喝那么多,可乡里就这酒文化,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他只好硬着头皮喝,但同时也想着事,想啥呢,杜小倩。酒多误事,今晚是个机会,怎么也得按倒杜小倩,所以酒不能多。
喝到一半的光景,马小乐手机响了。接起一听,是陶冬霞的。
“马小乐,我到了,怎么找你?”陶冬霞大呼小叫着,“黑七八糟的,连个路灯都没有!”
“到了?”马小乐一惊,“赶上最后班车了?”
“没有。”陶冬霞道,“碰巧遇到辆三轮,我就跟着来了,路上那个颠呐,我浑身都散架了!”
马小乐想都没想,一个直觉蹦进脑子,“这丫真是欠抽!”
其实马小乐不想让陶冬霞来,回老家,马小乐就想一个人。至于想不想和陶冬霞弄一腿,说不想那是假的,不过那得看时间,至少在沙岗乡,他还不怎么想。可是人家都到跟前了,而且就是奔着他来的,不表示下热情说不过去。
“马局长,怎么,来朋友了?”宣委宋大中问。
“也不是朋友,初中女同学,她老家也是咱乡的,不过哪个村的倒忘了,本来今天在县城碰到,说好一起回来的,可她有事晚了一步,我就先回来了。唉,咋说这也是我不守信用,所以得出去看看,没准还得送她回家呢。”马小乐端起酒杯,“各位不好意思,我先敬一杯,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庄重信一见,对马小乐使了个眼神,就“小杜,马局长有女同学来了,你跟去看看,可能会方便点。”
“快去快回啊!”冯义善在酒精的作用下头脑发热,忘记了摆谱,挥着手道,“还有,把你那女同学也带过来,人家还饿着肚子呢!”
“冯乡长想得周到哪!”马小乐哈哈笑起来,“等会让她敬你几杯。”
“好啊!”冯义善得意地点了支烟,“回到了沙岗乡,能不敬乡长酒么!”
冯义善的话,听得庄重信一歪嘴,不过马上大笑起来,“马局长,冯乡长都说这话了,那一定得让你女同学过来敬酒,多敬几杯!”
马小乐懂庄重信的意思,无非就是把冯义善灌倒,“那当然没问题,我和小杜赶紧去了。”说完,三两步晃出了门外。说是晃,没错,因为有酒意,步子不太稳。
杜小倩跟在后头出了食堂,颠着小步子说道:“马局长,你慢点儿走,别磕着。”马小乐正需要句话呢,闻听后猛地一转身,把杜小倩吓了一跳,她忙问道:“马局长,干嘛嗫?”
“别叫我马局长。”马小乐压着嗓子,“我是马小乐,实在不行就喊我主任,这局长怎么听着别扭呢,或许是没听惯吧。”
“呵呵呵……”杜小倩捂着嘴笑起来,“马局……马主任,你,你喝多了吧。”
“我喝多了!”马小乐一把罩住杜小倩,拥到旁边齐胸高的一排冬青旁站定,“小倩,下午在办公室被吴仪红给搅了,现在赶紧的吧,搁哪儿好弄?”
“马主任,不是要去接人的么。”杜小倩被马小乐罩得紧,一动不动。
“几分钟总能挤出来吧!”马小乐道。
杜小倩挤着回过身,“马主任,要不咱们到办公室吧,反正不远,在这外面不方便,而且还会被看到。”
“去什么去,那起码又得耽误几分钟。”马小乐道,“就在这里了!”
杜小倩嗯嗯两声,很是顺从。
顺从是态度,表现是能力。
杜小倩的态度很好,但接纳能力毕竟有限,所以表现并不怎么理想。不过任何事情,做不做得好是看能力,能不能做成则是看态度。杜小倩能力有限,可毕竟态度摆在那儿,所以,虽然不顺畅,但事情总归是做成了,而且也比较舒心。
“以后会慢慢好顺畅的。”马小乐道,“这是第一次,难免磕磕绊绊。”
说话间,穿整了,两人边说边走,到大院门口,老孙问干啥,马小乐说来了个女同学,出去接一下。
陶冬霞说在十字街口下的三轮,应该就在旁边,沙岗乡能称得上十字街口的就这一地儿了。
“小倩快点儿。”马小乐在前面大步流星。
“我快不了。”杜小倩小声道,“刚才一阵子,我可够呛的!”
“嘿嘿。”马小乐慢下步子,“多几次就好。”
走了几分钟,到街口了。
“陶冬霞!”马小乐扯开嗓子喊起来。
话音一落,陶冬霞的声音就在一旁炸开了,“哎呀,马小乐你终于来了,咋这么长时间!”
“哪那么长时间,接到电话就来了。”黑黢黢的,马小乐看不清陶冬霞的具体方位,伸手摸了一把,刚好摸到了她的胸。
“你看你,打小的毛病就不改,上来就摸人家。”陶冬霞嘿嘿笑了。
“啥了,陶冬霞你别瞎说。”马小乐缩了手,“还没给你介绍呢,沙岗乡党办的小杜也来一起接你呢,太黑了看不清,等到了大院里再给你介绍。”
“哦,你好你好,不好意思麻烦了。”陶冬霞一听,赶忙打招呼。
“没啥麻烦的。”杜小倩笑道,“这么晚才到,肚子饿了吧,赶紧去吃点东西。”
“吃啥东西,过去就喝酒,把冯义善给我放倒!”马小乐道,“陶冬霞,一定要冯义善放倒,那老东西,可傲气呢,跟我摆了一下午的谱!”
三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就来到食堂。
一番招呼,陶冬霞坐下,马小乐挨个介绍,陶冬霞一一点头示意。要说陶冬霞跑业务,那是久经沙场,全都练出来了。一桌十几个人,她挨个敬酒,硬是一个不差地报出姓啥、职务。
“哟,马局长,你这同学厉害,记性真好!”庄重信端起酒杯回敬,“酒量也大!”
“马局长?”陶冬霞看了眼身旁的马小乐,“小乐你真是局长?”
“咋了,不行么。”马小乐嘿嘿一笑,“不都跟你说了么。”
“我以为你开玩笑呢。”陶冬霞边笑边端着酒杯站起来,对庄重信道:“你说我这个老同学马小乐,当了局长也不告诉我,是怕我去讹他啊!”
“别说了,庄书记敬你酒呢,赶紧的吧。”马小乐拿着筷子自个夹菜。
陶冬霞丝毫不含糊,一仰脖子就干掉。其余的人一看,嘿,好酒量,本不打算回敬的,也都端起了酒杯。陶冬霞来者不拒,全喝。
马小乐有点担心,拿手在桌底下戳戳陶冬霞,暗示她别喝那么多。
可陶冬霞完全理解错了,小声对马小乐道:“现在戳什么戳,等酒场散了,找个地好好给你戳就是。”
马小乐又气又笑,索性不管了,由她喝吧,喝醉拉倒。
冯义善的心眼坏,再加上已经要醉了,啥都敞开了来,也不顾啥面子,更是接二连三地向陶冬霞劝酒。
陶冬霞头脑清醒着呢,喝酒可以,得把冯义善给带着,并且一搞就是大杯。
冯义善被弄得下不了台,不过心想还斗不过你这丫头?喝!他哪里知道陶冬霞天生能喝酒,起码一斤半白酒的量。
结果不用多说,冯义善最后晃着脑袋,说了句“我不信喝不过你这丫头”,尔后“跐溜”一声就钻到桌底下去了。
酒席就此散场。
住宿的事儿,霍爱枝安排好了,招待所两间房:马小乐一间、陶冬霞一间。其余,各回各家。
不过,庄重信提出来要打牌,还要开两桌。霍爱枝说一桌够了,已有醉意的庄重信嘿嘿一笑,把马小乐拉到一边,“老弟,你看怎么个安排法?本来让杜小倩陪陪你,可你同学又来了。”
“庄书记,你别替我操心。”马小乐小声笑道,“反正都有得是机会,杜小倩,就先让她回家吧,老同学来了,怎么说得招呼招呼。”
“好好!”庄重信答着,对霍爱枝道,“一桌就一桌吧,让小杜回去休息,你留下,跟我陪马局长和她同学到招待所打打牌。”
杜小倩说不着急,把马局长送到招待所再走。
路上,杜小倩走到马小乐身旁,悄声说道:“马主任,刚才接你同学的时候,她说你打小就喜欢摸人家?”
“听她瞎说,她才是呢,打小就没个正经。”马小乐道。
“马主任,那你今晚可要遭殃了。”杜小倩说完呵呵地笑了。
霍爱枝听到笑声,问笑啥。杜小倩说想起酒桌上冯乡长的样子就好笑,不能喝偏逞强,结果自己先下了面条,滑到桌底去了。
几个人哄笑起来,庄重信说不提他,整天老资老辈摆架子,又仗着吉远华撑腰,简直不得了了。
“庄书记,他那样你别往心里去。”霍爱枝道,“他再过一年还不退呐,你还早呢!”
“事是这么个事,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庄重信道,“马局长,你瞅个机会,看有啥好搞的,到咱乡里来弄弄,我给你提供方便,得把冯义善给比下去,杀杀他威风!”
“那你放心,只要有项目,绝对先从你这儿来。”马小乐道,“也算是为咱乡里做点贡献吧。”
一行五人到了招待所,要了两间房,马小乐一间,陶冬霞一间。不过因为要打牌,都先到马小乐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