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可是费柴到的时候已经是三点二十五分了,差不多晚了半个多小时。蔡梦琳等的心焦,左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的催,心里也骂了无数回,准备着费柴一进门先来个下马威再说,可当费柴真的大汗淋淋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想发的火儿却发不出来了,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笨啊,不知道开车里的空调?”
费柴笑着抹一抹额头上的汗,笑着说:“车里空调有问题,一阵好一阵坏的。”
蔡梦琳一边嘀咕着“也不弄辆好车”一面让他换了鞋进来,又建议道:“要不你先去洗个澡?这样多难受啊。”
费柴想了一下说:“呵呵,算了吧,我也没换洗衣服,洗了出来还得穿这身儿,没事儿,你屋里凉快,一会儿就好了。”
蔡梦琳说:“可这多难受啊,你去洗洗,顺便就把衣服扔洗衣机里,洗好甩干扔晾阳台上,这天气一会儿就干透了,你还能穿着回去。”
费柴笑道:“我把衣服洗了,那我穿什么啊。”
蔡梦琳怪嗔地看了他一眼说:“还怕没你穿的呀,只要你不怕霉气。”
费柴估计她是要拿亡夫或者儿子的衣服给他穿了,倒也不计较,干地质这么多年,死人见的多了,况且人家肯拿这些给你穿,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亲昵的表现,于是也不在推辞,笑着进了浴室,几下就把自己脱光了,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其实在这种天气里出门,弄一身臭汗,能洗个澡也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才打开喷头没几分钟,蔡梦琳就在外头敲门,费柴赶紧关了水,躲在门后,把门开了一条缝,却见蔡梦琳伸了一直手进来,提了一个袋子,里面到有一大包的衣服,说:“我多找了几件,你试试,捡合适的穿。”
费柴接了袋子,关好门,继续洗澡,直洗的清清爽爽的,才去看衣服。结果发现她亡夫的衣服和自己肥瘦合适,却短了,而他儿子的长短合适,却又瘦了,挑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条沙滩裤和一件休闲T恤,勉强穿了出来,蔡梦琳又早预备好了衣架,到阳台上去把衣服晾了。这时已经四点了,于是费柴建议:“也这个时候了,咱们开始吧。”
于是又在餐厅,费柴接着上回的课程,讲了一个小时,然后说:“把我上回布置的作业拿来我看看。”
蔡梦琳扭扭捏捏的半天拿不出来,费柴说:“不会又没做吧,跟你说了,作业其实是课程的一部分,相辅相成,有听有写才能促进记忆力,其实像咱们成年人学习,主要还是靠自己,不然就凭我隔几天来给你讲上个个把小时,其实学不到什么东西。”
蔡梦琳小声说:“其实,其实吧,开始是做了的,后来有事耽误了几天,本来打算就这两天补上的,可是今天你不就来了嘛。”
费柴看着蔡梦琳那副跟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的表情,暗暗觉得好笑:果然,不管是做了多大的官,小女人就是小女人,总是希望把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上,撒撒娇,认认错,还乐在其中。于是决定就真个再拿出点老师的权威来强势一下。
拉开椅子,费柴在她的对面坐下,说:“那好吧,正好我也在这里,你就用这点时间把功课做完吧,不懂的也可以随时问我。”
“现在啊。”蔡梦琳面露难色,斜着眼睛,目光直往客厅的挂钟上瞟。
费柴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就现在!”随后又换了种语气,态度诚恳:“梦琳啊,你是个副市长,位高权重,可是既然你对地质有兴趣,让我教你,我就得尽心尽力的教,而你要想学一些知识,最好好事按着我的方法来。如果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工作强度,没有足够的精力投入到学习里去,咱们也可以缓一缓,暂时先不开课。反正现在学校放暑假,我也想多点时间陪陪孩子们。”
蔡梦琳听了脸色一变,把笔往桌上一丢,双脚噼啪打了一下地面负气说:“做就做嘛,干嘛啊,每次都那不干了威胁我。”
费柴笑着帮她把作业本摊开,又把笔递到她面前说:“那就开动吧。”
蔡梦琳一把夺过笔,开始做作业。
其实她早就不习惯学习了,做不了几分钟就不是东张西望就是发呆,每到了这个时候,费柴就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两下提醒她,如此熬了半个来小时,费柴觉得差不多了,再熬下去就过头了,于是说:“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你休息一下吧。”
“呼……”蔡梦琳长出了一口气,如蒙大赦般的往椅子背儿上一靠,随即又伸了一个懒腰。又看见费柴还伏在桌子上写写划,就问:“你又干嘛呢?”
费柴抬头说:“布置作业啊,今天学的东西也要巩固啊。”
“啊?还有啊……”蔡梦琳立刻往椅子上一摊,一副苦大仇深的可怜相。
费柴笑着说:“学习是没有捷径的,更况且咱们都三四十岁了,人一生中最佳的记忆年龄已经过去了,要想学新东西就得多下功夫。”
蔡梦琳往桌上一怕,下巴倚在桌面上,双手伸的直直的说:“你说的轻巧啊,我大你六七岁呢,平时工作又多,你就不能照顾点儿啊。”
费柴说:“我已经很照顾了啊,再说了,有位哲人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蔡梦琳说:“那也得海绵里有水才行啊,我一天就24个小时,除了睡觉吃饭哪一分钟能闲着了?就这么会儿时间,我都是把电话关了的……”
费柴挠着头,心想也许该小小的挑逗你一下了,若是不行就改辙,于是就笑着说:“那咱们换个说法,有个流氓说:时间就像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这个……”他说着,看着蔡梦琳的眼睛:“这个你总有吧。”
“流氓!”蔡梦琳随手就把一本书扔了过来,不过她是笑着的。
“成功。”费柴心中暗道,仍笑着对蔡梦琳说:“玩笑玩笑,见你刚才愁眉苦脸的,活跃一下气氛嘛。”
蔡梦琳站起来,微微俯身敲着桌子说:“好嘛,那你就好好布置作业,布置的多多的,学死我算了!”她说着,扭身就去了楼上。
费柴笑了一下,继续给她留作业。
蔡梦琳从楼上下来,换了件带袖子的衣服,然后打开橱柜,拿出一件围裙来系上,费柴抬眼看见了,就问:“你干嘛?”
蔡梦琳笑着说:“说好了请你吃饭的啊。”见费柴楞了一下,又说:“谁说的请吃饭一定要去外边?家里不是很好吗?”
这很是出乎费柴的意料。虽说蔡梦玲对他一直另眼相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喜欢他,可是喜欢是一回事,当一个女人愿意为你下厨的时候,往往又包含着另外一些东西。
蔡梦琳见费柴一下子没说出话来,决定掌握一点主动权,就接着说:“干嘛?怕我做的饭难吃?不过也是哦,我很久没下厨了,手艺说不定已经退步了呢。”
费柴赶紧说:“哪里哪里,要说做饭难吃,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出比我老婆还难吃的了,她我都受得了,没什么我受不了的。”
蔡梦琳掩嘴一乐说:“不带这样说自己老婆的哈。”
费柴笑笑说:“呵呵,喜欢才这么说。不过梦琳啊,我今天真的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我早晨把杨阳搁在金焰那里玩儿,等会给你留完了作业就得过去呢。”
“是这样啊。”蔡梦琳有些失望,不过她是懂男人的,尤其是费柴这种爱孩子的男人,而且自己这几回见面已经撒娇很多次,早已经把身为副市长的那点威仪消磨的差不多了,既然费柴有事,那么为什么不借着这个台阶给自己留一点矜持呢?可她刚想说:“没事儿,你去吧。”的时候,费柴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金焰打来的,忙接了说:“金焰啊,杨阳给你添麻烦了,我马上过来接她。”
金焰笑道:“柴大官人你胡说什么呐,我是来跟你请假的,我们还逛街呢,吃了晚饭你再来接她吧,到时候等我电话。”她说的又快又急,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
费柴挂了电话,蔡梦琳问:“你这就要去接孩子吗?”
费柴说:“嗯~~金焰说他们吃了晚饭再给电话。”
蔡梦琳笑道:“这就是天意,等会我在菜里下点砒霜毒死你。”机会失而复得,高兴的她笑呵呵的进厨房去了。费柴只得再拿起手机给尤倩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不回家吃饭了,但是蔡梦琳正在为他下厨的细节就没有说。
蔡梦玲做饭的手艺没有她说的那么糟糕,只是因为太久不下厨,火候掌握的不太好了,不过味道还不错。费柴中午只随便吃了一点点,也是真的有点饿了,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蔡梦琳吃的很少,倒是带着微笑看着费柴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十分受用,看着看着,又想起自己的亡夫和儿子,又平增了几分伤感。
饭后,费柴帮她收拾碗碟,蔡梦琳不准他动手,可是费柴怎么可能干做甩手掌柜?最终还是两人一起收拾了。
收拾完了,费柴又把今天布置的作业给她说了一下,蔡梦琳问:“我身上有油烟味儿,去换个衣服洗个澡再做功课,可不可以?”
费柴笑道:“给你布置的作业是你这几天的,没让你马上就做完,等我下次来上课时做好交给我就行了。”
蔡梦琳长出了一口气说:“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么多让我现在就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