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和谐家宴
“回母后,孩儿近日在御书房读书时,看到一本古书上写到,凡事须先调查清楚,才能有发言权,否则别对模棱两可之事轻易下结论。再有一个月便是新年了,朝中正好休假十日,孩儿我准备带着全妃去其家乡会稽(今绍兴),会稽属于浙西路,正是公田法实施之地,一来可以去实地考察下民情,听听下面百姓的反映,再来判断这公田法的好坏,二来全妃也有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乡了,正好顺便回家省亲。”
谢道清想了想道:“和玖儿回家省亲是应该的,只是会稽离临安还有些距离,这路上是否安全?”
“母后放心,这点距离倒不算什么,何况这一路都是我大宋之领土,孩儿带上二百名御前侍卫即可,沿途都是官道,皆有厢军驻守,安全不会有问题。另外,孩儿打算组建一支青年卫,人数不超过五百名,只招收十六七岁的青少年,以后再有出行,便可让这支队伍护驾,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宫中的防卫了。”
“官家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读书千卷不如行路万里,母后自会支持。只是,官家将这青年卫划归什么编制?”
“孩儿打算先编入御前侍卫。”
“如此也好。”
御前侍卫统制是谢道清之弟,谢道清自然放心。
对于这公田法,我是能拖一天就是一天,谢道清自幼家境困难,是以对土地看得很重,加上其亲信亲戚也大都是大地主阶层,所以应该是反对公田法的,尽管谢道清没有对此做出表态。
公田法乃是贾似道唯一的“政绩”,一旦我彻底取消,估计就该和贾似道翻脸了。
“官家,我们冷落了玖儿这个寿星了,今天是庆生家宴,我们又扯到朝中之事了,不该不该,来,玖儿吃酒吃菜。”谢道清点到为止及时转移了话题道。
今日的小型家宴应该算是一次十分和谐的家宴了吧,在赵禥的记忆中,似乎还是第一次。
酒足饭饱后谢道清说道:“今天是玖儿生日,你们也该早些回去歇息,玖儿,你先去外面候着,我与官家还有几句话要说。”
“是,太后,玖儿先行告退。”
全玖离开后,谢道清说道:“官家,今日母后喝了点酒,借此酒劲想和官家说几句心里话。”
我有些楞道:“母后有话请讲。”
谢道清看了看我道:“母后入宫已有数十年,这些年来我朝内忧外患,虽有孟珙灭金,但蒙古又在北方崛起,先帝性格柔弱,前有史弥远,后有丁大全,贾似道等,尽管亲政之初立志中兴,采取了罢黜史党、亲擢台谏、澄清吏治、整顿财政等等改革措施(史称“端平更化”)。但是在面对复杂的政治环境时,先帝最终心思大变,以至于后来无所作为,直至临终时,才将希望全部放在你的身上。今日听到官家的这首诗,其中之吟鞭北指平天涯,母后十分高兴。虽然官家非母后亲生,然官家终究是我赵家之人,这大宋气数如今尽在官家手中,母后只是一妇道人家,但也希望能够看到我朝中兴,官家能够成为千古明君。”
从御书房先帝的一些亲笔记录上,我也看出,先帝理宗曾经也有中兴大宋的理想,只是一直没能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在政治斗争中又远非史弥远之敌,才渐渐沦落到酒色之中。
听罢谢道清之言,我顿觉惊喜交加,惊的是这谢道清仅从这首诗就看出我的抱负,如此一来我计划中的潜龙在渊已被识破,喜的是谢道清似乎很希望我能中兴大宋,如果能够得到谢道清的支持,那我的拉谢打贾的计划就能实施了,三权之中的两权结合在一处,应该可以和贾似道为首的相权势力斗上一斗了吧。
“母后,孩儿定当不负厚望。”
谢道清露出一丝笑容:“如此甚好,想当年先帝刚刚登基时也是雄心壮志,只是没能坚持多久,官家需放眼天下,好生收拾,切忌半途而废。”
“孩儿知道。”
“官家,今日之谈母后甚感欣慰,今夜你好好陪陪玖儿吧。”
“是,母后。”
我和全玖一离开宁坤宫,全玖便急不可待地问道:“官家说年后带臣妾回家乡会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全玖兴奋地拉住我的手道:“谢官家,臣妾真的有些想念家乡了。”
“朕记得全妃说过,你家老宅背靠会稽山,那里山清水秀,人迹罕至,有好大一片吧。”
“是啊,臣妾家的庄园很大,只是大都是山岭,草木丛生,却不适合种植农作物。”
“那你老家还有人在吗?”
“我最小的弟弟全觉还在那里,几年前,臣妾入宫后,先帝封赏臣妾家人,除了全觉外,都在临安城了。”
“那全觉怎么不愿意来京呢?”
“说起臣妾这个弟弟还十分有趣,全觉自幼聪颖但却固执,好奇巧古怪之物,常常有出人意料的想法,家里请了无数老师,都因无法解答其问题而被气走,从而在十岁时便得了个“怪童”之名,后来,正好其师沈逸秋途经会稽,一老一少也不知是如何相识的,全觉便向家中提出要拜沈逸秋为师,对了,这沈逸秋乃是沈括后人,那沈先生非常喜欢会稽山下的风光,也很喜欢小弟,便在臣妾家中住下,算来也快十年了吧。全觉不愿离开,多半是因为沈先生之故,是以一直在老家。”
“沈括的后人?《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吗?”
“嗯,正是,全觉可是对其师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世之人都知道,沈括是宋代杰出的大科学家,甚至可以说是科学界少有的通才,几乎涉及各个领域。在中国古代,许多科学都被划入另类而得不到重视,更谈不上具体应用了。沈括所处的时代正是王安石变法时期,沈括为人刚直,这种性格导致其在政治斗争中两面不讨好,沈括死后既没人给他建碑,也没人为他写墓志铭,就连他的生平传记也仅仅附在《宋史·沈遘传》之中,所以其知名度远不及后世了。
沈括才高名微,生前身后痛遭非议,只落得个郁郁而终。
作为科学家,沈括是成功者,而作为政治家,沈括又是失败者。
如果那沈逸秋有沈括在科学领域的一半能力,我就算捡到个宝贝了,何况还有全觉这个怪童。
想到此处,我不禁笑出声来:“是吗?哈哈,这可是两位人才啊。”
全玖不解地问道:“人才?这《梦溪笔谈》难道很好吗?官家可别这么认为,父亲在世时就说过全觉将来不会有多大出息的。”
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科学的重要性,如果作为文人,沈括之名也是远远逊于朱熹,苏轼等人。
我没去解释,也无法解释,只好一笑而过:“全妃,走吧,回宁含宫。”
夜色深深,微风阵阵。
天空繁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