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美丽当了社长,每天精神头很好地张罗办杂志的事。《美丽人生》的事林适一本来是不想管的,但经不住白美丽软磨硬泡,她是这样说的:“就凭咱俩这种关系,你不帮我谁帮我?”说着,还在林适一的腮帮子上亲一口,弄得林适一哭笑不得。
白美丽做事讲究排场,她带着林适一看了好几处房子都不满意,最后看上了湖边的一幢小楼,小楼的二层三层是一家电台,白美丽把面积最大的一层租下来,作为杂志社的办公地点。
《美丽人生》杂志社成立的时候,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从林适一办公室的落地窗望出去,窗外景物美得如同风景画一般,有时候,林适一站在窗前看风景,白美丽就会不声不响地溜进林适一的房间,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
“别这样,待会儿让人看见。”林适一摇晃着身体想要摆脱她的搂抱。但这样做的结果是,她的手越搂越紧了。“怕什么,”她说,“这家杂志社都是我的,谁敢说什么我就让他走人。”
林适一只好任由她搂抱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湖面上盛开的荷花,不知身在何处。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女人控制了,从大脑倒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下午,白美丽突发奇想想要划船,林适一只好跟着走。她自己就是老板,想干嘛干嘛,活得真是滋润。林适一看到他跟着白美丽走过办公室过道的时候,隔板后面的许多双眼睛就齐唰唰盯着他俩。
他想,同事们一定常在背后议论他跟老板的关系。
他想,他们一定恨透了他。
他想,自己究竟应该以怎样的嘴脸出现在这家杂志社?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偌大的湖面上只有一只小白船。白美丽和林适一坐在上面。林适一用力划浆的模样逗着白美丽哈哈大笑。林适一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并不想跟个女的似的,受一点打击就伤心落泪。
白美丽打了一把带荷叶边的红伞坐在船头。光线射穿了伞面,将透亮的粉红色洒在她脸上,使她看上去比平时要漂亮许多。她今天穿的衣服也很得体,一件白色蕾丝边小外套,内穿一条细吊带裙,黑白搭配,让人看上去眼前一亮。林适一一边划船,一边打量眼前这个女人,觉得白美丽固然可恨,但在“可恨”的同时,也有她可爱的地方。
白美丽浅浅一笑,说:“林适一,你跟着我准保赚钱,交给你的生意包括股票其实都是让你做着玩的。”
林适一闷头划船,不多言语。“做着玩的?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不信任我?把我当成一个废物点心?”
白美丽再次浅浅一笑,说道:“那倒也不是,主要是怕你累着。”
“知道心疼我?这还差不多。”林适一也学着她的样子浅浅一笑,心想,这个下午过得过算愉快,刚才的气也消了。但很快地,灾难又来了,因为说话他们并没有看见那艘大船正向他们驶来,为躲避这艘大船,他和白美丽双双掉进湖里,弄得里里外外全都湿透了。白美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信心满满地说:“水既是财,做这本杂志肯定发。”水中的林适一对白美丽心生佩服。
他们索性在水中玩闹了一阵子,这才打电话让张栋梁把白美丽的车子开过来,“我们落水啦,你得开车来把我们救回去!”白美丽说话的语气像个孩子,虽然落水者就是自己,但她竟有点幸灾乐祸。
张栋梁一直想找个机会巴结巴结女老板,接到女老板的电话,立刻乐颠颠地开着车子来了。把车子停稳之后,他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用那样一种老熟人的语气拿他俩开涮。“你俩这是干嘛?勇救落水儿童?”
“少废话!到我后备箱里拿两条毯子来。”
“是。”
张栋梁一看玩笑开得不是时候,立刻改了脸谱,变得一脸严肃。他跳下车,到后备箱那儿去找毛巾毯。他找到一块五彩缤纷的大浴巾和一块颜色暗淡的小浴巾,把大的、漂亮的舒舒服服地披在白美丽身上,而把那块又小又丑的随手往林适一这边一扔,林适一也没接住,那东西就掉在地上了。
就在林适一弯腰去捡那块掉在地上的毯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张栋梁用浴巾做掩护,对白美丽做了个类似搂抱的姿势,这个姿势深深地刺激了林适一,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想,张栋梁这个男的不地道。一天到晚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拢住领导,他不靠本事吃饭,老想靠歪门邪道走红,虽说他和白美丽是老朋友了,但老朋友也不至于搂搂抱抱呀。他越想越气,就黑着一张脸跟在他们后头往停车的地方走。
车是张栋梁开过来的,张栋梁很自然就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去,他俩俨然成了一对儿,把林适一晾到一边,视而不见。
“栋梁,第一期的稿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
“不要跟我说什么‘还可以’,我要听到的是最准确的消息,行,还是不行?”
“这个……那个什么……”
“别这个那个的,我最讨厌男人婆婆妈妈的了。张栋梁,以后跟我做事要有个痛快劲儿。”
“是是。”
他们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全都收进林适一耳朵里。他有些暗喜,因为白美丽对张栋梁的态度很是强硬,而当着别的同事的面,她从来不用这样腔调跟林适一说话。“一哥就是一哥,无论走到哪儿,他还是一哥。”他听到心里有个得意的声音在跟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