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赤腊角机场。
纽约至香港的国际航空刚刚降落,乘客们自登机梯鱼贯而下,就被飞机跑道附近的偌大阵势给吓了一跳,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军人,正在视线内严阵以待,那沉默与威严,令人感觉到一种刺激皮肤的寒意。
这……
见多识广的旅客们急忙拎紧背包,快步跑走,连头都不敢回,他们都清楚,在这个国家里只要牵扯到军人或者政府,唯一的选择就是避之大吉,就算有那么一丁点关连,其后果都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
只有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身影,站在登机梯最顶端,居高临下的,沉默着,好一会儿才缓步走下来。
军人队列中明显是领头的那位,佩戴着少校军衔,以笔挺军姿迈着方步,迎向那年轻人。
“楚欢,你不被允许入境。”少校冷声说。
“……”年轻人沉默,棒球帽低低压在眉梢,遮掩了他的小半面目,一双眼睛更在阴影中无法瞧见。
“政府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机票,请立即搭乘另外一班飞机,离开中国。”那少校又说。
“……”依旧是沉默。
“请跟我们走。”即便年轻人不回答,少校也径自伸出手,示意年轻人往那边走。
“呵呵。”年轻人低声笑了起来,“我和你们定下的规矩,我离开中国,你们照顾好我的兄弟们,现在,你们违约了。”
“请离开!”少校厉声说,随着他的声音,那些军人猛得将手中枪口对准年轻人,拉开保险,杀气四溢。
“……真好笑,谁派你们来的?”年轻人竖起一根手指,支起自己的帽子,露出那双含着轻蔑笑意的眼睛,“明明知道我要回来,竟然派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来应付我,能做决定的人呢?这种态度,是想要撕毁契约么?”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钉子,狠狠钉在所有军人心里,等年轻人的话说完,所有人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所有神经线都像是被寒潮袭卷,冷得透骨,血液里流得都是冰碴子,别说是扣动板机,就算是眨一下眼睛,也需要费尽全部心力。
唯有直面年轻人的那位少校,神色如常,并且,不止是如常,好像一团火气,正在他的眉心徐徐燃烧。
“控火,鬼神……?”年轻人有些讶异,“你们鬼神宗全部都是公务员了么?”
“……”沉默以对的,变成了少校,他只是伸出手,一团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火焰,在他手掌上雄雄燃烧。
“打架?”年轻人手指一弹,将棒球帽弹到天空,露出一张神气飞扬的脸,“我从来都不怕。”
轰!
一颗火球被劈爆在半空,火花四散中,年轻人宛如鬼魅般逼近了少校,但少校的身形却宛如水中被石子击散的倒影,哗然四散,神乎其神的……消失了?
年轻人似乎也被这诡异场景弄得愣了一下。
而少校消失后又转眼出现,已经在年轻人背后,手中另外一颗火球正要砸出……
但就在这个刹那,年轻人忽然转身,并且超乎刚才两倍的速度,猛回身逼近少校,手掌中伸出一柄在阳光照映下几乎完全透明的利刃,在少校无法反应的惊愕眼神中,那利刃已经逼在了他的脖子上。
簿到足以切割世界上任何物体的气之利刃,还没有接触皮肤,就带来了令少校战栗的寒意,手掌中的火球逐渐熄灭,而少校的眼神,也变成死灰般的颜色。
“奇怪我为什么能够判定你出现的位置?”年轻人嘻嘻的笑,手中虚无气刃并没有顺势切下去,而是停在能够随时取走少校性命的位置上,“因为我看到了地上的线。”
在少校脚下,一根几乎不可见的火线,正在渐渐熄灭,另外还有无数根若隐若无密布成蛛网状的火线,在十米空间内遍布,此刻那些火线,都在逐渐变得暗淡。
“还是有点弄不清楚,你们怎样凭着这根线挪移位置,但早就知道,这火线是大挪移术运转时必定出现的征兆。”
“焰焰肯定没有告诉过你,同样的招数,不能对圆命师使用两次。”
“现在,仔细听着。”年轻人的语气变得有些凌厉,“是你们先坏了约定,如果任雷有事,我保证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没好果子吃!”
而少校则默然不语,命悬他人之手,有什么好说的。
年轻人甩甩手,那无形气之利刃一晃而散,他并没有杀掉对手的意思。
背过身,年轻人大咧咧的往机场外走,而少校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用目光盯着年轻人的背影,目光中恨意盈然。
电话铃声响起。
少校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话筒那边传来嘻笑声音:“弟弟,弟弟,怎么样?被欺负了吧,嘻嘻,我都说了那家伙不好惹啦啦啦。”
少校把目光转向候机室二楼,重建的赤腊角机场,采用了钢骨架撑高的悬空式,二楼候机室可以俯览整个机场,而少校站在机场中,抬头张望,就望见了那个正站在巨大玻璃窗前的红色身影,虽然看不清楚,只听那跳跃的声线,就可以想像她脸上白烂的笑容。
“放心啦啦,姐姐布置了二道防线,一定不让危险份子登上祖国土地!”自称姐姐的人,做出的保证,却不让人那么放心呢。
“我要再和他打一次!”少校却说。
“他比你姐姐我还强那么一丁点,弟弟你打不过他的啦。”姐姐说,“但如果你把逆火炼出来,还有可能和他打一下。”
“……”少校沉默,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坚毅起来。
嘻嘻。
姐姐笑得像是偷着一条鱼的小狐狸,要谢谢某人,帮她把可爱的弟弟带回家去呢。
至于二道防线,算是奉送的大礼包了!
机场向外通道内空无一人。
静得出奇。
似乎繁忙的机场在这一刹那变成真空。
年轻人一路往外走,猜测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过无论何种因由,他此行来,必须有个结果,所谓约定就是不能够被违背的东西,假如违背,其后果,必伴着雷霆愤怒!
刚刚出了候机室的大门,年轻人眼前就出现了大批的深绿颜色,还兼带着闪亮警灯。
数百名警察围成了一个大圈,将整个候机室大门牢牢封堵住,无数敌意伴着好奇等情绪,冲击年轻人的神经线。
又是这样……
年轻人皱起眉头,胸口中怒气渐渐泛起,派这些送死的家伙来有什么意义,非要逼得他大开杀戒么?
这时警察阵列前一个明显是长官的人物,在几个警察的陪伴下,往年轻人走过来。
一张胖胖的、和善的脸,还没说话脸上就挂起了和蔼笑意。
“楚先生是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那警官走到年轻人面前,伸出手来:“我是警司徐东升。”
嗯?年轻人,也就是楚欢,点点头,并没有去握徐东升的手,而是眉头挑起,目标指向徐东升背后的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是欢迎队伍,楚欢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在普林斯顿感应到任雷出事,楚欢当即起程赶回香港,香港在楚欢来说,是要冲之地,一年前楚欢离开香港,并且许下诺言,再也不踏足这块曾经被鬼神乱舞之地,就是由于政府的忌惮,林放以香港为局摆开祀方风水之祭,制造鬼神的逆天之举,让圆命师在香港成为一个禁忌,而楚欢与政府代表鬼神焰商谈的条件,就是保证楚欢手下四十五名神降士的安全为条件,换来楚欢不再踏足香港。
神降士与圆命师间的奇异联系,让楚欢知道任雷决不是被意外所伤,而是被一种奇异力量所困,性命垂危。
所以楚欢才说有人违背约定。
在机场‘迎接’他的鬼神族人,更让他确定这一点。
“这个……,这个就是一点必要的措施。”徐东升的额头上汗珠频频出现,他不断用手帕抹着额头,他见过楚欢,在电视上见过,对于这个领导神降士和使徒战斗的首领,说没有畏惧,那绝对是扯淡。
“楚先生也知道我很为难,要对公众交待的……”徐东升笑得很勉强。
“是不要对公众交待吧。”楚欢冷冷讽刺,他相信香港政府绝对不愿意让公众知道他回香港了。
“呵呵。”徐东升无话可说,只能笑,咧了几次嘴,才干干巴巴的继续说:“我是任雷的上司,任警督是在调查一起案件时,被鬼上身的。”
“被鬼上身?”楚欢疑惑,这算是怎么回事?
“具体怎样,楚先生看看就知道了。”徐东升挥挥手,后方立即人群分开,几个警察抬出一副担架来。
那担架上,躺着骨瘦如柴、楚欢几乎无法辨认的任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