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将领都到了,秦日纲却还是迟迟不出现。
时间长了,将领们的耐心也消磨光了。
潘青阳站在左侧首位,眉头皱起,暗说燕王不该这么晚啊!大厅中,一个个将领交头接耳,小声的窃窃私语,相互说笑着。其中,隶属于秦日纲一系的将领脸上带着轻松欢快的笑容,没有丁点压力,站在大厅中显得很随意。
然而,隶属于杨秀清一系的将领却是神情严肃,说话的时候也是压低声音。他们都看向一个人,那就是李秀成,因为李秀成是他们的主心骨。
眨眼工夫,十五分钟溜走了。
此刻,将领们更是难耐。
“燕王到!”
忽然,一声尖唳的高喝声从大厅外响起,突兀得像是一声炸雷在大厅中响起。转瞬间,厅中的将领都是闭上嘴不说话。
一个个扭头看向厅外,注视着秦日纲走来。
秦日纲头戴金盔,身穿亮银铠,腰缠玉带,脚蹬军靴,目光锐利如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尊贵威严的气势。往日的时候,秦日纲走路是大步前行,今日却是慢腾腾的走路,步子大,却步伐稳健。每往前走一步,都有一个略微的停顿,龙行虎步,给人一种极大的自信。
这感觉,更是加重了秦日纲的威严。
秦日纲走到大厅正中央的首位上,一撩衣袍坐了下去。
坐定后,秦日纲长舒了一口气,还扭了扭P股,似乎品味着这个位置的不同之处。秦日纲是朝中燕王,也率领一支军队,可以说是权威赫赫。但是,却从没有今天的感觉,因为这个位置曾经是杨秀清坐的,这个位置意味着他暂时得到了杨秀清手中的权利。
秦日纲成为大军主帅,理所应当的坐在大厅正上方的位置。
“见过燕王!”
潘青阳眼中满是喜意,率先走到大厅中央朝秦日纲行礼。
紧接着,其余的将领也是如此。
秦日纲摆手说道:“都坐吧!”
众将答谢,然后回到座位上坐下。这时候,秦日纲没有急着说话,锐利如刀的目光一一掠过坐在大厅两侧的将领。目光扫过之处,一个个将领都是低下头或者是转移视线,不敢正视秦日纲的目光,让秦日纲心中升起了一种大权在握的快感。
或许是掺杂了杨秀清的缘故,秦日纲心中的感觉异常的明显。
这种感觉弥漫在秦日纲的心间,使得秦日纲心中的野心愈加的膨胀了起来,对抗杨秀清的心思也愈加的浓烈。
这一刻,秦日纲忽然理解了杨秀清,因为这个位置太舒服了。
换做是他,也愿意乾纲独断。
当秦日纲的目光落在李秀成脸上的时候,停顿了下来,表情骤然变得严肃森然,像是柔和的天气一下变成了狂风暴雨。然而,不管秦日纲如何,李秀成都是泰然处之,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是连该有的尊敬都没有。
这般情况,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秦日纲的头上。
秦日纲心中冷笑,收拾李秀成的心思更是坚定了起来。秦日纲目光一转,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沉声说道:“军队关系着天朝的大业,军队的一切是天朝大业的保障。今日召集诸位将军议事,是有一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必须要处理,否则军队不宁啊!”
潘青阳站出来,立刻道:“请王爷明言!”
秦日纲赞许的看了眼潘青阳,暗说这厮还挺聪明的。
李秀成眉头蹙起,心情低沉了下去。
早在杨秀清离开常熟县的时候,就已经嘱托过李秀成,必须防止秦日纲。现在秦日纲提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李秀成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从昨日开始,城中开始谣传他归顺了李振。李秀成知道这是李振的阴谋,却有难以自辩。
这种事,越是辩解,越是解释不清楚。
秦日纲目光又看向李秀成,淡淡的说道:“本王得到举报信,举报的是李秀成。”
潘青阳又问道:“王爷,李秀成犯了什么事情?”
秦日纲顺着台阶往上走,大声说道:“有人举报李秀成投降了李振,之所以留在天朝,是为了给李振提供消息,给李振提供便利。”说到这里,秦日纲的语气陡然森冷高亢了起来,大声呵斥道:“李秀成,这件事人尽皆知,你有什么话要说?”
李秀成心中冷笑,秦日纲和潘青阳一唱一和,不就是为了对付他么?
李秀成大步走到大厅中,沉声说道:“县城中的消息纯属谣传,是李振为了离间燕王和末将才故意派人散布的。李秀成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好说的。”
秦日纲冷声道:“你这是耍无赖么?真以为本王不敢抓你。”
李秀成反击道:“末将说的是事实,末将起于微末,得东王提携,才有今日之地位。天朝对于末将而言,就如同是一个温暖的家,末将爱惜自己的家,爱护家里的兄弟。燕王是天朝的贤王,没有真凭实据的污蔑末将,这不是一个贤王该做的事情。”
“混账!”
潘青阳站了出来,怒喝道:“李秀成,你还有尊卑吗?”
李秀成再次道:“我说的只是事实,并无错误!”
李秀成根本不搭理潘青阳,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秀成知道秦日纲和潘青阳的小算盘,根本没有向秦日纲低头的打算。这不仅是李秀成自己不愿意,杨秀清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李秀成代表了杨秀清的意志,不可能主动向秦日纲认输了。
秦日纲有说道:“传言满天飞,李将军怎么证明自己?”
秦日纲没有放弃,又再次发问。
李秀成眉头皱起,因为这事情没法辩解。李秀成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回答道:“回禀燕王,末将忠于天朝,绝无二心。谣言止于智者,无须辩解。”
“本王看你是心中有鬼。”秦日纲身体微微靠前,沉声道:“不论如何,你已经有了嫌疑,这是事实。你的情况已经不适合领兵,兵权交给潘青阳,本王送你会天京。”
杨秀清一系的将领都紧张了起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李秀成。
如何决断,全在李秀成一念之间。
潘青阳盯着李秀成,眸中闪烁着森冷的目光,甚至右手都摁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大有李秀成不答应就要拔剑动手的打算。
潘青阳等着这一刻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
李秀成平视秦日纲,声音低沉:“末将的军权是东王赋予的,燕王无权插手。若是东王认为李秀成通敌,李秀成甘愿自缚,但是东王没有下令,李秀成便不会放弃军权。至于潘青阳,他更是没有资格插手军权。”
秦日纲试探出了李秀成的底线,心情却是愈加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