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

第九章　火并

换了一身新衣的陈烨，兴高采烈的将筷子伸向那滋滋冒油的牛肉，这味道鲜美的烤肉实在让他这个靠拉面度日的家伙总算有了大饱口福的机会。

不知道是否CZ这个穷鬼转了运气，自从上次餐厅的火并之后，不但解决了迪克的追杀，生意更是接而连三的自动找上了门。今天是这个家族来要求鉴定一批结界符石，明天是另一个家族要求鉴定新买的银剑，不断进帐的票子不由让这帮穷鬼笑的合不拢嘴。

相对喜笑颜开的同伴，胖子相反是陷入了沉思。突然开始的大规模武器用具交易，只能证明这个城市出了问题。要不是气氛和情况越来越紧张危险，各个家族怎么会如此下血本的购置这些东西。甘农的赤蛇家族和安尼奥的布纳诺家族看来已经是蓄势待发，大规模的火并眼看着就要开始。

但暗夜游民这帮家伙却依旧是整天嘻嘻哈哈，只管大把赚进鉴定的钞票，把日子过的更好。反正他们这种芝麻家族对整个城市来说，完全就是一群无足轻重的小鱼小虾，就算大人物们打破了头，也不会把自己给卷进去。

得过且过，如果真的被卷了进去，自己这群人也根本无从反抗。反正人人都只是命运女神掌中的玩物，如果真的被女神给看上了，就算是家族族长照样会被罗宋汤给噎死。

“得过且过，得过且过！”

整天在嘴上挂着这句口头禅，CZ今天又是乐呵呵的把家族成员全部拉到了这家日式烤肉馆，坐在榻榻米上好好打个牙祭。

“你要知道，日本这个该死的地方对我们捷克人来说有多痛苦！！”一边朝嘴里拼命的塞肉，CZ一边猛灌着啤酒，满脸悲惨的看着陈烨，“我们捷克菜就是肉！肉！！肉！！！加上多多的调料汁！！真难相信日本人为什么靠那么点豆腐还有生鱼就能活！！”

看着身边那群已经半醉的同伴，陈烨无奈的靠在了墙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快乐与清闲。面对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胖子还真是有些期待，只有战乱才会有新人出头的机会，只有大量死亡才会提供无数的空位。渐渐沉浸在黑暗想法中的胖子，面色不由阴沉了下来，慢慢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如何才能卷入这场战争呢？胖子对这个城市来说还只是一名过客，对任何家族来说都是陌生的存在，有没有人会信任他，让他参与家族间的战争？就算是从那个老头那边学习了正统的刀术，但胖子的实力不足以和任何强者交量，就算卷进了战争又如何能够获得机会……

沉思中的陈烨就像是沉入了黑暗的深渊，一个又一个念头慢慢浮上了心头，突然手背上传来了温暖的感觉，将胖子从幻想中重新拉回了喧闹的现实世界。

那个照顾八人起居的女孩正握着一杯茶水，放在了胖子面前，用手指指着胖子在酒精作用下微微发红的脸，做了个手势。

看着这个不能说话的哑女，胖子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不由满是矛盾。他从心底不愿意让这帮同伴卷入原罪之城的战争中，但那复仇的想法却又让他迫切的希望战争。

正在慢慢嘬着茶水之际，一名刚刚接完手机的男人突然和同伴开始低声交谈，尽管在嘈杂声中是显的如此微弱，但还是清晰的传入了胖子的耳中。

“今天的圆桌会议彻底破裂了，听说大蛤蟆把水杯直接扔在了安尼奥脸上！！！”

“该死，为什么搞成这样，这不是摆明要开战了。”

“听说大蛤蟆的三个工厂全部被炸成了平地，这等于是断了他的两手，甘农那个大胖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了。”

“赶快走，我们是支持布纳诺的，别被堵在街上。”

开战了？听完两人对话的陈烨不由心中一震，听他们的口气，应该是甘农那个大胖子彻底和仇家宣战了！！歪靠在一边的CZ突然醉意全消，两人的视线正好碰在了一起，有意无意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喧闹声中，三个男人从暗夜游民们占据的包厢外走过，都是标准的亚洲人长相，身上穿着笔挺的西服戴着粗大的金戒指和项链，横冲直撞的走向了店门口。

“本地异民，鬼猿。”

CZ凑在陈烨耳边轻声解释着，胖子才知道这三个日本人就是老头嘴里的猴崽子，本地异民鬼猿。看着推弄着同伴的CZ，陈烨不由自主的摸索着肋下，确认那两柄S&W M500的位置，重新进入了全神戒备的状态。

门口处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还有杯盘的破碎声，CZ连忙伏在了榻榻米上将手探进了怀里。胖子相反是面不改色的端起了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麦茶，在他的视线中，那三名刚刚走出店门的鬼猿满脸的恐慌，就像碰上什么恐惧的东西，慢慢的退回了店内。

大门处走进来一个穿着暗红西装的男人，随手将黑色大衣交到了身后随从的手中，然后慢慢摘下了帽子。帽子后露出一张年青的面孔，嘴角上挂着永远不会消失的笑容，这冰冷的笑容却无法让人感到任何的快乐，只像是一种单纯的感情符号。

迪克！！赤蛇家族的首席打手，猫仔迪克竟然来到了这家烤肉馆。

原本喧闹非常的烤肉馆霎时间寂静无声，所有食客莫名的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迪克，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中少数异民不由缩起了身子，生怕引起迪克的注意。在现在这个非常时刻，恐怕双方的人马都已经摆好了阵势，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迪克跑来这里说不定是寻找开战的导火索。到底是哪个倒霉鬼才是他的目标，忐忑不安的异民就像是等待审判的囚犯般，看着迪克慢步走向了店内。

“迪克先生……”

看着越走越近的迪克，鬼猿们本能的避让着眼前这个危险人物，当中那个更是直接撞上了他的视线，不由立刻摆出了一付笑脸。

“等会找你们有事，给我等着。”

扔下了目瞪口呆的三人，迪克走到了陈烨这一桌，满脸紧张的CZ不由眉头一皱，手背上的肌肉渐渐收紧，明显是准备随时拔枪在手。

“甘农先生想见你们，特意接我来接你们。”

“现在？”

听着迪克略带敬意的语气，不由一下把CZ弄蒙了，但甘农邀请所代表的含义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甘农已经在大庭广众下开口邀请了自己，就算是没有什么大事，最后布纳诺家族肯定也会过来找上自己，这句简单的话直接把自己整个家族给扔进了风口里。

“没错，现在。”

“你带他们回去，我去见甘农先生。”

迪克伸出右手做出了请的姿势，CZ只能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转头对着陈烨低声吩咐着。希望他能先带着同伙们逃回老窝去，至少风向不对还有活命的机会，胖子却是丝毫不领情的看着迪克，一脸恭敬的笑意。

“抱歉，我说的是‘你们’。”迪克摆了摆右手食指，依旧看着坐在榻榻米上的陈烨，“大人请的是你们两个。”

“好，现在。”

陈烨立刻站直了身体，对CZ使了一个眼色，看着乖乖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人，迪克微微点了点头，在经过鬼猿的身前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谁替我传话？”

鬼猿们听着这没头没脑的提问，互相看着不知如何回答，当中的鬼猿只能无奈跨前了一步，面对着这个灾星。

“我。”

“很好。”

话音未落之际，微笑着的迪克右臂突然化为了虚影，转眼间又恢复了原状。被吓破了胆的鬼猿不由大叫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异状。正在他暗自庆幸之际，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声，自己的两个同伴已经面色惨白的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我要向安尼奥传的话。”

笑容中满是杀气的迪克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门外，留下了满脸铁青的鬼猿，还有不断尖叫的女招待。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两具僵硬的尸体，CZ不由面色一暗，但还是跟着迪克走了出去，相反是陈烨，见识了到那令人惊讶的招式后，看着迪克的眼光中不由带着几份奇特的神情。

胧指！！！！！

林铃已经融入自己的那一部份记忆中，清清楚楚告诉了胖子这是什么招式，迪克在那一瞬间，已经闪到了两名鬼猿身前，双手食指中指一起深深刺入了他们的胸膛。被点碎心脉的两名鬼猿甚至到死为止，都不知道迪克是如何闪到自己身前的。

与人类一样，异民也有着气血与脉络，凭着血族那特殊的红外视野，饱受训练的血族一样可以分清异民身上的经脉的走向。胧指就是一种打击对手弱点的体术，这种快如疾电的指法一向流行于东方血族世界，特别受暗杀者的喜爱。虽说红外视野并不是血族独有，但这种仅限于血族内部流传的指法，却从不让外族得窥门径。

迪克难道是个血族？但他为什么能够行走在刺眼的阳光之下，如果他不是血族，那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胧指？！！

满心疑问的胖子不由仔细打量着迪克的背影，虽然还不能确定详细的情况，但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迪克刚刚脚下踩的明显是速度最快的影步，再配上那惊人的身手，这个令原罪之城恐惧的家伙肯定是杀手出身。按杀手的原则，一切出手都应该隐藏于黑暗之中，但他却是明目张胆的出手杀人，这份自信不由让胖子又在心中加重了几份警惕。

离开了一片慌乱的烤肉店，迪克将两人带进了早已经等在门外的加长凯迪拉克中，在绕过了大半个市区后，很快穿入了一条幽静的街道中，停在东京白金台的一栋带花园的欧洲风格大院前。这里正是东京有数的上等社区，透过车窗，陈烨打量着周围那一片翠绿的树海以及精致的别墅群，深深吸了一口气。

“异民战争一般都会顾忌到附近的普通人，和他们混住在一起相反安全。”

出乎意料之外，迪克竟然主动替陈烨解释着周围的一切，别墅的铁门已经缓缓打开，几个守门的大汉冲车内挥了挥手，然后目送着凯迪拉克驶到了主楼阶梯边。将两人引下汽车的迪克，带着两人走过精美的前厅，踏着暗红的波斯地毯一直走到了书房的大门前。

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搜身，只是示意两人将身上的武器交给了门外的大汉，迪克有节奏的敲击了三下书房大门后，轻轻拧动装饰着狮头铜环的门把手。

一股浓烈的雪茄味立刻顺着开启的房门直冲而出，按着西班牙式设计装璜的房内，甘农坐在一张深褐的大书桌后，手里捏着一枝粗大的哈瓦那雪茄。在他背后是两排巨大的书架，书架上塞满了各式各样装帧精美的旧版图书。放着纯金文具的桌前，是一架巨大的地球仪，还有一条趴在地毯上的黑色猎犬。

“欢迎，真高兴再见到你们两个年轻人。”

甘农从宽大舒适的椅子里爬了起来，张开双臂迎向两人，在那浓重的烟臭味中给了每人一个熊抱！！

尴尬的两人却不知道如何表示，因为旁边的位子上坐了六七个面色阴沉的家伙，而且CZ一眼就认出了全是赤蛇家族的头面人物。这些大佬级头面人物看着甘农的欢迎仪式，表情不由越来越难看。

“甘农，在讨论正事的时候，你怎么把这两个街头上的混混给弄进来了！！”

“特瑞，他们可不是什么街头上的小混混。”

对着那名发火的金发老头，甘农无奈的一耸肩，示意CZ和陈烨坐到一边的空位上去。不知如何是好的两人只能走到了空位边，却怎么也不敢坐下，看着窘迫的两人，迪克却是微笑着站到了大胖子的身后。

“那至少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吧？我的老朋友兼族长。”一个颇有姿色的金发艳妇，饶有兴趣的看着CZ和大胖子，那对没有眼白的漆黑双眼说不出的诡异，“有关于这两位小朋友的到来。”

“是的，我亲爱的娜塔沙。”甘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深沉和忧虑，就像是一个快输光筹码的赌徒般阴沉，“大家都知道，安尼奥那条阴险的蚯蚓，竟然一下干掉了我们最大的三个武器工厂，这等于是正式的宣战通告！！！”

“没错，那个无耻小人，竟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就下手了！！完全置规矩不顾！！”

“没错！！干掉那帮杂种！”

“是的，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提醒各位，我们事先并没有战争的准备。”张开双手示意所有的人安静，甘农的脸色却越来越沉重，“但是我们已经被他们毁掉了经济来源，同时，我们这个月自用的子弹也已经全部损失，只剩下了库存的那些货色。大家应该知道，就凭那些子弹和武器，我们根本不可以打一场长久的战争。”

听完了甘农的话，原本群情激昂的大佬们立刻沉默了，家族还有多少储备他们是清清楚楚。上个月为了一笔难得的生意，他们甚至还直接从储备中调用了20万发银弹和相应的武器，原本指望这个月的补充计划也是彻底被打乱了。如果爆发全面的战争，凭现在那1/3都不到的数量，的确是根本无法支撑。如果问城中其他家族购买的话，恐怕没有一家愿意卷进这趟混水里。

最令他们莫明的是如此秘密的三个工厂，竟然同时全被端了，安尼奥家族的情报能力不让他们暗自心惊。按道理来说，安尼奥家族绝对没有这样惊人的实力，在没有丝毫损失的情况下，就做出了这么凶猛而且又准确的攻击，难道是原罪之城其他家族在幕后给予安尼奥支持？这些久经风浪的大佬们细细的考虑着这一切，不由眉头越皱越紧。

站在人群中CZ和陈烨却是满头的冷汗，甘农当着他们的面宣布的东西，是赤蛇家族的秘密。如果自己在后面不做一个明智选择的话，恐怕不会再有命走出这间大厅了。

“各位不要灰心。”看着有些消沉的大佬，甘农却发现只有娜塔莎依旧是表情自如，正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我早已有准备，有一家愿意卖给我们足够的武器和子弹，还有各种法术用品！！而且价格也并不算是很夸张！！”

“太棒了，甘农，你小子简直太棒了！！！”

那个金发老头不由发出了一阵狮吼般的赞叹声，大力敲击着椅子扶手，兴高采烈的为甘农叫着好。其他大佬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只要有人愿意提供武器和子弹，这场战争就很有希望打赢，就算是开价再高，他们也愿意承受。毕竟死了就什么也没了，财富只能买来具比较漂亮的棺材，并不能直接带到地里。没让他们高兴多久，甘农接下来的那句话，却一下把所有人都又掉回了忧愁里。

“但是对方只是一家陌生的供货人，城里的鉴定师，都不愿意卷进这场纠纷里。”

“那怎么办！！我干，家族里的鉴定师都死光了？”老头不由怒吼了起来，附近的大佬也不由奇怪的望着甘农，“为什么不能使用家族鉴定师？”

“由于是第一次交易，对方不信任我们的鉴定师。”

“那老子立刻出去绑架一个回来！！”

金发老头立刻从坐椅中站了起来，怒吼声震地室内嗡嗡直响，甘农却是微笑的敲了敲桌子，制止了冲动的他。

“不用，我已经把全城最优秀的鉴定师请了过来，就是这一位被人称为‘CZ75’的克劳兹先生。”

“CZ？我听说过这个名字。”顺着甘农的视线，金老老头不由仔细的盯着CZ，扁平的大鼻子不住的抽动着，“就是上次迪克小弟说要干掉的家伙。”

“就是我，海茵兹先生。”

CZ只能尴尬的朝老者弯下了腰，眼前这个老头是赤蛇家族中有名的火爆脾气，除了甘农外的第二号人物，狮人家族的海因兹。在他成为二号人员之前，就是家族里最知名的武斗派，不知道亲手干掉了多少其他家族的成员。对这个不亚于迪克的火药桶，他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那是过去了，老朋友，他和迪克间的不愉快已经过去了。”甘农的笑声显的相当沉闷，却又很真实，然后别有他意的望着CZ，“CZ先生，你愿意为我们鉴定这次军火交易吧？！”

MD，老子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听了你们这么多秘密如果老子还不答应，恐怕当场就得躺在这个老狮子的爪子下，没看他那对眼睛已经盯上我了！！！就算你肯放过我，安尼奥那条老蚯蚓也不可能会放过我，老虎凳辣椒水，不把老子折腾成废人绝对不可能让老子出来！！

CZ不由在心中破口大骂着，这只癞蛤蟆轻松的就把自己给框了进来，原本还想束手旁观，这下等于是被顶到了刀尖上！！这趟活可是九死一生，赤蛇家族再保密，布纳诺家族也多少能得到点风声，到时候子弹可不长眼睛，分不清谁是被逼进来的谁是活该挨枪子儿的！！！

“我愿意。”虽然心里恨不得抽甘农几耳光，CZ那温顺的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怨意，相反让人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奋与高兴，“很荣幸能够在这个时刻，与赤蛇家族站在一起。”

“很好，家族不会忘记你们的善意。”

甘农满意的点着头，坐顺了宽大的椅子中，陈烨看着大胖子这一连串漂亮的安排，嘴角露出了异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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