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宇领着我们来到他的家,是一间普通的两室一厅的居室,也就60平方米的面积,比他以前住的地方小得多。走进15平米的客厅,一股香味飘了出来,好像是辣子鸡的味道,我喜欢吃的那口,他们居然还记得。
“逍遥,坐坐。”伯父坐在沙发看着报纸,一听到门响,摘下眼镜招呼过来。谢飞宇的父亲当过公司总裁,一举一动很有长者的气度。他身上套着地摊货的黑色羊毛衣,却非常的干净整齐,没有一丝的俗气,这就是所谓的气质。
同为长者的杨振天,他给我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而伯父让你主动亲近,这就是所谓的人格气质带来的魅力。他厚实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按在沙发上,笑呵呵盯着我的脸看:“一表人才,哪像是我的不孝子……”
“老爹!”谢飞宇抗议声传了过来。
“哥们,帮我把后备箱东西拿进来,我就不出去了。”我怕他们爷俩干起来,打发了他出去。
“逍遥你还买东西,这……”当他看到杨惜蕾抱着她妹妹走了进来,愣了一下。
杨惜蕾很礼貌的道:“伯父您好。”
“好……好……”谢飞宇的父亲看到了杨惜蕾的脸,道:“你是逍遥的女朋友吧,脸很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偏偏又没有印象,我这记忆力……”
杨惜蕾扶着她妹妹坐到沙发上:“我当过演员,稍微有点小名气。”
伯父没有看娱乐新闻的习惯,好像对演员不感冒,跳过了那个话题:“那你一定要尝尝我内人的手艺,她在韩国家政大学毕业,烧的一手好菜。”
“那我有口服了。”杨惜蕾面对长辈态度很恭敬,行为举止就像是大家闺秀,与对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谢飞宇抱着两箱子红酒摆到门边,夏冲随后走了进来,怀里也抱着两箱红酒:“逍遥你到底买了多少箱?”
“七箱吧,把以前过年的份都补上。”
“为什么我的绿豆糕只有一份?”谢飞宇不满道。
“为了照顾你的体重。”其实超市的绿豆糕只剩下了最后一份,只能怨他的命不好。
“逍遥你妹的。”
伯父看到一摞红酒箱子,用埋怨的语气道:“逍遥你怎么买这么多?不少钱吧。”
“因为伯父伯母喜欢,这点钱无所谓的。”我马上拿出一瓶给伯父,夏冲帮了我拿了杯子,可是家中居然没有开瓶器,无法开酒塞,害得夏冲跑出外边买了一个。酒塞子开启,满屋子芬芳的香气,闻到这股味道,应该不是假货。
“我们与谢飞宇的交情像亲兄弟一样,伯父别见外了。”
伯父轻抿了一口酒下肚,泪流满面:“哎!我在商场上交了无数朋友,在患难的时候帮我的只有两个孩子。”
“伯父以前做什么的?”杨惜蕾发现谢飞宇父亲的气质不一般,而且桌子上摆的都是一些外文书籍,她起了好奇心。
伯父如实回答道:“经营过一家小公司,因为我决策失误而倒闭了。”
对于伯父破产的事,我一直抱有疑问:“决策失误也不至于触犯澳洲的当地法律,被吊销绿卡而遣返回国吧,伯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公司在澳洲做了两年,声誉一向不错,宏润集团他们总裁主动来找我,希望与我合作开发澳洲的市场。我看合作议案很不错就同意了,过了一个多月,安全局的人来到我的公司,说澳洲一家企业的研发成果被窃。事后一查才知道,宏润集团往这里派来工作人员全都是商业间谍,专门窃取澳洲企业的科技研发情报,结果……所有文件都是我签的字,一切证据都指向我,我把公司所有资产变卖了赔偿了当地的损失,还被当做间谍遣返回国。”
一听到这里,我的火冒了起来,下次让我在游戏中看到他们,一定让他们好看。
“算了!算了!”伯父看开了一切,摆摆手道:“都怪我,一切都怪我,怨不得别人。”伯父心底太善良,连一点报复心都没有。
聊了一会天,我们开饭了。伯母准备满满一桌子菜,我尝了口我最爱吃的辣子鸡,辣味十足:“伯母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多吃点,有很多呢。”
在餐桌上,我们回忆着初中时候做的事儿,比如去立体电影院看了《终结者6》、一起去山上露营、一起组队参加三人篮球比赛。我们越说越高兴,餐桌上笑声不断,当然游戏的事情不能说,夏冲与谢飞宇都知道我在隐瞒身份。
杨惜蕾发现自己插不上话,突然冒出了一句:“你们的初中回忆没有一个在学校里,难道一直都在旷课?”
“没错。”伯父帮我们回答道:“他们三孩子个性太独特,与学校中的老师与同学很难相处,还讨厌学校的教育模式。”
“伯父纵容了他们?”杨惜蕾斜眼瞅了我一眼,好像在说:“怪不得那么没出息,原来以前一直在逃学。”
谢飞宇的父亲自倒红酒,轻轻抿了一口:“那种教育我也经历过,我很理解孩子们的心情,设身处地为他们做了考虑。最后,我决定给他们请了家庭教师,用更为开放的教育方式教导他们,结果证明我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
杨惜蕾在我、夏冲、谢飞宇的脸上来回扫视着:“在我的印象中,他们三都是御宅族。就是只会玩游戏,看动漫,迷恋明星的那种人。”
伯父、伯母听到杨惜蕾这句话,都放下了筷子,一脸愕然的瞅着她。杨惜蕾被二老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吗?”
伯母露出了温和笑容:“没有,只是我很奇怪,逍遥居然什么都没跟你说,不过倒是他的性格。”这句话令杨惜蕾更糊涂了,她目光回到我身上,我耸了一下肩膀,继续与辣子鸡奋战。有了辣子鸡,我可没功夫搭理大明星。
伯母从房间里拿出来一本相册,把盘子往边上推了推,把相册放到了桌子上,翻开其中一页:“任逍遥获得过耶鲁大学名誉考古学硕士学位,这是当时的照片,他可是华裔之中获得这个荣誉年龄最小的。”他们与我多年没有联系,居然有我去年的照片,一定是夏冲给他们的。
“这是小宇另一个兄弟夏冲,在世界华人青年武术大赛中获得了冠军,还不仅是一届,还蝉联了三连冠。这是我儿子小宇,他在悉尼大学主攻天文学,他的硕士论文得到了导师的赞誉,大概明年硕士学位就会下来了。”
杨惜蕾快速翻着相册,世界U16岁三人篮球赛亚军、世界U16岁越野挑战赛冠军……
在其他学子争分夺秒上首都大学的时候,我三个人在国际上取得了一个又一个成绩,一切都是伯父与伯母为我们出资赞助的。
“奇怪啊,电视里没报道啊。”杨惜蕾在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目光里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夏冲不禁的一笑:“如果电视宣传我们,不就是证明国家教育的失败。”
“就是!”谢飞宇吃着我给夏冲买的牛肉,打了一个饱嗝:“我记得在一次采访里边骂国内的教育毫无自由,当场被和谐了,哈哈……”
杨惜蕾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你们明明是高材生,为什么不告诉我,害的我出丑。”
“不就是一个学位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我一嘴辣子鸡,勉强应付了一句。
“哥们,不仅是学位吧,美国移民局把绿卡寄给你了。”夏冲一脸羡慕的说:“我父母打拼了十年,还是临时绿卡呢。”混绿卡在二十世纪初不是很困难,在30年后就是大问题。在国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遣返回国,华人在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好混了,因为我们有个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政府。
“你都有获得移民权了,为什么还在国内?”杨惜蕾问我。
我吞了一只鸡,觉得要吃饱了,用餐巾擦了擦嘴:“原来打算我一个人去,自从被惜若撞了一下,还莫名其妙挨了你一个大巴掌。我改变主意了,等惜若双腿恢复了,就带她一起走。”刚说这里,杨惜蕾抄起一只鸡腿塞进我嘴中。
“休想!这辈子都别想。”杨惜蕾凶巴巴的对我喊道,那样子就像是吃人的小老虎,她发怒之后看到周围的愕然看着她,红着脸坐了下来:“对不起。”
“逍遥,任重道远啊,哈哈……”谢飞宇幸灾乐祸起来,这损友肯定在报复我只买了一袋绿豆糕的仇。
我反驳道:“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只要本人答应就行,是不是小公主?”杨惜若点了点头,一脸的期盼。宝贝妹妹被我拐走,边上杨惜蕾差点气得当场休克。
也许是长辈在这里,她不在与我们斗嘴,胡乱翻着我们的相册,她在一页中停了下来,把相册立了起来,让我看着上边的照片:“这件衣服是谁的?”
我看着相片上的一件米黄色T恤,说:“我在苏州小摊上买的,28元三件,这种衣服你感兴趣?”杨惜蕾又狠狠瞪了我一眼,看来怒气还未消。
谢飞宇看了一眼我的照片:“逍遥你可别提了那衣服了,刚买完就被你扯成一条一条的了,听说你与当地的黑帮干了一架。”
“还有这事?”我模模糊糊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头还被挨了一下,记忆中没有当时的片段。
“你还记得具体时间吗?”杨惜蕾问我,语气显得很激动。
我挠了挠头:“都过了那么久,对了!上边不是有日期吗。”
“哦!”杨惜蕾轻轻答应一声,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