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夏,刘邦显携妻子雷存福回到省委所在地马栏。分配在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为了对地下工作的情况保密,刘邦显此时更名为刘零,雷存福也放弃了在临潼地下工作时的名字雷素莲,改名为雷田英,在省委生产科从事业务工作。
一 参加整风学习
不久,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开始了。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等主要负责人发动整风运动的初衷是:进一步从思想上总结中国共产党内路线的分歧,分析广泛存在党内的非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作风,当时主要表现为主观主义的倾向,宗派主义的倾向,以及作为这两种倾向的表现形式的党八股。为此,毛泽东号召开展全党范围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运动,即按照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原则整顿作风的运动。为了达到预期的目的,毛泽东从1941年底起,先后在延安干部会上作了《改造我们的学习》的报告,在1942年2月中共中央党校开学典礼上作了《整顿党的作风》的动员报告,在延安干部大会上作了《反对党八股》的讲演。这三个报告和讲演,成文发表,就成了指导整风运动的最著名、最基本的著作。特别是在《整顿党的作风》这一报告中,毛泽东非常明确地讲道:“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这就是我们的任务。”明确了整风的任务是什么。在1942年5月,毛泽东又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作了著名的讲话,在这个《讲话》中,毛泽东通过文艺问题引申到一个共产党员在革命斗争中的立场问题、态度问题和工作对象问题,再次强调了学习问题。
就在这时,刘零(刘邦显)和雷田英(雷存福)的小家庭中发生了一件事:他们婚后的第二个孩子出世了,而且是一个男孩子。因第一胎出生的孩子,出生条件极差,出生之时,就成了他的去世之日,给这一对年轻的夫妇造成了难以磨灭的悲痛。所以,这第二胎是由刘邦显的战友王直请他的懂得接生技术的妻子、人称王二嫂的李静直接操手的。孩子顺利出世了。孩子出生前不久,雷田英刚生过一场大病,所以,孩子出世后,显得比较瘦小,满脸还呈现出皱纹。罗文治等人见了就开玩笑说:这小家伙显得挺老气,像个小老头。还讲:既是九月三日出生的,就叫“九三”吧。刘邦显夫妇最后说:既是九月出生,干脆叫“九生”还顺口些。就这样,小家伙有了名字。经过几个月地精心养育,小家伙脸上的皱纹消失了,长得白白胖胖,模样漂亮,经常是这个抱抱,那个逗逗。在当时小孩极少的省委,大伙又是新奇,又是亲热。小九生就在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中开始了他的人生起步。
整风运动的初期和中期,在中央的领导下,运动健康地发展着。在陕西省委,刘邦显和他的同志们通过对毛泽东三个报告和《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及其他有关文件的学习,认识有了飞跃性的提高。对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的产生、发展、在党内代表人物等问题,都有了清晰的认识;在革命的立场、观点、态度、方法和对象等方面,更是有清晰明确的认识。这些当时大多数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几乎都憋足了劲,拟到敌占区大干一场。
二 实事求是对待“抢救失足者。”
但是,运动到了中后期,突然发生了变化。1943年7月开始的“抢救失足者”运动,突然把矛头对准从白区工作回来参加整风运动的同志们,逼迫他们交待是国民党特务。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当时中央社会部的负责人康生,在一次了解情况中,听说了某白区的工作人员中有国民党特务,依据他对苏联30年代肃反情况的了解,错误地认为,中国白区必定有不少人是国民党派进我党的代理人,必须坚决、彻底、干净的肃清。此时,恰恰西北局的负责人高岗因两件事对陕西省委怨恨很深,和康生一拍即合,共同认为,党内“特务如麻”,陕西省委派往白区的干部不少都是特务,必须清理!高岗怨恨的两件事,第一件事:陕西省委因西北局高岗等人缺乏白区斗争的经验,由贾拓夫、欧阳钦、张德生、赵伯平等给中央打过报告,要求陕西省委归中央主管;第二件事:1941年陕西省委委托汪锋向毛主席建议,在关中分区建立警备司令部,“统一指挥三支部队”。虽然高岗当着毛主席的面表示同意,之后却大为不满,以宗派主义的观点说:“我的保安司令部部队被萧(萧劲光)吃掉了。”恰这时,甘肃地下党一个同志被逼迫称:有个“红旗党”(即公开是共产党,实为国民党)的组织,他是其中成员。康生等人,运用逼、供、信的残酷手段,以“抢救”为名义,向陕西省委的干部大开杀戒,大搞打击报复。
首先,他们把省委的干部分为四部分,一部分送到延安边区保安处进行审查,有孙作宾、陈元方、董学源、何承华等;第二部分,送到延安的西北党校审查,刘零(刘邦显)和严克伦、李浩、罗文治、张中涛等人,均在此列;第三部分,送到中央党校、中央行政学院审查,有雷田英(雷存福)、彭毓泰、曹冠群等;第四部分,虽留在原工作岗位,但也需背靠背地互相揭发或交待问题。刘邦显在西北党校,经常被单独叫去,一方面让他交待自己的国民党特务问题,另一方面让他揭发省委主要领导和其他人的问题。虽然当时刘邦显他们并不了解整个内幕,但是,强烈的责任感和正义感使他们觉得,这种做法是极其错误的,是很伤害组织和同志们的。他们坚持实事求是,大多数人几乎从不胡说。康生、高岗等人不惜用了残酷的逼、供、信手段,也未奏效。迫于无奈,他们突然一改面孔,换了手段,大肆宣传:谁承认自己是国民党特务,不但可以既往不咎,而且可以吃鸡蛋挂面。要知道,在审查中,不但失去了人身自由,而且小米饭也无法吃饱呵!这一招果然有用,一个刘邦显他们非常熟悉的、在西安学运中异常活跃的年轻人受不了,他不但承认自己是国民党特务,而且无中生有地捏造了刘邦显、罗文治、孙作宾等十多名熟悉的人也是国民党特务的谎言。果然,他开始吃上了鸡蛋挂面,而且到西北党校、行政学院、边区保安处等地现身说法,并指着认识的人诱导道:招了吧,认了吧,承认是国民党特务,不但可以既往不咎,而且可以吃鸡蛋挂面。这个人的做法,不但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强烈愤怒,而且他自己终生也为此事感到羞愧难当。
“抢救失足者”运动中,雷田英在行政学院饱受折磨。一个弱小的女同志被隔离审查一年多,既见不到亲人,又天天遭受逼、供、信的迫害,还要带着不满周岁的儿子九生,自己又没有足够的奶水哺育儿子,胸中充满了苦哀、疑虑和愤怨。当时,年仅23岁的她真的大惑不解:难道抗日、革命都错了!
就在这时,毛泽东听取了周恩来、刘少奇等在白区工作过的同志的建议,及时提出了九条方针,特别是“一个不杀,大部不抓”的方针,及时制止和纠正了康生、高岗等在整风中“肃反”扩大化的错误。特别是在整风的最后,普遍进行了甄别。在中央举行的甄别大会上,毛泽东在台上亲自向台下的曾受到错误整风折磨的同志们鞠躬道歉,引起了台下阵阵哭声。刘邦显强忍着泪珠,记住了这刻骨铭心的一幕。
1981年9月9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了中央为甘肃、陕西、河南等省地下党在1943年的延安整风运动中被康生等人以所谓的“红旗党”名义,运用残酷的手段,把大批革命同志打成“特务”的错误做法正式发文平反。至此,这一事端才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十年动乱,我们的党又犯了一次错误。这次,比延安整风中“抢救失足者”运动更加猛烈、更加广泛、更加残酷。无独有偶,这次的核心人物又是那个党内恶魔康生,还有他的帮凶江青、张春桥等人。奇怪的是,这次已被打成黑帮的刘邦显却很镇静地给他的一个儿子说:1942年整风,毛泽东听取了周恩来等的意见,甄别!道歉!我党开始形成了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三大作风,党内空前团结,才有七大的成功召开,才有抗日的彻底胜利,才能打败蒋介石集团,建立新中国。我坚信,只要周恩来不倒,毛泽东会听取周总理意见的。康生——这个党内的恶鬼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记住,延安整风运动教我实事求是,老实人终归不会吃亏!你们无论什么时候,对待任何事情,一定要坚持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