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师说,许杏虎在校时一直担任班长,工作认真,学习刻苦,特别能见义勇为,总是默默无闻地做好各方面工作。在高三第二学期毛纪庚给许杏虎的评语中这样写道:能积极参加学校各项活动,在各方面表现突出,本学期评为市优秀学生干部,能严守纪律,各方面起带头作用。工作认真,有一定组织能力,要求进步,上进心强。学习认真、刻苦、成绩优秀。
带着崇敬的心情,记者仔细看了英雄的家――几堵破旧的黄砖墙、几套农用工具、一个灶头――一个很清贫的家。许杏虎的姐姐说,父母就是靠种田养大了他们姐弟俩,并把弟弟培养成才,弟弟也很照顾她,他在北京结婚后还给她送了一台电视机及几件家具,都是弟弟夫妻俩省吃俭用的。1998年7月,弟弟去南斯拉夫时曾说为完成任务,他与朱颖决定暂时不要孩子,谁知这一去就……
采访中,记者从许杏虎的姐姐那里还看到了几张全家福照片以及许杏虎去南斯拉夫后写给家里的三封家信,其中1999年2月9日的一封信中有几段是这样写的:“……妈妈的肩膀现在怎么样了,下次一定要来信告知。看到昊昊有出息的样子,我感到很高兴,应该给他鼓励,我这个做舅舅的回去后一定会有所表示……”“……过节不同于过日子,用不着太节约,包括吃吃用用什么的别舍不得买。爸爸妈妈年纪一年大于一年了,他们的要求不管合理不合理,都要给予尊重与满足,希望姐姐能理解我的想法……”
许杏虎在信中提到的外甥昊昊,今年11岁,他说他一直很想念舅舅与舅妈,他知道舅舅是给美国导弹炸死的,他恨美国人,长大后他要学舅舅一样做个英雄。
噩耗传来,丹阳人民悲痛万分,义愤填膺,社会各界人士以各种形式表示哀悼,进行抗议,强烈谴责北约粗暴侵犯中国主权、杀害中国同胞的野蛮暴行。
5月9日上午,丹阳党政主要领导、各民主党派和人民团体近300人以集会的形式对许杏虎夫妇牺牲表示深切哀悼,强烈谴责和抗议北约的暴行。
当天上午,江苏省委、省政府专门派人和镇江市委、市政府以及丹阳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前往许杏虎家中慰问,看望了家人,并送上了慰问金。
许杏虎的母校江苏省丹阳中学校园已完全被悲痛、愤怒的气氛笼罩了。听到校友许杏虎同志和他的妻子朱颖牺牲于5月7日午夜北约轰炸我驻南使馆的惨案中的消息,师生们震惊不已。上午9时许,记者来到丹中,校园内群情激愤,学生们聚集在操场上,手举“我们要和平”“反对强权政治”“抗议北约暴行”等标语,教师办公楼前的板报上赫然写道:“最强烈抗议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轰炸我驻南使馆!”“沉痛悼念我校校友许杏虎烈士!”
一些许杏虎生前的高中同学从电视新闻中获悉这一噩耗后,也赶来学校参加悼念活动。上午10时许,省丹中千余名师生满怀着悲愤的心情在李霖校长的带领下走上街头,举行游行活动,抗议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暴行,纪念他们的校友许杏虎。
许多参加游行的学生也纷纷表示以后要好好学习,振兴中国。省丹中学生会主席孙颖同学激动地说:“我们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刻苦学习,把我们所有的力量贡献给国家,只有把我们的经济建设搞好,综合国力增强了,国防建设巩固了,国家的荣誉和利益才能得到维护。”
通往市中心的新民路上,“反对霸权!”“呼吁和平!”“抗议北约!”……一声声愤怒的声讨响遏行云。
同事们的哀思
光明日报北京5月8日电光明日报常驻南斯拉夫记者许杏虎和妻子朱颖5月7日晚在北约轰炸中不幸遇难。光明日报社负责人今天发表谈话,对北约用导弹袭击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造成包括本报记者在内的人员伤亡,表示最强烈的抗议,对本报常驻南斯拉夫记者许杏虎、朱颖夫妇的牺牲表示深切哀悼,并向他们的亲属表示亲切慰问。
光明日报社负责人严正声明,北约袭击中国驻南使馆,造成光明日报记者等人员伤亡,这是对中国主权和国际关系准则的野蛮践踏和粗暴侵犯,是对全世界新闻工作者履行新闻报道神圣职责的公然挑衅,我们对这种罪恶行径表示极大愤慨和最强烈的谴责。
光明日报社负责人说,自3月24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悍然轰炸南斯拉夫联盟以来,本报驻贝尔格莱德记者许杏虎、朱颖夫妇,坚守新闻报道岗位,尽责敬业,不畏艰险,对北约一个多月来狂轰滥炸的野蛮行径、对南斯拉夫人民所遭受的深重灾难进行了真实客观的大量报道。在40多天里,许杏虎夫妇克服重重困难,共撰写通讯、消息、评论约50篇,从4月5日起几乎每天写作战地日记《亲历炮火》,共43篇,分10次在本报与广大读者见面。就在以身殉职的前夕,许杏虎还向本报发回了最后一组战地日记。许杏虎、朱颖夫妇遇难的消息传回报社后,光明日报社员工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一致谴责北约的暴行。
光明日报负责人介绍说,许杏虎今年31岁,江苏丹阳人,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专攻塞尔维亚语,原为光明日报国际部编辑,1998年7月受报社委派,和新婚不久的妻子朱颖一起,赴南斯拉夫担任常驻记者。许杏虎认真钻研业务,爱岗敬业,写出了大量优秀作品,在读者中有广泛影响,是一位优秀的驻外记者。朱颖是本报广告部美术编辑,一贯表现出色,随丈夫赴南斯拉夫特别是在北约袭击南联盟后,不惧艰险,协助许杏虎做好新闻报道工作,拍摄了大量战地照片。不久前,本报编辑部负责人与许杏虎、朱颖通话,对他们克服重重困难坚守战地、努力完成报道任务予以高度评价,并代表报社全体同志表示亲切慰问,希望他们保重。岂料北约军队公然袭击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致使这对年轻夫妻以身殉职。我们要学习他们的献身精神,化悲痛为力量,把新闻工作做得更好。
中国各界民众在得知邵云环、许杏虎和朱颖遇难的消息之后,非常悲愤,记者在《光明日报》报社门口看到许多人围在《光明日报》的报栏处,仔细、肃穆地阅读有关文章。光明日报社大厅内不时有各界派人送去花篮、挽联,向遇难记者表示哀悼,厅内的屏风处一朵朵的小白花默默地寄托着所有人的哀思。
许杏虎、朱颖走了,永远地走了,但他们并没有离开我们,他们的音容笑貌,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战地绝笔――亲历炮火(摘录)
3月29日星期一阴间雨
形势越来越紧张。在大使的照顾下,我们和人民日报记者临时搬到使馆住。我们原来住的地方接近郊区,附近有一些军事设施和机构,出门左前方300米是一家坦克修理厂,而右边不到两公里处则是警官学院、安全研究所及军事医学科学院。这些都是北约空袭的目标。
中午去军队新闻中心办理战时记者卡。在大厅填完表格后,管理人员给编了一个号,让进去等。刚一进门,就被一人截住,让我靠在墙边,把我给搞懵了,原来是要现照证件相。
一个战地记者必须上前线。贝尔格莱德以北的巴达伊尼察是被炸得最惨的一个,我前去采访时,30公里的路程开了50公里才找到,主要是因为匆忙赶路而看错了路牌。到了目的地,我被挡在被炸目标一公里外,军人不让进,刚办的战时记者证也不管用,说是必须有总参谋部的“绿色采访许可”才放行。我只好转移。路上的一位行人告诉我,巴达伊尼察至少已被轰炸四次了,一个重要的军用机场在那里,附近的居民是有准备的,这里的伤亡不大。
转赴昨天挨炸的机场,同样被警察拒之门外,看一眼都不行。由于受欧盟的航空制裁,来往机场的人本来就不算多,24日战争爆发后机场就彻底关闭了,此时空荡荡的机场外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了解情况。四处都传来轰炸声,天空中冒着火花,电视里播放了这些情景。我尽一切可能搜集素材赶写稿子。
半夜时,轰炸声又一阵阵传来,想开车出去看看,被朱颖制止了。
3月30日星期二晴有风
上午出门采访,刚走到萨瓦河大桥,我便遇到一支特殊的队伍,这是由300多名茨冈人(吉普赛人)组成的队伍。他们打着南斯拉夫的国旗,喊着口号,队尾在逐渐延伸。这些人可以说是城市里最不起眼的一群公民,没有固定职业,没有足够收入,没有像样的衣服,但他们同样有一颗拳拳爱国心,此时此刻我对他们的敬意油然而生。
来到南记者集会的现场,数百名用笔战斗的先锋们正在猛烈抨击北约的野蛮行径,强烈谴责西方舆论的歪曲报道,要求他们客观对待科索沃危机。一位手持鲜花的女记者对我说:“塞尔维亚人决不向北约的导弹屈服,北约必须对战争负法律责任。”BK电视台的一名年轻记者称:“如果军队需要,我们也能上战场。”黄皮肤、黑头发的我在集会的人群中很是显眼,同他们交谈一会儿后,我赶着到别处去采访。
今天人们都在期待俄总理的来访能带来积极成果。由于我们住到使馆后就没有国际长途能往编辑部发传真了,而回家去发又耗不起汽油,电子邮件没保障,发稿成了一个大难题。手机有时与国内也联系不上,只好先将稿子发到巴黎、维也纳或罗马等记者站,再请他们转发,巴黎记者站丁一凡的大力配合,极大地鼓舞了我的工作热情。
3月31日星期三晴
在外面采访,有时自己都搞不清楚有警报还是没警报。在街上,我向人们索要“靶心”,他们给了我一大把。“靶心”很受欢迎,到处都能见到,连电视台播音员胸前都戴着。我车前车后各摆一个。在南朋友的提醒下,我用塞文把“中国记者”几个大字写在一张大纸上,放在车里并在停车时拿出来摆在车前显眼处。为了准备本报《国际长廊》副刊的约稿,我又去了《歌声鼓舞我们》音乐会现场,再次被感动了!许多人不是第一次来,表明贝尔格莱德人民反击武力干涉的信心更加坚定了。
4月1日星期四多云
站在我曾经数次踏上的、不复存在的佩特洛瓦莱丁旧桥下,望着对岸的古城堡,望着上游不远处法西斯在二战中轰炸诺维萨德时留下的两座桥墩,我禁不住热泪滚滚。北约为什么要与热爱和平的人民为敌?上千的诺维萨德人正在这里向这座古老的大桥作最后的告别。回来的途中,我们顺路拐向布贾诺乌契村――美国F-117A被击落的地方。又被军人拒之村外。在我们再三请求下,他们答应让看一下飞机的部分残骸,随后打开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子的后门,里面有三块碎片,看不出同其他飞机的碎片有何区别,我们提出要看一下机壳部分,主要是想亲眼看一下使F-117A隐形的材料,对方说已经封存了。
由于得知当天上午米洛舍维奇同鲁戈瓦举行了会谈,我们想尽快返回,所以车子开得飞快,加之不熟悉这条小路,路上两次遇到险情,一次车开到麦地里,这倒不算什么,第二次拐弯时车子失控,在路上转了两圈,我和同车的人民日报记者小吕都出了一身虚汗。
傍晚时分,南石油公司答应给中国使馆的车辆一些汽油,但只限每辆30升,这对我们记者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也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忙着赶稿,让朱颖开车去加油,并再三告诉她,回来经过萨瓦河大桥时一定要机灵,保持警惕,因为北约已经把公路、桥梁作为重点轰炸目标了。
4月2日星期五阴有小雨
不知是阴雨天气影响了北约的空袭计划,还是梵蒂冈外长访南后和平斡旋见初效,白天没有听到一声警报。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更愿意相信后一点,希望和平会在某一天到来。
朱颖看我被战争搞得太疲惫了,劝我出去散散步,清醒一下头脑。从使馆走到多瑙河边,只需5分钟。我像发现奇迹一样看到,多瑙河碧波荡漾,堤岸上丛丛绿草中映着各色的小花,使春天显得生机盎然。我心想,难道战争踏着春天的步伐来到这片土地?那么宁可不要春天,也不要这残酷的战争。
河边的人不少,三三两两的,也有小孩在踢球,大人在遛狗。我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的生活如何,有什么打算。他们微笑着说不大好,在坚持着。人们的看法几乎是一致的:“北约的轰炸是针对平民的战争,是想迫使我们放弃科索沃”,“西方对塞尔维亚的压制已不是一年两年了,塞族人也因此更加坚强”,“没有人会在困难的时候离开自己的祖国”。
可能是这些天连续使用国际长途,电信公司担心透支费用,把我的手机给停掉了。真急死我了,往服务部跑了两回,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又补交了一些钱,总算把问题解决了。
晚7时,数百名市民来到萨瓦河的高速路大桥上,手拉手,肩并肩,站立在绵绵春雨中,组成“人体盾牌”。这是在向北约表示:我们不怕轰炸,要用生命来保卫大桥。此情此景感人至深。警察劝大家不要这样,但众人抗击武力干涉的决心确实是感天动地。
4月3日星期六晴间多云
联盟内务部及塞尔维亚内务部的两座大楼是在零点45分被北约的导弹击中的,半个小时后,我和人民日报记者赶到现场。
我的第一反应是赶紧照相。随后我想到要把救援情况大致记录一下,但当我拿出笔和本时才发现,正在作业的水龙头已使我身上半湿,根本无法动笔。我灵机一动,用采访机录下了现场的情况。
大火中不时传出砰砰的爆炸声,碎片不断从四周飞来,我不得不往后退,但后面的大楼也同样在燃烧,因此最近而又最安全的地方是马路中间。但我不能站在那里,因为会妨碍消防人员的工作,所以我只能左躲右闪。大楼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大火后面约50米处就是贝尔格莱德妇产医院,我们的车子就停在附近。医院不让进去采访,但一位医生告诉我,目前院内有70个刚出生1小时至4天的婴儿,他们已被转移至一间安全的房间,母亲们情绪尚安定。他证实,该医院的一些玻璃被震碎。
上午10时,我们又赶赴现场。大火已使塞内务部大楼完全倒塌,废墟上还冒着浓浓黑烟,对面的联盟内务部还能勉强看出原来的样子。距此不足200米的地方是美国、德国、加拿大、克罗地亚使馆。
贝尔格莱德城越来越危急了,轰炸距我们也越来越近。我们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会停水停电。
4月4日星期日晴
今天是天主教的复活节,南联盟单方面在科索沃停火。但北约的导弹依然早早就投向贝尔格莱德。
凌晨4时左右,距记者站一公里的警官学院遭到轰炸,半个小时后,给贝市50万人供暖的热力厂、潘切沃炼油厂热力车间均被炸弹击中。一时间贝尔格莱德的东、南、西三个方向同时燃起熊熊大火。
由于南新闻部门通知太仓促,上午错过了集体采访热力厂的机会,下午自己跑一趟。附近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浓浓的油烟味。厂方经理告诉我,一名53岁的老工人在当晚值班时被炸死了,大火燃烧了三个多小时,有七人受伤,但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后来我绕到院墙的另一侧,走到毗厂而住的几户茨冈人家打听情况。这时几个正在玩耍的小男孩过来,主动让我看他们捡到的炸弹碎片,一块是黑色的,中指那么大小,其比重像铅似的,另一块很小,是银色的。我要求留作纪念,他们痛快地答应了,说是家中还有大块的。这使我想起至今还后悔的一件事,3月28日,南军方组织记者去参观击落的F-117A隐形战机,我没有得到通知,也就没能去现场,那天去的记者全都得到了一小块机身的碎壳,那是能防雷达的。
4月5日星期一晴
几乎同昨天一样,爆炸声依旧不断传来。第一次是在凌晨2点左右,当时我们还没休息,迅速来到使馆院子里,周围一片寂静,不像有什么事发生;打开电视时,播音员正在警告市民要躲在防空洞里,后来得知,15公里以外的贝尔格莱德机场又一次遭到轰炸。
根据昨天白天十分安静的情况,我们分析市中心可能还会被炸。十多天的经历,已使初涉战争的我们有了一定的经验,好像多少能够嗅出危险的气息。果然在清晨4点30分,好不容易才进入梦乡的我们,被四声更加剧烈的爆炸惊醒,整个使馆的大楼都随之震动起来,窗户发出一阵阵的轰鸣。这次导弹落得更近了,目标是距使馆不足两公里的南防空部队司令部。轰炸离我们越来越近,而我们的承受能力也越来越强,心态比较平静。20分钟后我们匆匆赶到现场,火已经被扑灭,司令部临街的楼倒塌了,周围的建筑物除了玻璃碎了没有其他损坏。
北约的轰炸之所以能够相当准确地击中目标,与分散在南境内的一些“南奸”分子分不开,据说这些人收集由北约无人驾驶飞机投下的“电子盒”,安放在目标附近,为导弹导航。这是多么卑鄙而可耻的行为!
4月6日星期二晴
58年前的今天,1941年4月6日,德国纳粹发动对南斯拉夫贝尔格莱德的空袭。三万余市民今天走上街头,反对北约在58年后的野蛮行为。今天,北约有所收敛,没有轰炸贝尔格莱德,但在科索沃等南部地区的轰炸并没有停止。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难得有空,我们回记者站看了看,已有点陌生感了。院子里10天前还没有长苞蕾的郁金香已经盛开,玫瑰花也长出了新芽。
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由于政府已决定每月每辆车有30公升的汽油供应,行驶的车子也渐渐多了。所有问到的人都说“不怕轰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顾虑”。公园里、咖啡馆里传出的欢笑多了。多瑙河边有不少人在悠闲地钓鱼,风景宜人的堤岸上,骑着自行车锻炼的人川流不息,滑旱冰的小孩你追我赶,草地里还有人在晒阳光浴!我们有一瞬间的恍惚,真有些怀疑战争是否已经过去了,但这就是贝尔格莱德人在战争下的生活。
4月7日星期三晴
中午将近12点,正在外面采访时,军方新闻中心通知,正组织部分记者到科索沃首府普里什蒂纳采访,20分钟后出发。机会难得,我毫不犹豫地赶了过去。由于只有一辆车,不少人没能如愿前去。坐上车,我意识到这是一次风险极大的采访活动,但心中仍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因为战火给科索沃披上了神秘的外衣,而我们就要亲眼看到了。
进入科索沃境后,一辆等候的军车前来为我们护驾,走在前面,车上五名全副武装的军人手持冲锋枪,冲着前、左、右三个方向,毫不懈怠。这时,路上除了偶尔见到的几辆装甲车外,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路边的房屋有的被烧毁。
北约两周的轰炸已使普里什蒂纳变得满目疮痍,就在十几小时前,市中心又遭到了北约的猛烈轰炸,自治省办公楼、人民银行、邮电通信中心、图书馆等主要建筑被炸被烧,走在还在冒烟的废墟边,我似乎听到整个科索沃在呻吟。工厂炸没了,水管炸飞了,电线炸断了,商店关门了,市民只好逃难去了,城市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在3个小时的采访中,我总共遇到不足百人,说是市民们躲到防空洞去了,但值得怀疑。
北约的导弹好像是长了眼睛,指哪儿打哪儿,但他们的将军和西方政客们却又是睁眼瞎,对科索沃惨状视而不见,对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视而不见。
这是一次特殊的采访,80名前去的记者中,几乎没人有时间进行准备,因此根本没带干粮和水,都希望在普里什蒂纳买一些,谁知那里是一派萧条,很少能见到行人,哪有什么商店、餐馆卖东西,即使有也没时间去找。从车辆出发到返回的12个半小时的颠簸和忙碌中,我和大家一样,没有一口吃的和喝的,或许这就是一个战地记者应该经受的考验吧!
半夜零点40分,我们平安回到贝尔格莱德,大家一片欢呼。
4月8日星期四晴转阴
从科索沃采访回来,我们的车子在接近贝尔格莱德时,离开了高速路,走上了一条小道,后来得知,北约飞机又来到贝尔格莱德上空,并向塞尔维亚政府大楼边的一幢楼房扔下数枚炸弹,但这次没有燃起大火。
北约轰炸的范围越来越广了,贝尔格莱德市民在尽可能地保卫每一寸土地。晚8点我们跨过萨瓦河,连接新旧贝尔格莱德的布兰科大桥上已聚集了三四千人,市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以“人体盾牌”来抵御北约的轰炸。场面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人们并不是像第一天那样手拉手,肩并肩,而是在桥上载歌载舞,让人一点都没有悲壮的感觉。在主持人的号召下,大家首先热烈鼓掌,预祝胜利,随后音乐响起,同时一个约50平方米的巨大国旗,从人群头顶上缓缓飘过。一个工人模样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用铁链把自己和桥边的护栏锁在一起,他对我说,“我叔叔是这座桥的建设者之一,我比别人更有责任来保护它,如果北约来轰炸,我决不会躲开。”
4月9日星期五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