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头顶的楼板,四周静悄悄的,公孙瓒并没有派人守着楼顶的出口。
他对楼下的守卫非常放心,略显大意。
我摸黑前行,向外走去。
外面是围绕楼顶所建的一圈长廊,左右布满了许多房间,供公孙瓒的奴婢下人居住。
我顺着长廊,绕圈而行。
按建筑的格局推想,公孙瓒的居所应该就在正中。
我找寻着通往中央的入口。
前方有一个数十米长,挂满珠帘的豁口,正通向中央。
我小心的抓紧珠帘,掀开一个可以通过的空隙,悄悄进入。
珠帘若有任何响动,都会惊动里面的人,我唯有小心万分。
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大堂,高高的楼顶,粗大的梁柱,布满彩绘的四壁,挂满装饰物的通道。
我惊叹此处的规模,心道若是白日来到此处,一定会更加豪华夺目。
正中有一面巨大的纱帘挡住了我的视线。
纱帘从楼顶垂落下来,高约数米,将正中空间紧紧围住。
内里弥漫着隐约的灯光,还传出微弱的笑声,看来我是找对了地方。
我靠近纱帘,已经看到人影在晃动,心想这个时候公孙瓒还没有休息。
取出匕首,我在纱帘上划开一个小口,向内瞧去。
内里景象使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眼前的一切只让我想到一个地方,极乐天堂。
中央散发着雾气的水池,四周围着燃烧的火炉,一群人坐在水池边上,嬉笑作乐。
依稀可辨,他们当中只有一个男人。
我看向那个男人,见他面黄肌瘦,一缕须髯,已是年纪不轻。
他步履轻浮,走路摇晃,行为略显迟钝,没有任何威势。
这就是我要找的公孙瓒吗?我非常怀疑。
传闻中,公孙瓒是身经百战的勇将,雄踞塞北的豪杰霸主。
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相信,公孙瓒就是眼前这个猥琐的老头。
然而,他身边的一名女子正巧问道:“相公,听说日间前来的那个吕布,是天下第一的武将,还是天下无双的美男子,是吗?”
他说道:“在我公孙瓒面前,吕布算个鸟。”
听声音正是日间与我对话之人。
正在此时,我感到一道精光向我望来。
转眼一瞧,那些女人中间,最漂亮的那一个正似笑非笑的冲我的方向看着。
迷人的身材,诱人的体态,娇媚的脸庞,勾人的神情。
绝代尤物不过如此。
被发现了吗?怎么可能,我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此时,那名男子高喊:“凤凰,快过来!”
其余女子连推带搡,使她靠向男子身边。
那名男子搂着她,开怀畅饮。
我就那么看着,好像在看虚无缥缈的电影,没有任何思想。
突然,那名男子捂着心口,呼呼直喘,身体一阵剧烈的抖动。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常,安静下来,惊惧的看着他。
那名男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猛然从他的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然后,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紧接着,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喊,然而,喊声未断,他的身体一阵萎缩,已经瘫倒在地。
就见他的眼皮轻微的抖动了两下,慢慢的合了起来。
一名女子仗着胆子,将手放在他的鼻端,数秒之后,她大哭起来,高呼相公。
那名男子死了,就这么突然去了,都没有留给我任何思考的时间。
那名女子站了起来,漫步走向我的位置。
“温侯看够了没有,还不现身出来。”那名女子娇笑着说道。
她用力一扯纱帘,将半边纱帘扯落。
而我,正好现身在众人面前。
我一脸尴尬,都没空去想,她是怎么发现了我,还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欲转身离去,找赵云来处理此事,不然我是百口难辩。
“温侯慢走,还请你代我向师妹问好。”那名女子在我身后说道。
我停下脚步,不由问道:“你是谁?”
“太平清领道火凤凰。”
我诧异的回头望着她,但见她神秘一笑,长腿挥动,将身边的一个火炉踢飞,落往外围墙壁。
紧接着,她迅捷的将一圈火炉挨个踢飞,引燃了周围的墙壁。
她停在最后一个火炉前,对着我迷人一笑。
她的行动如同鬼魅,我来不及阻止,这时看她停顿下来,心中预感不妙,急忙扑前。
但见她一抬腿,将火炉踢往当中,我眼看着火炉落在了那名男子的尸首之上。
滋滋声响,那尸首顷刻间已经面目全非。
她扯着纱帘向上升起,楼顶有一个通风口,正好容她娇细的身体通过。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她已经消失在通风口之外。
四周火势漫延,已经不可阻止。
其余那些女子,一个个舍身赴死,扑在那名男子残余的尸首之上,加剧了火势的燃烧。
我赶忙上前,想救下一名女子。
没想到,我刚扯住她的小脚,她已经一头扎进大火,瞬间没有了呼吸。
我站立当地,备感无力,火势扩散,唯有赶快撤离。
整个过程,再没有活口,而能为我解释的尸首也已化为灰烬。
我如何能说明楼上发生的这一切。
实话实说,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
什么酒精中毒,什么妖女作祟,一切都会被人误解。
他们只会认为那是我用来脱罪的借口。
这一切给人最明显的假象就是,我潜上高楼,杀死了公孙瓒,又将其他人灭口,然后放火毁灭证据。
我有这样的动机,我有这样的能力,一切都让我无力自辩。
我回到楼底,赵云还等着外面,不管怎么说,我还得见他一面。
楼顶的大火已经愈燃愈烈,已经惊动了整个易京城。
楼外,公孙瓒最后的那声嘶喊已经震惊了所有的守卫。
赵云守着出口,见我出来,声嘶欲裂,赤目问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苍天在上,我吕布问心无愧,真相难言,请子龙恕罪。”事已至此,我说什么都不如不说。
“那我们主公呢?”赵云还抱有一线希望。
“已经离世。”我沉声说道。
“什么?”赵云满脸悲痛,神情激动:“苍天啊,赵云怎会蒙了心,相信了这个奸贼。”
“吕布啊,吕布,赵云从此与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