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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在茶艺之外,我从这种茶文化里,看到了时代的变迁,生活的改变。从天桥的大碗茶,到老舍先生的《茶馆》,从马路上摆着的小茶摊,到环境雅致的茶楼,从茶园、茶馆到茶艺、茶道,社会在进步,人们的生活水平在提高,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又让人们改变了很多。从品位到服饰,从注重外在到注重内涵的审美,就像我不断地品味着我哥蓝鸣烨一样,我还品味着人生,于是,文化与文明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

  “看起来关于茶和我,或者我和茶你还有独到的论断。”

  “我最喜欢看茶舞的时刻,并在茶舞的时刻里听着古筝的乐曲,细细地啜饮着每一口茶,品味着各种茶的不同味道。诸如:绿茶、红茶、花茶等,那或苦,或淡,或散发着芳香的茶,就像我们的生活,有清淡的时刻,也有浓香之时;就像友人,有团聚的时刻,也有分散的日子。就像哥与我,有苦涩而又快乐的童年,有忙碌而又充实的青年时光,就像茶一样,在淡与浓、聚与散的过程中,我看到了茶的魂灵,犹如人的魂灵一样。在生活的水杯中舞动着。

  每当喝茶,我就会想起这西园茶馆,小鸟鸣脆的的啼叫,如入夜晚的树林,在星星的眨动里,在星空的缝隙中看着那仿古的建筑,杨贵妃的肖像、还有那景泰蓝的洗手池,心中流连的是匠心独运的精巧建筑。偶尔坐在某一间雅致的包房里,与哥轻啜恬淡的清茶,在口与杯间都会留下余韵清香。那鹦鹉学舌的尖厉叫声,竹帘荷花,室内的小桥流水和墙上的书法绘画,就那样深刻在了记忆中。

  我喜欢茶舞的时刻,会让我回忆起这个美妙的夜晚,品茗对饮,品茶论道的情形。所以,我喜欢茶舞。喜欢看茶舞的时刻,看那每一片茶叶在透明的杯子里随着水的波浪上下舞动,由凝聚在一起的轻巧的一根根小针,在水的怀抱中逐渐地散开,膨松长大,变成一片片的小叶子,或者一朵朵小花,然后,再将清淡的水染成绿色,或浅茶色,那一个个生灵就这样地诞生在了透明的小杯子里。这茶的精灵在眼前舞动的同时,生活的精灵也舞动在了人生的旅途上。

  茶在水中舞动,就像看到了采茶人的舞蹈。在杜牧的‘舞袖岚侵涧,歌声回谷答’的诗句中,《采茶舞曲》就在耳边回响。所以我说:饮茶是国粹,饮茶是文化,饮茶是文明。从平淡的茶中我悟出了一个道理:生活不像以前所开展的运动一样,非要轰轰烈烈不可,生活就是一杯泡在水里的茶,随着茶味不断地变淡,更新着茶叶,这更换的内容就是对生活的一种新的追求。生活如此,人生也如此。小小的一杯清茶,却能常淡常香。”

  鸣烨聚精会神地听着,此时,他轻轻地鼓掌,感叹道:“真是太奇妙了。一杯清茶竟然让你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哥佩服得五体投地啦。”

  不知不觉间,凌晨已至,晓瑶和鸣烨都不曾有丝毫困意。他们总嫌时光短暂,流逝的岁月太多。鸣烨品读着晓瑶,就像品味眼前的一壶茶,浓酽相宜,余韵无穷。每一次冲浸,芳香弥漫,四溢空间,冷峻深沉的鸣烨倍受感染。此刻,他多想伸手握住晓瑶的一双玉手,或者像小时候一样,将晓瑶轻轻地揽入怀中,细听晓瑶的心事,可是,鸣烨知道,晓瑶已经长大了,逐渐步入了中年时光。自己也已经成家立业,家里有温柔善良的羽儿。鸣烨克制着自己,看着晓瑶,似乎在灯光下眼中闪出了一道亮光,逐渐模糊了视野。他掩饰着自己,用手轻触茶盏,细品慢啜。他想:面前的晓瑶,真的变了。她变得更加成熟了。如此情景,该是怎样的文化底蕴,多少年的修炼,才能优雅如画中的女子,一览无余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从西园茶楼出来,鸣烨坚持不让晓瑶开车送他。他嘴上说是要体会一下寂静的夜色之美,实际上,他担心自己上了晓瑶的车子,他会忘形地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行为,他担心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爱会在不经意间爆发出来,那样既燃烧了自己也将燃烧给晓瑶。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那样做,所以他要克制自己。

  于是,走在夜色里的鸣烨,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位名叫秋语的女作家的文章《心灵的收藏》,他在心里默诵着:

  “我珍惜你,就像珍惜一枚红叶。无论夹在散发着清香的文集里,还是在心灵的像册里;无论岁月逝去多少年,都会重新翻看,努力忆起当年采摘时的情形。因为你是红叶,我需要收藏,所以不会随意地采摘。你是我经过了无数片的枫林,走过无数棵枫树,才选择的那一枚火红的叶片。你就那样地被我收藏,在细雨绵绵的午后,在秋风萧瑟的时节,在春意盎然的时刻,在夏夜蝉鸣之时,在我心灵的像册里,你静静地安眠。

  在飘雪的早晨让你领略春的温暖;那一刻,我会感受到春光的明媚,夏雨的滋润,秋风的清凉,冬雪的随意,飘落在心间的虽然是一翦寒梅,却被浓浓的友情包围,融化在三月里即将解冻的河面上,看着那一层层的冰排爆裂,梅的碎瓣散落其间,化作落红点点,在心语的瞬间里,回首岁月的足迹……

  珍惜,让我们拥有这份友情,遥遥旅途没有驿站;珍惜,让我们固守那份真情,心灵之旅没有终点;珍惜,使我们成熟,收获着岁月的赐予,在人生的旅途上扬起风帆,一往无前。”

  鸣烨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默诵着,在寂静的月色里,伤感包裹了他的整个身心。

  就在他向前走着的时候,突然,夜空里闪过一道亮光,鸣烨用手遮住眼睛,还没等他看清车的款式和车牌,那辆车已经向他冲了过来。鸣烨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辆车像疯了一样向鸣烨呼啸而来。鸣烨没能躲得过去,他觉得夜晚的星空在他的眼前无数次地旋转,转着,转着,他就失去了知觉。

  看到鸣烨倒下了,那台车立即加大油门“嗡”的一声窜走了。

  等鸣烨醒来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他摸摸自己的头,仿佛在睡梦中醒来一样。头昏沉沉的,刚才发生了什么?

  似乎有一台车开过,后来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躺在哪里?当他环顾四周的时候,发现了雪白的墙、雪白的床单,是医院?我怎么躺在了医院里?是谁把我送来的?

  “哥,你醒了?”是晓瑶的声音。

  “晓瑶,你怎么在这儿?”鸣烨不解。

  “是我,哥。你感觉怎么样?”晓瑶关切地问。

  “除了头有点沉之外,感觉还好。”鸣烨尽量轻松地说。

  “哥,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羽儿姐打个电话,让她放心。”

  “晓瑶,不用打电话了。免得她着急,我这就回家了。”

  “哥,你需要在医院观察下,万一有什么不适怎么办?”晓瑶很担心。

  “没关系的。你送哥回家吧!”鸣烨掀开白被子就下了床。

  “能挺住吗?”

  “你哥从来就不是那娇惯的人,这点小毛病不算事。”

  晓瑶劝不住鸣烨,只好和夜班医生打个招呼,扶着鸣烨就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鸣烨问晓瑶:“是你送我去医院的,对吗?”

  “是啊,我开车走以后,觉得外面黑沉沉的,你一个人往回走我不放心,尤其回想你们局的两名女干部都遇害了,我越想越不放心。于是,我就开车顺着你走的方向追下去,刚走不远,就见一辆车疯了一样开过来,幸亏我躲得快,才没被撞上,我有预感,鸣烨哥一定出事了!我顾不上去追那辆车,我得先看到你才放心。可我没开出去多远,就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我心里一紧,急忙停车,下来一看,真是我的鸣烨哥。你太高了,也太沉,我把你弄上车的时候,汗水把衣服都给打湿了。好在夜晚医院里没有几个人,值班医生也不认识你和我,给你打了一针后,不长时间你就醒了。我怕羽儿姐担心,也没敢给她挂电话。”

  “晓瑶,你看清是什么车了吗?记住车牌号了吗?”

  “我当时心里很着急,一心想找到你。只注意到是一台三菱吉普车,车牌号没记下来。”

  “晓瑶,幸亏你救了哥,否则哥就要在地上躺一夜了。或许路上跑的车把我给撞了,牺牲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呢!”

  “哥,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你得想想是谁撞你的?要不咱们报案吧!”晓瑶建议道。

  “我当时一点没看清楚,不过,我猜测,一定和切身利益相关。”

  “你在外面得罪人了吗?也可能是报复。”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这些年从区里到财政局,工作地点变了,接触的人群也发生了变化。但是,我一直信奉着为老百姓干实事的信条,我相信能干这些事的人都是躲在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太阳的人,他们迟早是会暴露的。”

  “但是哥,你可一定要当心啊。”晓瑶嘱咐道。

  “我会的。你自己出来进去的时候也要注意。如果后面有人跟踪的时候,你就到人多的地方,或者给我打电话。”鸣烨反而不放心晓瑶了。

  “哥,还把我当小孩呢。我从国内到国外,都转了好几圈了。你放心吧。”

  两个人说着话,车子就到了鸣烨家的楼下。

  鸣烨看到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羽儿一定还没睡,在等着他呢。

  “晓瑶,快点回家吧。注意安全。”

  “哥,再见!”晓瑶说着,将车子启动,恋恋不舍地离去。

  回到家,鸣烨担心羽儿着急,只对她说加个班回来晚了,就睡下了。

  羽儿感觉到了丈夫的疲惫,但是她没往出车祸的方面想。她帮鸣烨盖了盖被子,自己也睡了。

  鸣烨早晨醒来的时候,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今天不用接我了,我自己走着去,顺便锻炼锻炼。”

  鸣烨洗漱完毕,换上了运动服。他和蓝天一起出了门,这让蓝天很惊讶。

  “老爸,今天太阳打哪出来的?怎么想起来锻炼啦?”

  “臭小子,老爸就不能锻炼下身体啦?”

  “行,看您能坚持经常不?要是不能坚持,我就天天早晨督促您。”

  “好啊,一言为定。到你学校了,快进去吧。”

  鸣烨看着蓝天走进了校门,转身就朝着西园茶楼的方向跑。好在这条路上的人不多,早晨晨练的人虽然有一些,但大部分都是老头老太太,政府机关的干部很少。鸣烨一直在区里工作,和市里的人接触不多,他知道,在路上几乎不能遇到熟人,这就方便他去做这件事儿了。

  鸣烨要去做什么呢?

  鸣烨给自己勘察了一下现场。昨天晚上,晓瑶告诉他,她看见的是一台三菱吉普车,他一直就有一个预感,这不是普通的车祸,这是冲着他来的,不是要他命的,就是警告他的。

  鸣烨上学的时候就喜欢看侦探小说,他更喜欢动脑筋去思考一些问题。

  他来到昨晚自己被撞倒的地方,蹲下身子仔细地看地上的车辙印,凭他对车的了解,这道车辙印确实是三菱吉普车的。看起来晓瑶看到的车,就是撞自己的那台车。他知道财政局也有一台三菱吉普车,但是这些车辙印到底是不是财政局那台车上的,还需要斟酌。

  好在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外面一直没下雨,否则,雨水冲过后,地上的车印就不明显了。

  快到上班时间了,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鸣烨站起身,朝单位的方向慢跑着。他一边跑,一边思考着。

  在单位的走廊里,许多同志见到一身运动装的鸣烨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财政局新来的这个小局长还挺帅气的,穿着运动装就更显年轻了。”

  “啥叫朝气蓬勃?蓝鸣烨这样的就是。”

  “也是,青春偶像都这样吧。”

  走廊里的两位老大姐一对一答,鸣烨都听见了,他笑了笑。

  鸣烨掏出钥匙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他发现栾介川办公室的门轻轻地动了下,似乎有人伸出头往这边看,鸣烨最讨厌这种鬼鬼祟祟的做法了。他总是觉得栾介川有点反常,但他说不出来到底哪有问题。

  单位里还有一套西装放在柜子里,鸣烨脱下了运动服换上了西装。和刚才的英姿相比,又多了几分稳健。鸣烨喜欢这样。

  老张来了。几乎每天早晨老张都到鸣烨办公室来看看,这也是当办公室主任的职业习惯,看看领导这一天都有什么需要做的,勤沟通,多联系,做好协调工作,老张现在深得其中的要领。

  鸣烨见老张敲门进来,高兴地说:“老张来了。我正要找你呢。”

  “蓝局长,您有事就吩咐我。”

  “老张啊,你帮我做两件事。一件是查一下市里有几台三菱吉普车,都是哪个单位的?另一件是这些三菱吉普车的轮胎是否有换过的?”

  “行,没问题。我一会就能给您回话。”

  “记住一样,要悄悄地进行,不能大张旗鼓地查。保密,记住吗?”

  老张的办事效率相当高,这让鸣烨感到很惊讶。

  鸣烨给老张布置完,不到20分钟的时间,老张就回来反馈了。

  “蓝局长,全市共有六台三菱吉普车。两个区有三台,市直机关有三台。机关这三台分别在我们局、人事局和民政局。轮胎只有我们局是新换过的。”

  “我知道了。老张,真的很感谢你。”鸣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结果。

  “有什么事您就找我。我先回办公室,有个稿子我得看一下。”

  老张说着,就往出走。其实,老张是个很聪明的人,鸣烨突然让他调查那些车,就是他不问也知道鸣烨一定遇上了与车有关的难题。

  老张正往回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栾介川。他差点撞上栾介川。

  “老张,怎么走路呢?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吗?”栾介川先说话了。

  “啊,没什么事。只是有点溜号了。”老张突然意识到栾介川的车是三菱吉普车,而且还是新换的车胎。一个念头在老张的脑海里迅速地一闪随后又消失了。

  鸣烨的一个战友在县里交警支队事故科负责交通事故现场勘察,鸣烨给他打电话让他到现场去一趟,帮着勘察下昨天晚上的现场,并示意战友不要声张。

  那位战友回来后就给鸣烨打电话,说是他勘察的结果,车是三菱吉普车的,而且从车胎印来看是财政局新换的那台车的车胎留下的印痕,从车开过来的方向以及鸣烨走人行道却还被撞的事实判定,这是一起故意开车撞人案,战友说要通过法律手段制裁肇事者。让鸣烨给压下了。

  鸣烨觉得自己没来财政局之前,财政局已经有两人死亡了,自己被车撞的事如果再传出去,对财政局的声誉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他已经确定昨天晚上的事就是栾介川干的,因为那台车是栾介川自己开着的。今天早晨那台车就停在院子里,如果是别人盗窃那台车去作案,车子不会又回来了,而且也没听栾介川说过丢钥匙之类的话。

  自己惟有多加小心,处处提防才是上策。鸣烨相信,兔子尾巴长不了,迟早会露馅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局里发生的系列案件也应该会有头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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