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梅兰妮

3、高潮

　　梅兰妮再次返回到晚会现场的时候，真正的高潮才出现。那是薜社长上台朗诵他的诗，他说话很幽默，一上来就博得阵阵掌声。梅兰妮注意到那“才女”董然笑得特别厉害，前仰后合的，眼镜滑落下来几次，后来，她干脆把眼镜摘下来不戴了。

　　梅兰妮也跟着他们一起笑，她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这样的氛围，而不是化工系那种死气沉沉的环境。她真后悔自己念错了系，如果当初报的是中文系或者外语系，那她说不定也是这一群人里的骨干呢。

　　就在梅兰妮开心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时候，她用余光看到了角落里一个静止的身影，那女人戴着粉红色墨镜，跟谁都不说话。甚至她与这群乱哄哄的学生完全不相干，她衣着考究，面也姣好，身材苗条。看得出来，她出门前一定很细致地化过妆。

　　她是谁？

　　她从哪儿来？

　　她为什么反反复复在梅兰妮的生活中出现，而又从未跟梅兰妮说过一句话？她是为她而来吗？她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又似乎毫无关系。

　　情妇梅兰妮在寂寞的时候，会步行到附近的一所大学去旁听课程。有时候是枯燥的哲学课，有时候则是她比较感兴趣的外国文学。她华丽的大披肩和细高跟鞋在校园里总是那么引人注目，男生们在暗中猜想，这个性感成熟女人究竟是谁呢？

　　大四男生小谢，就是在那个时期开始盯上梅兰妮的。

　　有一次，梅兰妮去听学生们的一个诗歌朗诵会，她惊讶地看到横幅上的那几个字竟然是：“星星雨朗读会”，她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向她袭来。这时候，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子正走上台去，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他在麦克风前咳嗽了两声才开始说话。

　　“大家好！我叫谢海洋。”

　　“小谢！”“小谢！”“小谢！”

　　台下的女生开始起哄，她们有节奏地拍着手，尖声尖气地叫着小谢的名字。梅兰妮不明白这个男孩为什么如此受欢迎。梅兰妮自始至终坐在角落里，戴着粉红色墨镜，一言不发。小谢远远地看着她，然后，她开始说话了。那是一首外国人写的诗，他把它按照自己的想法念出来。那是一首情诗。情诗快要结尾的时候，女生们疯狂地涌向舞台，而情妇梅兰妮看了看时间，决定抽身离去。

　　梅兰妮再回头时，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梅兰妮不知道这个人与上回在公车站遇见的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稍一走神，才发现董然的节目已经表演完了。她上台说了些什么，梅兰妮全然没有听见。

　　这时候，梅兰妮注意到了玻璃窗外面的孙启孟，他正把脸贴近玻璃往里看。梅兰妮害怕他大声喊起来（其实，孙老师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出丑）就连忙跑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走吧，跟我回去，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是什么礼物呀？你先告诉我，我才去。”

　　孙老师就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等了你一天，你倒跑这儿疯来了！”

　　“什么叫疯啊？参加文学社活动，有什么错？”

　　“梅兰妮，你看哪个化工系的学生像这样不务正业？”

　　“噢，去你哪儿就务正业啦？”

　　“你小点声！”

　　孙老师趁着没人，用力拉了一下梅兰妮的手，压低嗓门命令道：“走！跟我走！”

　　这一晚，梅兰妮获得了从未有过的高潮。一开始，她像赌着气似的任人摆布，她的情人告诉她，你闭上眼睛不要说话，也不要动。她说好吧好吧，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然后她感到他手指灵活地解开她胸前的钮扣，脱掉她的上衣，又把她的裙子也脱了。

　　她以为扑天盖地的亲吻和抚摸就快要来临，然而没有，情人重新往她身上穿着什么。情人说你一定不要睁开眼睛，我帮你弄好之后，我带你到镜子前面去看。

　　梅兰妮睁开眼，看到了那个穿水果色连衣裙的女孩。“简直太美了！”她对这条新裙子爱不释手，甚至穿着它跟男人做爱。高潮来得很快，让她感到满足。“我再也不到文学社去跟他们瞎闹了。”她用粉红的小嘴贴近情人的耳朵。

　　“这还差不多。”他说。

　　自从那次有了高潮之后，梅兰妮身上起了一些变化，她变得成了一个比较主动的女孩，她经常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主动约孙老师见面，不管时间地点，只要她高兴，想方设法也要跟孙老师单独呆在一块。有一次上实验课，她隔着放实验用具有架子对她的老师说：“中午我上你那儿。”

　　孙启孟不动声色，也不回应她，他觉得到处都是眼睛，同学们都在盯着他俩，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事情败露，那他就将顶着一顶“人民教师欺负女学生”的帽子过生活，那日子可是不好过的。那年月“作风问题”可是最大的问题，如果出事两个人的前途就全完了。他想好了，中午要好好找梅兰妮谈谈，两人亲密固然好，但也要把握好分寸，不能弄出事端来。

　　闷热午后，男教师宿舍的门全都敞开着，有的挂着小半截门帘，有的干脆什么都不挂，外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梅兰妮要穿过这重重肉眼的盯防来到孙启孟的房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有时候，梅兰妮打扮得像个小男孩，穿件白色运动短裤，一件灰蓝色的大T恤，按她自己的话说，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但这样的打扮反而刺激了孙启孟的性欲，原本想好的要叮嘱她的话全都忘了，两个人关起门来什么话也没有，全是动作。他们必须压抑自己，不能喊出声来，因为前后左右的房间全都敞着门。

　　这天，梅兰妮又是中午溜进门来。她一反往常粉粉嫩嫩的打扮，穿了一身黑，像一个刚从球场上逃出来的野丫头。孙启孟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是一见到她，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穿成这样？”孙老师说，“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好丑吧？我是故意的，不想让别人认出我来。”

　　“让你受委屈了。”

　　“别这样，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孙启孟就将她揽进怀里，低下头去亲她的乳房，对她说了好多想念的话。这一刻，梅兰妮就觉得身子仿佛要化掉一般，她想，恋爱是多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