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戒Q传

第39章 救天(1)

　　一

　　小八戒从天上一直坠落下去，孙悟空被观音的迷雾挡了一下，便见不到他了。他一边喊着小八戒的名字，一边急追下去。可是，一直追到地上，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土地、山神快快出来！”他急得直跳脚。

　　附近的几个土地和山神都赶了来。可是，他们都说没见到小八戒。孙悟空又气又急，把他们臭骂了一顿，还掏出金箍棒要打他们，吓得他们纷纷磕头求饶。

　　“大圣，也许是我们一时疏忽没注意到，不如让我们回去再找找看。”一位土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孙悟空一想，别无他法，只能如此，便让他们分头去找。

　　其实小八戒就落在附近一个叫“沉尸潭”的地方。那个潭在一个深谷之内，两边是陡峭的绝壁。山石突兀，藤蔓遮蔽，一年四季不见阳光，晦暗阴森。每当黄昏时分，谷里就会吹出一阵阵砭人肌肤的阴气，并发出“呜呜”的凄厉的响声，让人毛骨悚然。据说曾经有几个胆大的采药人缘壁下去，结果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因此，极少有人到那儿去，甚至连鸟兽也不到那儿觅食。山神、土地也不喜欢那个地方，当然也就没去那儿找，而且谁也不相信小八戒恰好就会落入那里。结果，他们没找到小八戒。

　　孙悟空气坏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最后，还是一个山神建议他到地府里查一查，他才消了气，当即一个翻身就钻到了地府里。

　　可是，阎罗王也不晓得小八戒的去处，因为他的魂魄没到地府来。他建议孙悟空亲自去找如来问一问，只有他才清楚小八戒到底在哪里。

　　孙悟空一听，便破口大骂：“你这不是废话吗？俺老孙要是敢去问他，还来找你干什么？”

　　“是，是，大圣说的是。”阎罗王诚惶诚恐道。

　　孙悟空失望地离开了地府，正想着如何再去寻找小八戒，忽然想起应该去高老庄探望猪八戒夫妇俩。于是，先按下寻人的事不提，前往高老庄看人。

　　小八戒落入“沉尸潭”后便一直沉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才触到潭底。

　　潭底是一层厚厚的淤泥，不长一棵水草，不见一条鱼虾，甚至连水母、蠕虫也没有，只有几具白森森的骷髅静静地卧在水底，显得特别阴森恐怖。

　　小八戒的躯体陷在淤泥里，一动也不动。他的元神留在了金轮里，仅存的三分魂魄还在空中飘荡。

　　他就这样静静地卧在水底，如同死去一般。突然，附近的一个骷髅动了动，竟张开了下颌骨。接着从里面爬出一条红色的怪物，样子像条大蜈蚣。可是它比蜈蚣更狰狞恐怖：头上长着四五个嘴，露着细小而锋利的牙齿；身体是一节一节的，呈半透明。每一节长得竟像人的脸孔，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还会做不同的表情，简直是匪夷所思。它的身后是一条光滑的尾巴，两只眼睛就长在上面，白多黑少，咄咄逼人。

　　它抬起头朝小八戒望了望，又左右张望一番，觉得没什么危险，就迅速地游到了小八戒的身边。它把头凑近他的皮肤，嗅了嗅，身上的那些脸孔立刻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接着，它张开所有的嘴巴狠狠地朝小八戒的大腿咬了下去。小八戒的腿上立刻鲜血淋漓，可他却浑然不知。那怪物一口接一口地从他腿上撕下肉来，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

　　它正吃得起劲，突然，从旁边窜出一条小花蛇，闪电般地朝它冲了过去。它猝不及防，被撞得连翻了几个跟头。于是，它勃然大怒，便翻过身来反击。只见它竖起尾巴，龇牙咧嘴，眼露凶光，恶狠狠地瞪了小花蛇一眼，就扑了过去。小花蛇不躲不避，昂起头来迅速迎了上去，和它绞在了一起，互相撕咬起来。水底的淤泥不断地被搅起，整个水域一片浑浊。

　　它们两个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过了一会儿又“嗖！”的一声分开了。只见小花蛇身上多了几处伤口，身体微微发抖；那个怪物也被咬掉了一个嘴巴，伤口处渗出了绿色的液体。

　　它们互相瞪着对方，都不敢轻举妄动。突然，那怪物猛地拱起身子，身体变成了绿色。接着，它一张嘴，朝小花蛇喷出了一股黑汁。小花蛇一惊，但机灵地闪开了，并迅速地窜到对方的身后，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尾巴。

　　怪物大惊失色，便不顾一切地往前一挣。

　　“吧嗒！”一声，它的尾巴挣断了。一股绿色的液体喷了出来。它惨叫一声，仓皇逃走。小花蛇乘胜追击，对准它的背部又是一阵乱咬，它的身上立刻多了几个窟窿，绿色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把周围的水体也染成了绿色。

　　它痛苦地翻滚着，扭动着，不停地抽搐、发抖。渐渐地，它停止了颤抖，一动也不动了。接着，它的身体分解成了一团团的白气，不断地向水面上涌去。不消片刻，便分解殆尽，水底又恢复了平静。

　　小花蛇一直在旁边紧张地注视着。当看到那怪物化为气体完全消失后，它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它也感到头晕目眩，浑身发软。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皮肤渐渐变黑，从脖颈处一直蔓延到尾巴。它咬着牙游了一段，最终却支撑不住，一下子就瘫软在淤泥里。

　　原来，它在与怪物搏斗时受了伤，中了毒，现在全面发作了。

　　它痛苦得扭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呻吟着，头软软地靠在淤泥，神志也渐渐地模糊了……

　　突然，它猛地一回头，朝自己的尾巴狠狠地咬了一口。

　　“哧！”的一声，一股黑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

　　不一会儿，它身上的黑斑淡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起来。于是，它便游到小八戒的身边。

　　它绕着小八戒转了几圈，还用头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但小八戒毫无反应。它又重复了几次，可结果都是一样。于是，它不再碰他，游到一边，静静地守候着。

　　孙悟空来到了高老庄，见了猪八戒和高夫人。高夫人受了惊吓，加上担心小八戒的安危，发起了高烧。老龟正在给她熬药呢！猪八戒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像个无头苍蝇。

　　孙悟空没敢把小八戒失踪的事告诉他（她）们，他怕那样会加重高夫人的病情。只骗他们说，小八戒从天庭里逃了出来，正躲在花果山避风头呢！

　　老龟却从孙悟空那不自然的表情中看出了事情的不妙。当孙悟空告辞出来时，它也跟了出来。孙悟空见他缠着问，只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它。它一听，呆住了，两行热泪便淌了下来。

　　“你别难过，我会再去找他的，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找到。你在这里照顾好他们，千万别把刚才的话告诉他们，知道吗？”孙悟空叮嘱道。

　　老龟默默地点了点头，孙悟空便“呼！”地一声飞走了。

　　小八戒的三分魂魄在天上转呀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肉身所在，便飘落了下来，降到潭底，回到了他的体内。

　　他悠悠醒来，刚睁开眼，水就从口鼻处灌了进去。他惊慌失措，张嘴呼救，可是却喝进了更多的水；他想施展法术，但元神不在体内，法术无法施展。不一会儿，他的肺里全灌满了水，他感到头昏眼花，四肢沉重，渐渐地又失去了知觉。

　　小花蛇见状，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忽然，它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见它将身子绷紧，并使劲运气。于是，身体就像吹了气一样慢慢涨大，成了一个球。然后，它就顶着小八戒向水面上升去。

　　不过片刻，它就把小八戒托出了水面。水面上有一层厚厚的枯枝落叶，它就把他托到那上面搁着，又游开去，把周围的所有枯枝烂叶全部推到他的身体下面垫着。小八戒躺在这些烂叶上，不再沉下去了。

　　做完这些，小花蛇已筋疲力尽，而且由于它刚才运气发力，毒性又发作了，身上的黑斑渐渐变浓了。

　　它痛苦地扭动着身躯，然后又咬破尾巴放血排毒。鲜血带走了部分的毒液，它又精神了些。

　　它游到小八戒身边碰了碰他，但他仍昏迷不醒，肚子胀鼓鼓的，像个大皮球。它略一思索，便将尾巴翘起并插进了他的喉咙里。

　　“哇！”小八戒呕吐了起来，从鼻孔里和嘴里流出了许多的水。

　　“我这是在哪里呀？”当他睁开眼看到四周一片漆黑时，不禁恐惧地问道。但四周一片沉寂，没有任何的声响。他使劲动了动身子，身子下面却晃荡了起来，P股没入了水中。

　　“这是怎么回事？”他努力地回想，却始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他艰难地伸出两手朝身边摸去。

　　“啊――！下面全是水！我……我竟然躺在枯枝烂叶上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吃惊道。

　　“这可怎么办？不能动也不能坐，这样非活活饿死不可！”他又急又怕，“孙伯伯，龟爷爷，你们在哪里啊！怎么不来救我呀？我不想死！我要回家，呜呜……”

　　小花蛇听到他的哭喊声，也默默地跟着掉眼泪，但它能力有限，无法帮助他离开这里。

　　过了一会儿，它见小八戒哭累了，哭够了，便在潭边啃了些苔藓，含着它游到了他的身边，把它放在他的嘴唇上。

　　小八戒吓了一跳，立刻吐掉。小花蛇并不介意，又啃了些放到他的嘴边，他又把它吐掉。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终于有些明白了。

　　“难道有人在喂我吃东西？”他猜想到，便大声问道，“你是谁？你干吗给我东西吃？”

　　但是没有任何的回答声，周围依旧一片死寂。

　　一小撮苔藓又递到了他的嘴边。他不再拒绝，张嘴嚼了起来。

　　“呸！呸！什么东西？味道那么苦，那么涩？”还没嚼两下，他就把那些东西全吐了出来。

　　小花蛇重新递给他苔藓，但他坚决拒绝吃这些东西。小花蛇无奈，只好自己吃了起来。

　　他就这样不吃不喝地躺着，有时清醒有时昏睡。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感觉到肚子饿得像有人拿着刷子在里面刷一般地难受，不禁呻吟了起来。

　　一撮苔藓又递到了嘴边，这回他不再拒绝，张开嘴嚼了起来。

　　小花蛇不断地把苔藓递到他的嘴边，他不停地嚼。就这样，他靠着小花蛇给他采集的苔藓维持着生命，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小花蛇身上的毒性隔几天就发作一次，每一次它都靠咬破尾巴放血排毒。时间一长，尾巴上伤痕累累，那些伤口从未愈合过。而且，身上的血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虚弱，渐渐地有些支撑不住了。

　　小八戒明显地感到递给他的食物越来越少了，他预感到死神即将来临，不禁泪如泉涌……

　　二

　　玉帝送走了如来后，便召集众仙，分配修复天宫和看守“三界气泡”的任务。众神仙经过这一场厮杀，虽疲劳之极，但仍不敢怠慢，各自领了活儿忙去了。他还派人去把太上老君和原始天尊救了出来。

　　过了些日子，损坏的天宫已全部修好，而且“三界气泡”也不再发威，天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祥和。玉帝的心情便好了起来，于是，摆下宴席，犒劳众仙。

　　众仙欣然而至。他们看到玉帝为他们摆下了丰盛的宴席，个个喜笑颜开。

　　嫦娥领着一班仙女翩翩起舞，为宴会助兴。一时间，器乐声、欢笑声充满了整个大厅。

　　突然，一个天兵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一头扑在地上，结结巴巴道：“陛……陛下……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器乐声和欢笑声戛然而止。玉帝惊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天上出现了一个黑洞，不知从何处而来，魔力巨大。它一出现就把附近所有的东西全吸走了，无一能逃脱！”那个天兵惊恐地说道。

　　“什么？怎……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玉帝跳了起来，惊疑道：“会不会是那个金轮变的？或者是妖猪又回到天界来捣乱？”

　　众仙也非常惊愕，纷纷议论起来。

　　玉帝立刻宣布中止宴会，命令众仙回去准备，一齐到灵霄殿听候调遣。又命广目天王和六耳星君马上去出事地点探清虚实，回来禀报。

　　众仙领命而去，玉帝也急匆匆地朝灵霄殿赶去。

　　广目天王和六耳星君急急地赶到出事的地方一看，不禁惊呆了。

　　远处的天宇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像在天幕上涂了一块浓墨似的，它的边缘却泛着一圈淡淡的红晕。附近的所有物体都被它吸了进去。这些物体在飞向它的途中不断地分解成碎块、粉末，到了它的边缘则成了点点的光斑，落入其中，无声无息。

　　“那是什么东西？如此了得！比那金轮有过之而无不及。”六耳星君颤声道。

　　“不知道，应该不会是那个金轮所变的吧！不如试它一试。”广目天王也害怕得很，但又想试探一下。

　　“好吧！咱们就用‘吸星大法’把那些东西吸回来！”六耳星君道。

　　于是，他们一齐出手。只见两道白光从他们掌心迸出，直奔那个黑洞。

　　“哧！”的一声，黑洞却把两道白光牢牢吸住了。

　　“不好！我被吸住了，快拉我一把！”六耳星君急得大喊。

　　“我也被吸住了。来人啊！救命啊！”广目天王也跟着惊恐地喊道。

　　可是，附近的天兵没有一个敢过来。他们拼命地挣扎，但无论他们怎样使劲，却都无济于事。他们觉得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从掌心流出，头脑感到一阵阵发晕。接着，他们的身体也被拽动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天篷元帅突然赶到。他见情况不妙，顾不得多想，一挥掌便朝他们发出一股吸力。

　　吸力没挨着他们俩就被黑洞吸走了。不过，它抵消了黑洞一部分的吸引力，他们趁势逃了开去。

　　逃出一段后，他们再也站立不住，一下子就瘫软在地。天篷元帅过来扶起他们俩，让天兵们架着他们去见玉帝。

　　玉帝看见他们那副狼狈的样子，再听了他们的禀报后，惊得目瞪口呆。

　　“众卿家，你们看这如何是好？”他苦着脸问众天神。

　　众天神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太上老君站了出来。他奏道：“陛下，黑洞虽厉害，但定有破解之法。既然广目天王和六耳神君已探知其厉害之处，那我们就能找出破解之法。我就不信，偌大的天庭会没有降它之物。”

　　“嗯――！老君说的是。”玉帝赞许道，其他的神仙也连连点头称是。老君一见自己出了风头，便有些得意起来。正想继续卖弄，突然，一个天兵又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陛下，陛下，完了！完了！”那个天兵大呼小叫。玉帝被他一咋，一下子就从龙椅上跌了下来。

　　卷帘大将将他扶起，并训斥那个天兵：“如此冒失，惊了圣驾，该当何罪？”

　　“罢了！罢了！”玉帝摇摇手，定了定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那个黑洞已涨了数十倍了！百多里远的东西都会被它吸进去。刚……刚才小的亲眼看见一座殿宇‘哗’的一声被它的魔力撕成碎片，转眼间就没了踪影。现在它正朝这儿移过来啦！”

　　“啊！”玉帝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僵住了。

　　众神仙立刻骚动起来，有的甚至准备逃命。

　　玉帝扫了他们一眼，又把目光落到了老君身上：“老君，这事全靠你了，你得为朕分忧啊！”“对！对！他去！他去！”众神连忙附和。

　　“我……这……”老君傻了眼，他后悔不该出这个风头，现在是自讨苦吃。虽然刚才他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恐怕没那么简单了。他本想推辞，可玉帝的口气软中带硬，加上众神仙落井下石，他已无退路。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暗自咒骂：“哼！你们贪生怕死，却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可没那么傻，就算是去送死，也要拉几个去做伴，不能便宜了你们！”

　　想到这里，他便上前奏道：“陛下，老臣愿去。不过，我需要几个帮手，请陛下应允。”

　　“好！好！还是老君忠心。”玉帝欣喜道，“所有天神任你挑选，听你调遣，要多少去多少！”

　　“多谢陛下！”老君作了个揖，便转过身去挑人。

　　众神仙可吓坏了，他们谁也不愿意被挑中，要知道这可是玩命的活啊！他们都往后缩，有的悄悄躲到别人的背后；有的藏到柱子后面；有的用帷幕挡住身体……大家都极力避开他的视线。

　　老君先走到了托塔李天王的面前。

　　“老君，您看每次征战都是我领头，这次就免了吧！啊？”李天王赔着笑脸央求道。

　　“你是主帅，你不去不合适。”老君摇摇头道。

　　“你……”李天王很生气，可又不便说什么，便把脸转向了玉帝：“陛下，每次征战臣都身先士卒，无一推托。虽备尝艰险，但毫无怨言。可最近臣身体不适，不能出战，恳请陛下免去臣此次之役！”

　　“朕知道你劳苦功高，可此番关系天庭的生死存亡，人人都必须全力以赴，请李天王不要推托！”玉帝话语软中带硬，李天王虽一百个不情愿，却只能遵从。他低低地应了声“是”，便忿忿地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