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中国历史的另类独白

三

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我心里着急！每天忙碌于公务，连饭也顾不上吃。侍从们劝我不要过于操劳，将士们希望能为我分担工作。可是，我终究放心不下，无论是后勤补给，还是前线进攻，我都一一过问。

我知道这样会很累，可是，随着年岁的增大，我却愈发固执地要事必躬亲——不然的话我会觉得内心不安，觉得对不起故去的先帝。

我感到，冥冥之中，那些逝去的战友们在看着我；我感觉到，举国上下所有的大臣将士们都在看着我。

所有的一切都将集中在这里爆发。

这会不会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场战斗……

狭长的山谷内，敌军首领已被围困其中，他已是瓮中之鳖。我的大军在这山谷之上，俯视着下方的情形，一览无余，尽在掌握之中。我轻摇羽扇，得意地笑了，我确定，这一次，我那强劲的对手绝对逃不出包围圈。

羽扇轻挥，山谷上的将士们将所有火石、燃料、稻草、干柴一股脑儿地砸向敌军，熊熊的火球从四面八方冲向谷底，顿时，浓烟骤起，一片火海！敌军一片鬼哭狼嚎，惨声连连。放眼望去，那个和我作战多年的老对手，在火海中已经支撑不住，他和他的士兵们已然无力反抗，跪倒在地，大声呼喊，向上天求救。我看着这个多年来的对手，心中百感交集……

浓密的黑烟从谷底升腾而起，在天空中盘旋，挡住了太阳，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将士们在山顶上欢呼，这次战役成功了！消灭了敌军主力，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多年来所追逐的梦想就能实现了！敌军在哭号，他们在烈火浓烟的包围中已无生存之可能，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我在等待着这场劫难的结束。

突然，太阳被乌云遮住了，狂风四起，山雨欲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所有的欢呼声、叫喊声、燃烧声、哀号声都在片刻之间消失，我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是一幅模糊的画面——大雨倾盆，熊熊的烈火被扑灭，浓密的黑烟淡去——这画面在我眼前晃动，晃动……

谷底残余的敌军和他们的首领在大声欢呼，感谢上天拯救了他们。敌军开始迅速撤退，冲出被浇灭的大火包围圈，逃离。

我的心被猛烈撞击，感到自己就像那夕阳，逐渐下沉，下沉……

天意。

上天浇灭了熊熊烈火，也浇灭了我心中的烈火，我的信念渐渐崩塌……

我永远没有了机会。

大雨敲打在身上，秋风瑟瑟，阵阵寒意。我扔下手中羽扇，呆呆伫立，仰望苍天，两行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和着那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流过脖颈，流过衣襟，流过心口……

所有的将士们都望着我，久久的，久久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