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穆晨又故做怅然的叹了口气:“即便是想试探,用别的办法也好,非要让我等他洗完脚,这就有些没有道理了。我还是觉得刚才他是真的认为洗脚要比见我重要,罢了,我还是不回去再自找没趣了。”
“沛公真的是让我来请穆兄弟,你若是不信,可以跟我再回去,如果这次沛公再不以礼相待,萧某亲自送穆兄弟离开。”萧何见穆晨对刘邦的诚意产生了怀疑,顿时急了,说话时也略微的有点结巴了。
穆晨皱着眉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就信萧主簿这一次,若是沛公果然如刚才那样无礼,你也不用再留,只能说沛公帐下人才济济,容不下我穆晨,我也不会腆着脸非要留下。”
“嗯,如果沛公真的再不能以礼相待,萧何一定亲自送穆兄弟离开。”萧何点头应诺道,此时只要穆晨愿意跟他一起回去,他就有把握能把穆晨留下。
萧何牵着马,和穆晨并排向刘邦大帐走去,两人一边走,还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快到刘邦大帐的时候,穆晨远远看到一个人站在帐外,仔细一瞧,那人竟然没有穿鞋,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单薄,在冷冷的寒风里冻的瑟瑟发抖。
“沛公!”萧何远远看见大帐外站着的人,向前快赶了几步,关切的说道:“如今正值初春,沛公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站在大帐外的正是刘邦,他穿着薄薄的单衣,可能是站在外面有一会了,只见他冷的双唇发青,浑身发抖。他跺着脚、搓着手,不住的向手掌上呵着气。
一见萧何领着穆晨回来,刘邦顿时在脸上挤满了笑容:“萧何,你果然把穆英雄请回来了。”
“沛公,我把穆英雄追回来了,只是不知沛公这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做什么?还穿这么少,赶紧回帐内吧,冻坏身子,让我等如何是好!”
萧何拉着刘邦的胳膊往帐内拖,从这个细小的动作上,穆晨能看出,萧何和刘邦的关系相当亲密,已经不像是主臣之间的关系,而更像是朋友和亲密的战友。
“不,我不进去!”刘邦扭着身子把萧何的手甩开,有些近乎无赖的说道:“刚才穆英雄甩袖而去,如今虽被萧主簿请回,但心内的气一定还没消,邦深感愧疚,特地在帐前等候,给穆英雄陪罪!你推我进帐做什么?”
穆晨虽然心里鄙视刘邦的虚伪,但脸上却挂起了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上前对刘邦深深施了一礼:“沛公如此,让穆晨羞愧万分,还请沛公保重身体,穆晨日后愿跟随沛公,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呵呵,穆英雄如今加入了我们,以后和我便是兄弟,快快进帐,我们进帐再叙!”刘邦见穆晨答应跟随他,连忙牵起穆晨的手,往帐内引,他确实是冷的有点受不了,不愿进帐只是为了等穆晨这句话而已。
临进帐前,刘邦转过头对一旁站着的士兵说道:“去备点酒,我今天要和穆兄弟把酒言欢!”
三人进了大帐,分宾主坐定,刘邦并不懂剑术,而穆晨除了剑术又不想跟人聊太多其他的事。他们只是坐在那里闲聊着,没过一会,就有士兵送上了酒食。
刘邦端起酒杯,对穆晨说道:“萧何是我最信任的人,他给我推荐的人一定不会错,先前是我无礼了,还亲穆兄弟不要见怪!”
穆晨见刘邦对他举起了酒杯,连忙站了起来:“沛公礼贤下士,是穆晨没能懂得沛公良苦用心,小气了些,拂袖而去,在这里借沛公的酒,给沛公赔罪了。”
二人正相互客套着,帐外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嚷嚷声:“田公子,田公子,刘姑娘已经睡了,你明天再来吧!”
刘邦皱了皱眉头,对萧何使了个眼色,萧何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别理他们,我们喝酒!”刘邦对穆晨尴尬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穆晨也仰起脖子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放下杯子,但他的心思却没有放在刘邦跟他说了什么上,而是在想着外面被人称做“田公子”的到底是谁。
萧何出去后,没有多久,吵嚷声渐渐小了下来。
等到外面平静下来之后,萧何又走了进来,对刘邦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坐回了他自己的位置。
穆晨原本就不怎么想和刘邦一起喝酒,更加上听外面人吵嚷什么“田公子”,更是没有心思跟刘邦他们扯蛋。
昌邑被秦军打下,田猛不可能在城里,他现在最纠结的就是该到哪里去寻他,这会听到有人叫“田公子”,心里怎能不起波澜?若是外面那田公子正是田猛,他这次可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刘邦说话时,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喝了十多杯酒之后,竟然不知道酒是什么滋味,迷迷糊糊的,醉倒在刘邦的大帐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穆晨甩着脑袋从被褥里坐了起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昨天喝了多少酒,也不记得刘邦和他说过了些什么,因为他昨天晚上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和刘邦说话上。
他只觉得头很涨,两眼发涩,混混沌沌的揉了揉眼睛,向四周看了看。这是在一个行军帐篷里,帐篷内摆着一个火炉,炉子上烧着一陶壶水,炉火不是很旺,水只是冒着白白的蒸汽,并没有沸腾。
“大当家,你醒了?”两个喽啰正坐在离帐门不远的地方低声聊着什么,一见穆晨醒了,连忙站起来走了过来:“我们这就为大当家准备水洗漱,刘邦刚才差人过来问候过,请大当家醒了之后过他帐内一趟。”
穆晨点了点头,穿好衣服,他并没有因为喽啰直呼刘邦名讳而呵斥他们,因为他自己对刘邦也不是多尊敬。
一个喽啰从帐内的炉子上取下陶壶,在一个小瓷碗里倒了点热水,又从一旁的瓮里舀了点冷水兑进去,递给了穆晨。
穆晨接过小碗,出了帐门。迎面扑来一股冷飕飕的风,他冷的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才吸了口水,漱起口来。
“噗!”穆晨漱好口,把口中含着的水吐了出去,巧的是,这时正好有个人从他身旁走过,水落在地上,溅了走过来的人一脚。
“呀!”来人惊叫一声,吓了穆晨一跳。
他愕然的抬起头,只见一个轻施粉黛,面容娇美,带着三分野性的女人正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站在他的对面。
穆晨一见自己把水溅在一个姑娘的脚上,顿时有些慌了,连忙弯腰施了一礼说道:“在下不知姑娘芳架经过,唐突冲撞,还请姑娘恕罪!”
那女子先是柳眉一扬,杏眼圆睁瞪着穆晨,正要发作,但见穆晨道歉,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轻声哼了一下,扭过头,理也不理穆晨,带着她的随从走了。
见女子走远,穆晨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可不敢招惹女人,尤其是在溅了人家一脚水的情况下,若是这个时候敢稍微怠慢一点点,恐怕都会引起一场暴风骤雨。
回到帐内,跟两个喽啰交代了两句,穆晨带上长剑,向刘邦大帐走去。
当他走到刘邦大帐外时,竟然被守帐的两个士兵拦住了。
“公子,请交出你的佩剑!”一个士兵伸出手,向穆晨索要长剑。
穆晨歪着头盯着向他索要长剑的士兵,直把那士兵看的浑身发毛,虽然被穆晨看的浑身不自在,但那个士兵却丝毫没有退让,依然伸着手对穆晨说道:“进入沛公大帐前,请公子解下佩剑。”
“我擦!”穆晨骂了一句:“你丫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昨天晚上沛公带我入帐的时候也没要我解下剑,怎么的?这会竟然让我解起佩剑来了?告诉你,我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让我解下佩剑!”
穆晨并不是不知道这士兵是在为刘邦的安危考虑,一般来说进入主帅大帐确实也是需要解下佩剑的,但他就是想耍下个性,非不把剑解下来。
刘邦不是喜欢装出礼贤下士的样子么?今天偏就不解佩剑,看他能怎样!
“外面吵什么呢?”帐内传出了刘邦的声音,穆晨在心中对刘邦竖了竖中指,这货太能装了,外面闹的这么大声,他居然装做没听出为什么闹。
“禀沛公!”士兵一听刘邦在帐内说话,连忙转过身子,面对大帐行了个礼:“昨天与沛公共同进帐的穆公子来了,属下只是让他解下佩剑,他却不肯,因此吵嚷。”
穆晨撇了撇嘴,鄙夷的对那士兵翻了个白眼,大帐都还关着呢,他也行礼,谁看的见啊!
“穆公子如今是我的爱将,他要带剑进来,让他进来好了。”刘邦在帐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好像根本就不介意穆晨带剑进帐似的。
穆晨掀开大帐,向里看了一眼,只见刘邦正坐在案旁,埋头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