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位姑娘具备了一位公主所应具备的所有气质,高贵、美丽、诱人以及那高高在上的气势,再有那草原之上附带的野性,这让段重作出了足够的判断。须卜杰,并没有欺骗自己。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段重是百分之一百的满意的,因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而只要自己向前伸出自己的手,将这位匈奴的公主抓住,并且冲出这一个匈奴人的营地,那么一切便完美的成功了。
而事情进展的顺利程度更是远远的超乎了段重的想象,在冲到这女子身边的时候,轻轻的道了一句“得罪了”,便毫无阻碍的将她抱了起来抗在身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营帐。这帐篷之外的战斗依然在持续着,不过很显然,面对只有不足三百数量的北梁骑兵,为数众多的匈奴人早已是从惊慌和错乱中恢复了过来,拿起武器加入了厮杀之中,而这三百分布在匈奴人营地里的骑兵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锐减这,被尽数围歼已经是时间问题了。不过这样的牺牲和熊熊的火光已经给了段重足够的机会,而此刻段重早已扯去了穿在外面的盔甲,露出里面一副匈奴人的装束,趁着火光和战乱,向着营寨的栅栏靠近了过去。
蒋明辰现在情况如何段重并不清楚,但是幸而蒋明辰在黑夜中向来是不需要人来担心的,而段重此刻也并没有时间来担心他。段重如同一道魅影一般闪过无数个帐篷,直接来到了栅栏旁边,纵身一跃便跳了过去,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往空中一抛,又拿出火石就这空中猛地一拍,便看见这些粉末顿时“噼里啪啦”的炸响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耀眼无比。这是段重所打出的信后,仅仅片刻之后,便在黑暗中听到一声嘶鸣声,萧峥嵘已经骑着战马冲了过了,而他手中还牵着一匹战马并无人骑着。段重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上马背,低喝了一声“走”,便跟着萧峥嵘一起冲入茫茫的草原之中。
段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光,心中一阵哀凉,这三百自愿牺牲的将士,便要一将骨灰掩埋在这草原之上了。而此刻萧峥嵘的身后还跟着接近一千的北梁将士,而接下来段重和萧峥嵘所需要做的,便是带着这一千的将士以及匈奴的公主回到大梁。
然而这一切绝非段重所想的那么简单,虽然这匈奴营帐之中发生的事情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但是此刻到了生死存亡逃命的关键时刻,便没有那么顺利了。
大地在震颤,这是无数马蹄同时踩在地面上所能发出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呐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虽然身后带着的一千北梁将士都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去奔命,但是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一个严峻无比的问题,那便是自己的身后有着一大批的匈奴人追击了出来,数量之多,光感觉这阵势便不下三五千人,更为重要的这喊杀声和马蹄声还越来越近,这也就意味着敌人越来越近。
段重的心中顿时一沉,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冲上了心头。因为这冲入营帐中掳走公主的计划实施的实在是太过于顺利了,匈奴人即便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在意识到了公主被人掳走之后能够如此迅速的集结了如此多的部队,并且还形成了有效追击!牺牲的那三百将士,便是为了迷惑匈奴人的判断,不然的话,这样的事情,段重和蒋明辰大可以独自潜伏进去完成。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敌人已经早早的埋伏好了!
然而如此一来,段重却更为想不通了。如果对方早就意料到自己会来偷袭营地,或者说须卜杰出卖了自己,又如何会让自己如此轻易的掳走对方的公主呢?段重的心中猛然一震,突然感到极为的恐惧,因为自始自终,段重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判断来确定所抓的人到底是不是匈奴公主的。如何验明正身,段重并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段重看着怀中这个被自己击晕的少女“公主”,一时间竟感到有些无力。
匈奴的公主真会傻到在这种时刻以身涉险么?而匈奴人之所以会在自己一方进攻逃走之后才选择追击,一方面是让段重这一行人麻痹大意,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么多数量的军队,需要时间来调度,想要将这北梁的骑兵队伍一网打尽,这就需要足够的策应的包围幅度,而现在,很明显,这样的包围幅度已经很大了,因为只留下了一个方向给段重和萧峥嵘逃生,最为重要的是,这个方向的前方到底还有什么等着自己,段重并不知道。很明显,段重下了一个错误的赌注,而这个错误的赌注,足以让一个富翁倾家荡产,而且不会给你反悔的余地。这样一来,段重心中所有的疑惑便能够解释的通了,唯一只需要证明此刻坐在马背之上、自己怀中的这位昏迷着的女子不是匈奴的公主,便足够了。而显然现在段重和萧峥嵘所率领的骑兵正在逃命,换做谁也没有办法去验证这个问题。更可怕的是,北梁骑兵的马匹在草原上奔行了一个月,此刻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和善于骑马的匈奴人相比,速度上的差距也是不小,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
逃,是段重和萧峥嵘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即便是要死,也要离北梁近一分。
然而和匈奴人比马行的速度,却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匈奴人的和自己这支队伍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由最初的数百丈到一百丈,再到八十丈,再到现在的五十丈,虽然这追赶的速度十分的缓慢,但被追上是肯定的。
策马狂奔了一夜,此刻天色已是渐渐的亮了起来,而整支队伍更是人困马乏,实在是难以为继下去。段重叹了口气,抹了抹鼻子,竟是将战马猛地一扭,赫然停了下来,赫然喊道:“最后的三百将士随我阻截敌人!”
随着这一声令下,队伍最后的三百骑兵也豁然停下,齐齐转身对着匈奴人冲来的方向,默契无比,显然,这已经是视死如归的表现了。段重猛地抹了把脸,让自己更为清醒一些:“妈了个巴子,豁出去了!”转过身又冲着已经愣住的萧峥嵘吼道:“快走!”说着便想把马背上的“匈奴公主”丢给萧峥嵘,然而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马背上的女子竟是……不见了,顿时心中一阵冰凉,难道是在匆忙之中落在了马下?这一夜的努力和牺牲不就全白费了。
然而转瞬之间敌人便要冲过来了,所以根本无暇多想,对着萧峥嵘又大吼了一声“快走!”,拔出腰间的长剑,高喝一声“杀”,向着冲来的匈奴骑兵冲杀了过去,而身后跟着的,便是那视死如归三百骑兵。
萧峥嵘一抹眼睛,发现竟湿了一片,段重这种行为无疑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来帮助自己拖延时间,若是还不走,那便还不走,就太对不起段重了。当下一声低吼:“快走!”领着剩余的近七百骑兵向着北梁边境的方向冲去,只要能够回去,一切便好从长计议。
段重是个很贪心的人,这一次的贪心却让自己尝到了恶果。然而此次既然已经豁了出去,便索性大杀一场。这一个月以来段重手上沾了不少鲜血,已经有些隐隐压制不住杀欲了,此时此刻,索性便不再压制,来一次纵情的释放吧!
如同野兽一般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列,手中的宝剑高高举起,眼睛之中满是血红之色,三十丈……二十丈……十丈……段重手中的宝剑一声长啸,随着段重一同冲入了匈奴人的阵营之中。仅仅是一瞬之间,段重的借着马匹的冲力,用长剑划过了五名匈奴人的胸膛,将身子拦腰截成了两半,内脏、肠子溅了一地,任是再为坚硬的盔甲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杀、杀、杀!出了杀,段重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念头。这段正经杀人的剑法终于是彻底的显露了出来,在这一刻不需要人性和任何想法,只需要心中无限的杀念。而此刻的段重,化身为了一个杀神,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自己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浸满了鲜血,身上挂的满是肠子和内脏,这是最原始最野蛮的厮杀。
每一剑下去,肯定是一条亡魂,从来不会留下一个大大的伤口,有的只是两截身躯。手中的宝剑豁了口子,便是用剑柄,也能将对方砸的脑浆迸裂。
一百、两百、三百,段重甚至不需要去计算自己杀了多少人,因为但凡以段重为圆心的一片区域,便会成片的倒下去。战马嘶鸣,不敢向前迈出一步。知道所有的匈奴人都停下了马匹,远远的围着段重,形成了诺大的一个包围圈。没有任何人敢再向前一步。
整个空气中,只有段重血红的眼睛和沉重的喘息声,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