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青铜器的历史源远流长,目前在属商代早期的河南偃师二里头文化遗址上、商代前期的郑州二里岗文化遗址上均发现有青铜器。而在二里岗青铜器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殷墟青铜器不仅品类较全、形式多样,且造型设计和铸造工艺都较前有很大的突破和创新。殷墟出土的青铜器具有浓厚的民族特色和独特的艺术风格,代表着我国青铜器发展的高峰,在中国古代文明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殷墟出土的青铜器主要有礼器、武器、工具、用具及其他一些杂器。其中礼器的数量仅次于武器。礼器是研究商代社会现实情况特别是礼制的重要依据,也是研究殷商青铜技术、工艺美术、文字、雕塑等的实物资料。礼器根据用途之不同分为酒器、食器、水器、炊器等。各种礼器上大多刻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纹饰,有神话性的动物如饕稈、龙、凤、夔等,也有写实性动物如牛、虎、羊、鱼、鸟等。这些精美的纹饰使青铜器显得非常华贵,同时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有些食器、酒器上铸有突起的羊头、象头、牛头、龙头等。四羊方尊、双羊尊、羊尊、三羊垒、四羊首垒等就是铸有突起羊头的青铜礼器。这些礼器对我们了解并研究中国羊文化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1938年,湖南宁乡出土了一件商后期青铜器——四羊方尊。方尊高58.3厘米,喇叭状劲张的方形口部,每边长52.4厘米,重约34.5公斤。器颈饰蕉叶夔纹、兽面纹和云雷纹,肩为四龙相缠绕之浮雕。而最有特色的是尊肩四面以圆雕形式各铸一突起的卷角羊前驱,两侧各以浮雕铸出前肢,下及于圈足。羊身有细密精美的鳞纹。整个方尊由羊头、羊腹构成器腹四角,羊头卷角夸张,羊口微张,形象宁静而不失威严。全器圆雕、浮雕、线刻并用,平面的图像和立体的雕塑结合完美,器形与动物形象浑然一体,造型雄奇,铸造精良,是目前商代方尊中最大的一件,也是商代金属工艺技术成就的杰出代表作品之一。现存中国历史博物馆。
双羊尊也是商代青铜器中之精品,在湖南长沙发现。其造型为两只相背而立的同体山羊形象,羊背上载负一只筒形纹器。羊腹部肥硕圆鼓,四蹄粗壮。羊首圆塑,布满鳞纹,双角盘曲,双目前视,神态安详、庄重、自然。
现存日本藤田美术馆的羊尊,是商代后期的青铜器。尊体为一绵羊形,故名,有盖,盖面饰饕稈纹。尊体侧面刻有凤首龙身的长形花纹。集羊、龙、凤三种吉祥的动物于一身,隐含“龙凤呈羊(祥)”之意。
此外,三羊垒、四羊首垒和四羊首青铜瓿也是商代铸有突起之羊形的青铜器。
三羊垒现存故宫博物院,为传世青铜器中垒之巨制,商代祭祀宗庙之重器。垒之主体为三个稜角大羊头,羊首为高浮雕,巨目,器身饰兽面纹、云雷纹及羽状纹。四羊首垒的主体造型为四只羊头,现存上海博物馆。四羊首青铜瓿是公元前1400多年商代的青铜器,四只羊头栩栩如生雕刻于瓿之鼓腹上,甚是精美。
除礼器外,也有一些用具雕饰羊纹或刻成羊形。羊首勺是商代晚期青铜器,长17.5厘米,勺径7.5厘米,柄端为羊头形,圆目大角,似在鸣叫。柄体正中有一正方形镂孔,孔前、后立一犬一虎,虎张口而犬竖耳,作捕攫状,设计非常奇特。
对于商周青铜器上的动物纹样及动物形象,郭沫若先生曾说:“我国自来器物款识之性质,凡图形之作鸟兽虫鱼之形者,必系原始民族之图腾或其孑遗。其非鸟兽虫鱼之形者,乃图腾之转变。盖已有相当进展文化,而已脱去原始畛域者之族徽也。”此说甚是。因为图腾民族有用图腾装饰各种器具、房屋甚至身体的习俗。他们认为图腾是神圣的、具有庇护并保佑他们的巨大力量。“羌”字来源于以羊为图腾的羌人在头上装饰羊角的习俗,“美”字以及美之观念的产生也与人们头上装饰羊角的图腾习俗有关。因此,我们可以说,四羊尊等殷周青铜器之所以雕铸羊形或饰以羊纹,也是先民羊图腾习俗之反映。或有人说,商人图腾乃“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诗·商颂·玄鸟》),的确如此。然而从大量的史料可知,以羊为图腾的羌族和商有着密切的关系。据于省吾先生考证,商在很长时期内“与羌族既有婚媾血缘的联系,又有战争上的频繁接触,比任何其他外族的关系都较为密切。”《诗经》、《竹书纪年》等都有羌与商相互往来的记载:《诗·商颂·殷武》曰:“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竹书纪年·武汤》载:“十九年,氐羌来贡。”《竹书纪年·武丁》载:“三十四年王师克鬼方,氐羌来宾。”可以说,商与羌是风气互染、习俗相近的两族。因而,在殷商也才会有如四羊方尊等羊形礼器,并且,这些礼器在殷商人心目中同样是吉祥、美好的象征。
殷墟出土的大量玉器、骨器中发现有许多写实性羊头或羊头形器。著名的妇好墓挖掘出一件羊头形玉器,长6.2厘米,重55克,形似菱角,三角有孔相通,用嘴嘘吹上端之孔,可吹出三个不同的音,估计为口哨之类的乐器,在一角的侧面还有一小孔可佩带。由于雕琢细致,堪称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骨笄的形式多种多样,有齐头形、鸟体形、蝎子形、千字形、羊字形等,其中齐头形、鸟体形、羊字形在殷商早、中、晚期遗址上均有发现,说明延用时间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