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嗒嗒的向前行驶,官道之上显得格外的平静,五驾马车排成一字长龙,缓缓的向前驶着。
段重乘坐的这一辆马车则显得格外豪华,车厢也是格外的大,车厢里面竟然还摆着一张卧榻。按照段重的说法,自己是病人,自然需要躺在床上养伤。说是躺,但是因为主要的伤在背上,这几日以来段重自然都是趴着度过的。
车队已经向西行驶了好几日,只是众人都不明白,既然这二皇子并没有如约将素儿送回自己的手上,段重也没有必要就此不回南京了,反而是向着西边一路赶去。段重给出的说法是在南京呆久了,总要出去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然而这两日除了拉屎撒尿以外,段重倒还真就没下过马车,更不论看风景了。不过既然自己的主子下了命令,那边遵照着做就是了。
而此刻,段重正眯着眼睛,极为悠闲的趴在卧榻上,听着车轮和马蹄传来的声音。如果这个时候你去拍一拍他的肩膀,段重一定会很严肃的转过头来对你说:“嘘,不要打扰我,我在思考。”
不过段重的的确确正在琢磨着一些事情。
这一段时间内发生了许多事情,线索太多,而段重并没有时间来一一将其理顺,直到这马车上的两日。事情的起因自然是梁文帝的四十大寿,或许这梁文帝直到自己活不了几年了,所以这四十大寿便是照着六十大寿的规模办的。而这大寿一过,二殿下便有所动作,现在,这个儿子很不孝顺,不想让自己的皇帝老子过好这最后的一个大寿。
萧北平失手误杀宫女,这是一个大屎盆子,砸不死人,但可以让人遗臭万年。同时又派陈帅抓走了素儿,让自己手忙脚乱,顾不上帮助萧北平,不得不说这是一手好棋。
然而在跟二皇子达成了协议,段重却突出奇招,让粽子趁机将素儿劫走了。而二皇子绝对是一个杀伐决断之人,直到素儿被就走,便再无事物可以牵制段重,而段重又决然不是一个宽宏大量之人,若是今日事了,日后必定又是一个大麻烦,所以毅然决定痛下杀手,不能让段重看见第二日的太阳,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任谁也没有想到段重这一方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一段的武道高手——粽子,所以本是抱着必杀的目标来的江北大营都统杨礼杰大人不得不铩羽而归。而二皇子得知这个消息,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所以段重现在应该去思考和解决的问题有很多,首当其冲的便是如何能够保证自己京城之中的生意安安稳稳的做下去,虽然说这些生意都曝光在阳光下,想要动什么手脚并不容易,但是难免二殿下盛怒之下不顾后果的乱搞一通,随即摆出一个“就是我做滴,你能怎么地吧”的姿态来。不过段重认为二皇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在此紧要关头跟自己过不过,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避让离开南京城,二殿下就应该多想想如何打压自己的兄弟,让萧北平难以翻身。
因此,段重需要考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如何帮助还在皇宫之中被软禁着的萧北平摆脱困境了。现在的萧北平正处理孤立无援的状态,而自己就这么潇洒的乘着马车西行了,未免有些落井下石的感觉,对此段重也是深感愧疚。不过段重离开南京城之前已经有了一些安排,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够帮上他的忙,但愿可以吧,不然的话萧北平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而第三个该要思考的问题便是自己现在该要干嘛,不过这个问题段重在很早之前便已经给出了答案,往西边走,自然不是要回大理的,而是要去接人,接自己的一位师兄。
今日是离开住宿的农庄,在官道之上行驶的第五天,依例段重在粽子的帮助下换了药。经过几日的修养,段重手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背上看上去也不再是那么恶心的一片烂肉,总算是回复了一点人的模样,这还要多亏了粽子这两日不惜损耗功力运功为段重疗伤,内外齐下,这才能在短短几日内有如此好的疗效。而且这几日以来,粽子更是与段重讲了许多练剑的心得,使得段重在对剑法的理解上又有了不少精进,同时也使段重萌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伤好之后要好好练剑了!对此粽子深表怀疑,而段重自己也深表怀疑。
换完药之后,李婵儿小妮子又照例的摸进了马车内缠着段重讲故事,而且对于故事的种类,已经不再局限于鬼故事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钻进段重怀里了,这让唏嘘不已。不过依照段重现在的身板,也经不起这小妮子往怀里钻。如此便也罢了,这李婵儿平日里跟素儿一亮马车,严重的占用和影响了自己和素儿亲热的时间,想要说个体己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段重对于李婵儿这个小妮子,实在是又爱又恨。你说段正经这个老家伙怎么会把这个小妮子给放出来呢,终于在一次闲聊之中,粽子说漏了嘴,这李婵儿乃是跟着粽子偷偷溜出来的。自此,段重也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每日可以少讲两个故事,不然......把你送回苍山去。
而此刻,段重正在和李婵儿这个小妮子讨价还价,帘子却被人掀开了,粽子的脸出现在段重的眼前:“老大,前面有一队马车非要要我们让道。”
段重皱起了眉头,这官道向来是十分宽阔的,足够两队马车交叉而过,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阵仗和架势,还非要让自己的车队让道。自己此次出行一切从简,可没有摆出伯爷的排场来,或许在别人看来,只是几辆普通的马车而已。“哪里有随便让道的道理,下去看看。”随即跟着粽子下了马车。
过不其然,不远处一个身穿差役衣服的人正骑在马上趾高气扬的扬着马鞭,吩咐自己大头的马车让道路边,而后面的官道之上尘土飞扬,显然有大队车马赶了过来,眼前这个差役定然是为自己主子开路的。
此刻自己的五辆马车已是被这个差役搅得停了下来,若不是自己的主子没有吩咐,几位从大理带来的侍卫恐怕早就上前将这个差役打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了。段重缓缓的走上前去开口询问道:“你主子是谁,怎么这么大的排场,这官道这么宽,侧身让过便是,为何非要我们让道?”
这差役横了段重一眼,发现来者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冷哼一声,拿着马鞭指着段重道:“你是那家的小子,也配知道我们老爷的名号?速速让开道来。”
段重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却并没有说话,粽子却是早已会意,一个飞身跃起,一巴掌煽在了这差役的脸上,直接将他煽下来i,掉了五颗大牙,捂着嘴巴满地打滚,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不住的哀嚎。
段重摸了摸鼻子:“现在的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看看来的是何方神圣。”说罢跳上大头的马车车头之上。
眼看着烟尘越来越近,一队十余辆马车的车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规模倒是不小。而当这几辆马车近了,发现前面的差役竟然趴在地上打滚,终于察觉到了清醒有些不对,打首的几个穿着官服的护卫拔出刀来,赶马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脸被打肿的差役说不出话,只能极为愤慨的指着段重这一行人。几个护卫见状大怒:“你们何人,胆敢打朝廷差役。”
段重挥了挥手:“叫你们老爷出来说话。”
几个护卫一愣,这个小子好大的阵架,还想见自己老爷?当即拔出腰间兵刃:“你们白日行凶,严重还有没有王法,将你们拿下问罪。”说罢便已经冲了上来。
只是粽子早已经横马立在最前,手中宝剑轻轻挥舞几下,便把这几个护卫掀下马来,甩在地上打滚惨叫。后面跟着的几个护卫眼看遇见了高手,立刻转身回马,不敢再上前。
而后面的车队终于赶了上来,眼看竟然是出现了打斗的情况,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问话:“前面是什么情况,怎么如此混乱?”
不待众人答话,段重的声音已经冷冷的传来出来:“叫你们主子出来答话。”
这管家看着眼前满地打滚的护卫,也知道事情不妙,急忙上了后面马车禀报去了。不一会,一位官威十足的官老爷走了出来,来到众人面前,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愣。
段重看到这位官老爷,顿时笑了,开口道:“总督大人好大的架子,还非要我给您让路了。”眼前这人,不正是正要走马上任的江南总督陈唯一大人么。
陈唯一听到这个声音突然一愣,抬头一看,这不是段重么。额上冷汗顿时冒了出来,急忙道:“误会误会,下人们不识好歹,冲撞了文渊伯了。”陈唯一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师弟”并不能当着人面喊,而段重成为文渊伯的事情早已是传到了耳朵里。
段重叹了口气:“我千里迢迢跑来迎接大人,却不想受了这么一份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