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明
乙:打竹板我抬头看,
怎么最近没见你的面?
甲:我呀!
我奉命出征上前线,
参加了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
乙:噢!
自卫反击打得好,
消灭的敌人真不少。
出现的功臣模范一定多,
欢迎你具体说一说。
甲:(白)你是让我把战斗中模范事迹具体介绍一下?
乙:(白)对!越具体越好。
甲:这件事情不难办,
你先让大家都解散。
乙:(白)干什么呀?
甲:各单位抓紧时间别放松,
准备好了再来听。
乙:(白)准备什么?
甲:带上油盐带上粮,
每人带副行军床。
捆好铺盖扛上枪,
所有的东西都带光。
我哪怕七天五夜不睡觉,
专门给大家作报告。
乙:嗬!口气还不小。
甲:(白)你不是说越具体越好吗?
乙:你倒会钻空子啊。
甲:那我怎么说呢?
乙:(白)这么着吧,你介绍一件具体的事情。
甲:这样说还称心,
我说段七天五夜长途急行军。
乙:行!
甲:我说的是:印度侵略军,
在亚东地区吃了亏,
丢据点、丢将军,
尼赫鲁小子还不甘心。
他又调兵来又遣将,
准备和咱们再较量。
印军盘踞西山口,
张牙舞爪像疯狗。
咱们部队
就在对面森林中,
他一天到晚用炮轰。
白天要生火做点饭,
一冒烟儿,
他就“咣!咣!”的给你两炮弹。
晚上要生火把饭做,
就听见咚吃——咣!
那炮弹直往头上落,
眼看着敌人逞疯狂,
炮火下,我们的部队有伤亡。
敌人的炮打得凶,
战士们个个怒火烧心中,
又表决心又请求,
要给战友们报血仇。
乙:对!狠狠地教训教训他们。
甲:我们的任务是迂回,
配合友邻要把敌人大包围。
这个任务艰巨光荣振人心,
首先是,七天五夜长途急行军。
乙:噢!插后路的。
甲:哎!
长途行军要轻装,
全副武装不带枪。
乙:(白)你先等等,怎么全副武装不带枪啊?
甲:噢!刚才我说的有点慌,
全副武装带上枪。
乙:废话!
甲:可不带被褥和军毯,
牙刷、牙膏、肥皂、梳子全精简。
乙:减完啦?
甲:减了这些不算完,
我自己还寻找窍门继续减。
乙:找什么窍门?
甲:理个发,刮个脸,
头发胡子也精简。
乙:嚯!真彻底呀!
甲:轻装以后真称心,
乙:背的少嘛。
甲:每人只背六十斤,
乙:六十斤?!有那么多吗?
甲:(白)没那么多?你算算:
自动枪八斤半,
还有四颗手榴弹,
大米背了三缸半,
外带十斤干炒面,
三百发子弹缠在腰,
一个水壶加挂包,
还有一个十字镐。
这些东西都不算,
余在外,
我们还扛了一颗八二炮弹。
你快点算来快点讲,
你算我,
背了几十几斤零几两?
乙:(白)我算不出来。
甲:论理说,六十斤东西不算多,
乙:咦!也不少啦。
甲:可走的那个道儿又复杂又险恶,
往左瞧:悬崖绝壁入云霄,
往右看:深谷密林万丈高。
那路面石头滑又光,
直上直下就像华山千尺幢。
还有的地方连路也没有,
沟深崖陡根本没法走。
乙:(白)那怎么办呢?
甲:你这个人老鼠胆,
怎么见了困难腿发软。
乙:(白)我没有呀!
甲:咱们工兵健儿逞英雄,
行军开路打先锋,
锯倒了大树崖上立,
砍几个脚踏当云梯。
我们脚踩往上登,
身子弯成一张弓,
两手扒紧不放松,
全身的神经都得集中。
乙:(白)为什么?
甲:你要是一脚踩不好,
掉到沟里可就没法找。
乙:嚯!
甲:就这路,人走在上面还好办,
可就是牲口遭了难。
四个蹄子没法扒,
直踩得青石唰啊唰的冒火花。
有的牲口踩了空,
咕哩咕噜滚得凶,
你站在路上往下看,
连个影子也望不见。
乙:(白)这可怎么办呀?
甲:你这个人老鼠胆,
怎么见了困难腿发软。
乙:(白)怎么又冲我来啦?
甲:我们卸下驮子往上搬,
再给牲口把鞋穿。
乙:(白)穿鞋?
甲:啊!
四个蹄,裹上麻袋缠上草,
那道路再滑也摔不倒。
再加上,后边推来前边拽,
你叫多快有多快。
乙:(白)真有办法。
甲:这个道儿还算不赖,
有的地方路更坏。
乙:(白)还有比这坏的?
甲:有啊!
一条深沟两丈宽,
直上直下没法翻。
沟上边,架了一座独木桥,
人走上去左右摇。
那木头粗细像碗口,
你说说,牲口驮子怎么走?
乙:(白)是没法走。
甲:你这个人老鼠胆,
乙:在困难面前腿发软。
甲:噢!你承认啦。
乙:(白)我干吗承认,我不说你也得说呀!
甲:咱部队和你不一样,
个个都是诸葛亮。
乙:(白)这我承认。
甲:我们把一条绳子两头拴,
再把牲口绑上边。
不用打,不用牵,
十几个人猛一掀,
嗖的滑到那一边,
骡子在空中打秋千。
乙:嘿!真有意思。
甲:瞧你听得多喜欢,
是不是,你也想去打秋千?
乙:我……我不打那秋千。
甲:走完险道过石峡,
这地形道路更复杂。
两边的石山往上耸,
把蓝天挤成一条缝,
这本是,行军途中一道关,
我给它起名“一线天”。
乙:(白)起得好。
甲:沟底下,弯弯曲曲盘肠道,
哗啦啦的河水在咆哮。
白茫茫云雾平地起,
阴森森深谷不见底。
道路崎岖山坡陡,
怪石林立真难走。
谁要是一脚踩不稳,
斗大的石头往下滚。
只听得,轰轰隆隆像打雷,
你躲的慢了准倒霉。
乙:(白)那还用说。
甲:别看困难这么多,
部队还边走边唱歌。
乙:(白)唱什么歌啦?
甲:唱的是:
“一线天,十七弯,
困难吓不倒,战士意志坚。
千军万马越天险,
定把侵略军包围严!”
乙:(白)还挺乐观哪。
甲:部队过了一线天,
迎面碰上大雪山。
这座山,实在高,
白云飘飘绕山腰。
太阳露头就爬山,
爬到星星出满天,
这时候,我抬起头来望山坡,
乙:(白)到顶啦!
甲:哪儿呀,
那底下和上边一样多。
乙:(白)才一半呀!
甲:不光是山顶没爬到,
同志们,个个脚上打了泡:
有大泡,有小泡,
有红泡,有白泡,
有水泡,有旱泡,
还有血泡加脓泡……
乙:(白)你先等等,这脚上怎么还有加农炮啊?
甲:不!是血泡加上脓泡。
乙:嗨!吓我一跳。
甲:不一会儿,上弦的月亮落西山,
乌云滚滚遮住天,
天又黑,路又滑,
跌跌撞撞往前爬。
这夜晚行军可真复杂,
乙:怎么?
甲:张开大嘴看不见自己的牙。
乙:(白)你现在能看见吗?
甲:现在也看不见。
我就跟着机枪射手走,
哪知道,咣的一声碰到机枪口,
用手一摸我害了怕,
乙:(白)又怎么啦?
甲:碰了个疙瘩就有这么大。
乙:噢!不小啊。
甲:一脚低,一脚高,
走几步,跌一跤。
走到天明我仔细看,
我简直成了水泥蛋。
乙:(白)嗬!全是摔的,艰苦啊。
甲:天亮才爬上雪山顶,
白雪闪闪耀眼明。
北风呼呼迎面刮,
直刮得脸上像针扎。
手上的泥水遇冷风,
嘁里喀嚓结了冰。
上下牙齿不听话,
趁这个机会就打架。
乙:(白)真够冷的了。
甲:这时候,站在山头四下观,
我们简直成神仙,
那山似巨浪云似海,
全在我们脚下踩。
白茫茫云雾没有边,
左右滚腾上下翻。
我们腾云驾雾往前走,
迎面就是波辛山口,
波辛山口真险要,
只有一条羊肠道,
八十名印军山上守,
领头的军官夸海口,
他说道:“别看我们只有两个排,
中国部队就是两个师也上不来。”
乙:(白)吹牛。
甲:他的话还未说完,
来了咱们的红四连,
红四连,打得快来冲得猛,
六分钟,就把红旗插到高山顶。
那印度侵略军,
见此情况心不安,
扔掉武器就往森林钻。
乙:(白)咦!赶快搜索呀。
甲:搜索?你这个人见识浅,
是个老鼠眼睛看不远,
那迂回任务完不成,
整个战役都打不赢,
眼下就把俘虏抓,
那不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乙:噢!
甲:从此后,我们日夜兼程往前跑,
不顾饥饿和疲劳,
几处敌人来阻拦,
迎面给了一铁拳。
我们披星戴月往前赶,
哪知道,途中遇到大困难。
乙:(白)什么困难?
甲:一条小道沿山梁,
弯弯曲曲百里长,
山顶上风景倒很美,
可就是路旁没有水。
乙:(白)断水啦?
甲:啊!
没有吃的还好凑,
没有水喝可难受。
太阳当头喷火焰,
只晒得身上出大汗,
口干舌燥心发焦,
浑身上下似火烧。
一天一夜没水喝,
喉咙干的真没法说,
舌头就有几斤重,
放在嘴里拉不动。
乙:嗬!
甲:为解渴把窍门找,
我们想的办法还不少。
乙:都有什么办法?
甲:比如说吧:
就地挖上一个窝,
那湿土里边水分多。
你放上嘴巴慢慢吸,
又甜又凉就像吃蜂蜜。
还有的同志摘树叶,
一片一片喉头贴,
贴一片儿凉一会儿,
你闭上眼睛品品味儿,
嘿!简直就像吃冰棍儿。
乙:哎!
我说你们放下脚来歇歇腿儿,
到山沟里边找点水儿。
甲:哪儿顾得上啊。
你听听,前边枪炮响连天,
眼看达成合围圈,
这个时候时间真是无价宝,
快字当头争分秒,
要是停下找水喝,
敌人逃跑你负责?
乙:我负不了。
甲:还是啊。
同志们,忍饥受渴往前行,
提出口号要学上甘岭,
一边打一边冲,
过了拉干打班登,
前卫部队像把箭,
按时把公路来插断,
进攻的速度实在快,
把敌人装进大口袋。
这个口袋不算小,
里边的东西还不少。
乙:都有什么呀?
甲:有汽车、有坦克,
军需仓库就有好几个,
有大米、有白面,
几十万发枪炮弹,
各种物资样样全,
你没法清来没法点。
几百门炮、几千支枪、
还有三个印军旅在里边装。
这个口袋可真重,
乙:哎!那是。
甲:要让你背背不动。
乙:废话。
甲:这时候,口袋里面真热闹,
又打枪来又放炮。
从北到南三百里,
红旗招展杀声起。
咱们部队劈头盖脸往下压,
四面八方向里插。
拿下德让宗、攻克邦迪拉,
在敌人心脏开了花。
乙:这时候,我站在山顶仔细想,
这七天五夜有名堂。
甲:七天五夜没白跑,
换来的胜利真不小。
七天五夜流了汗,
给胜利创造了好条件。
乙:七天五夜走险道,
换来了飞机和大炮。
甲:七天五夜吃了苦,
几千名印军当俘虏。
乙:七天五夜速度快,
教训了印度反动派。
甲:七天五夜虽艰难,
锻炼了全体指战员。
乙:七天五夜来作证,
人民军队过得硬。
甲:七天五夜直向前,
保卫了祖国得安全。
如果是,敌人还敢来侵犯,
合:再打个:
干净、彻底的歼灭战。
作者简介:
王德明,1932年生,宜君县五里镇雷声村人。中国共产党党员。1948年参军。解放战争时期,参加了进军大西北及解放兰州战役。1958年参加了甘南平叛战斗。1959年随军进藏,参加了西藏平叛、中印自卫反击战等重要战役战斗,荣立战功一次。1980年调成都军区政治部任专业文艺创作员。在部队历任宣传员、团俱乐部主任,师宣传干事、文化科长、秘书科长,团政治委员、军区正师职创作员等职。先后创作发表过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戏剧、曲艺等文学作品40余部,约80万字。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奔腾的雅鲁藏布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