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嘟着嘴,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屑,说:“见了你就知道是谁了。”
吴放歌一跨进办公室,云柔正坐在背对着门的椅子上,可后背却跟生了眼睛似的,站起来笑着过来就捣了他一拳说:“可把你等回来了。”
吴放歌仔细看了看云柔,她变了不少,化了妆,脸也比以前更圆润了,不过有些人天生丽质,化妆反而事一种亵渎。
“行了,人我就带走了。”云柔真是一分钟也不愿意耽误,拉着吴放歌就要走。
“哎哎哎~~”小虎着急地说:“表格还没填呢,走什么走啊。”
云柔笑道:“手续慢慢办嘛,我们那儿办公室都打扫好了,就等他上任了……好家伙,我可听顾局长说了,我们那儿堂堂一个要上任的副局长,在你们这儿当了半个月的杂工……真是的……”
吴放歌插嘴说:“呵呵,都是工作嘛。”
小虎才要说话,又听办公室一个科员喊道:“哎呀,下雨了。”
众人扭头一看,可不吗,还不小,按说这个季节没有这么大的雨的,近年天气就是渐渐的在反常呢。
小虎一看乐了,拍手笑道:“这叫天下雨留客啊。”
云柔立刻接上去说:“还有句‘天留我不留’。我开了车来的,谁也淋不着。”
小虎说:“呦,有车啊,不是有文件说,不让领导干部自己开车嘛。”
云柔笑道:“我算个哪门子领导干部啊,办公室打杂的而已,我们领导在这儿呢。”说着,拽了拽吴放歌的袖子。
小虎没了话说,云柔拽了吴放歌就走,走到楼梯口,小虎又在后面喊:“等一下!”
回头看时,小虎追了出来,把一件东西塞进吴放歌手里说:“送你的。”
吴放歌一看,原来是一个透明的口杯,里面装满了小半瓶花花绿绿的亮纸折成的幸运星。就听小虎说:“本打算装满了送你的,没想到你走的这么快。”
吴放歌看了看杯中的幸运星说:“哎呀,费了不少时候吧。”
小虎伸出手掌竖着摆在吴放歌面前说:“嗯,我弄裂了两个指甲呢,好疼哦。”
下楼上了车,云柔不发动车子,只是笑。吴放歌就问道:“笑什么?什么那么好笑?”
云柔侧头看着吴放歌说:“笑你啊,走哪儿都那么招女孩子喜欢,难怪一直不结婚,不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哦……”
吴放歌笑着说:“你还别说,我还真打算就这一两年就把我的个人问题解决了,老这么拖着,我妈那儿就啰嗦的受不了。”
“那可是喜事啊。”云柔道:“我就提前恭喜你啦。”
吴放歌说:“恭喜个啥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云柔熟练地发动了车子,边说:“那我不管,反正你要娶的女人,我的审查通过,要是比我差的,我第一个不依你。”
吴放歌说:“你又不是我妈,我干嘛要听你的?”
云柔说:“我不是你妈,可我是你上辈子的老婆,是你告诉我的。”
一听这个,吴放歌就说不出话了。
云容又幽幽地说:“唉……有时候我觉得这话实在荒唐,可每次看你认真那个样子,还就觉得是真的。”
吴放歌点头说:“是真的。”
云柔又说:“那我上辈子坐你老婆的时候不守妇道也是真的了?”
吴放歌点头,不说话,这是他心里最痛的地方。
云柔接着问:“那我上辈子不守妇道和你们单位的一个副局长鬼混在车里掉下山崖摔死了也是真的?”
吴放歌有点头。
云柔叹道:“那我真没不是个好女人啊。”过了好一阵子不见吴放歌搭腔,就又问:“那你恨我吗?”
吴放歌很坚决地说:“不恨。”
云柔颇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势:“那你恨谁?那个副局长?”
吴放歌苦笑了一下说:“谁也不恨,我只恨我自己。”
云柔道:“恨自己干嘛?”
吴放歌说:“恨自己没本事呗~老婆要的给不了,她当然只好自己去找了。”
云柔听了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在开车的话,肯定早就笑翻了。
吴放歌问:“我的想法很好笑吗?”
云柔强忍着笑说:“不啊,我只是觉得命运有趣。不管你跟我说的是是真是假,有些事不会在发生了。这辈子,你是副局长了。”
“副局长有什么用啊。”吴放歌忽然没有自信起来“我老妈说了,就算当了市长,那上面还有省长的不是?”
云柔说:“那你就想办法进中央部委啊,同样都是人,别人能做到的,你凭什么做不到?”
吴放歌摇摇头说:“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泡在这里头,我只希望能在我还不算太老的时候,能功成名就的去享受生活,自由自在的做逍遥游。”
云柔看了吴放歌一个,张了张嘴,忽然又自嘲地笑了一下说:“算了,还是不说了。”
吴放歌笑道:“你说嘛,这可多吊人胃口啊。”
云柔说:“那我可说啦。”
吴放歌说:“你说吧。”
云柔清了一下嗓子说:“你去,那什么逍遥游了,会带上我吗?”
吴放歌想了一下说:“我可以带上所有真心对我好的人。至于你嘛,如果是上辈子,我会哭着喊着求着你,让你跟我走。”
云柔问:“那这辈子呢?”
吴放歌长叹一声人往车后背上一靠说:“这辈子我算是明白了,谁跟不跟我走,不是我说了算的,还是要看人家自己的意愿。我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雄鸟,搭好了窝,至于雌鸟来不来,得看雌鸟自己。”
“切。”云柔听了,口中发出一声不屑“这说我呢,你怎么拐到别人身上去了?”
吴放歌不解:“什么别人?”
云柔说:“还有谁?崔明丽啊,跟你私奔了一半又跑回来了,嫁给了那个瘫子。别人都说她傻,我却觉得她聪明。你看她现在混的,虽然不一定比跟了你好,可一分一毫都是自己的,女人啊,最终还是要有自己的东西,什么雄鸟的窝,雌鸟的窝,都不如自己的好。”
“你确实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吴放歌说着,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休息。外面的雨虽然停了,但是地面很滑,云柔也开始集中精力专心的开车,不再说话了。
几年来虽然五局有人事变化,但大多还在吴放歌的记忆当中,因此回到五局也算是回到了老家,一切都不怎么陌生,唯一感到陌生的就是众人对他的眼神和态度。毕竟他不是作为一个普通科员回来的。
吴放歌的办公室暂时设在三楼,是一个独立的单间,大约有二十五个平方左右,办公桌,电脑,茶几、沙发和文件柜书柜都已经置办好了,只是顾局长要到春节后两会开完才正式卸任,至于顾局长的位子谁来做还大局未定,一般的说五局这种单位除了专门为混行政级别的,没人愿意来,所以局长的人选多半会在三个副局长中产生,而三个副局长里属白副局长的希望最大。因为顾局长见自己也要退休了,也就经常出去考察工作,在他不在的时候,白副局长主持工作已成为了一种惯例,另外还有些原因,不便说明。
不过不管五局的局长谁来做,吴放歌是铁定会有一个副局长的位子的,这是他没回来之前就做好的交易,为了这个交易,葛学光出力不少,而吴放歌出钱不少,因此说这个位子不是白来的。
当晚,凡是在家的局领导,加上政治处等一干进了党委的中干一起为吴放歌接风,吴放歌看到云柔也来了,而且她是级别最低的一个,同时也不是党委委员。在这一点上,和组织部那边相似,那边是小虎,这边是云柔,混汤不换药。不过云柔席间悄悄的对吴放歌说:“明晚我们家请你吃饭,纯私人的,海豹很想你,你这次回来还没见过他,还有他姐也要来。”
吴放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这次回来还没有见过何海豹,因为何海豹又调回文化局了,因为根据公务员任职的相关规定,夫妻两人在同一单位不能是上下级关系,云柔成了五局的人事科长(未任命),何海豹就不能,在五局干了,于是又调回了文化局。吴放歌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暗暗觉得好笑,不仅仅是因为在前世何海豹就是一直在文化局干的,还有就是当初为了进五局,那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啊,连姐姐的身体都搭进去了,现在倒好,蔫不唧的就回去了,看来这就是命。还有一点也很有意思,何海豹为了让云柔安心跟着他,费劲周折才把云柔弄进五局做打字员临时工,没想到几年之后云柔反而一个三级跳弄的级别比他还高,听起来也挺讽刺的。所以吴放歌特别同情何海豹,甚至还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因为他这一辈子受到的,和吴放歌重生前差不多,或者说在这一世里,何海豹成饿了吴放歌的替身。看了云柔这个女人身上带着诅咒,谁娶了她,就得承担后面的一系列后果。
想到这里吴放歌又打了一个寒战:今天云柔在车上的一句话‘现在你是副局长了’老天呐,总不至于我这一辈子会以和你一起滚落山崖而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