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涵睁看双眼,看到的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苍白的,不带任何色彩。
路天明一直在旁边关切地望着她,看到她醒了,他连忙扶到病床边,欣喜地说着:“涵涵,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苏涵还是觉得头晕晕的。她蹙着眉,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手臂,痛,好像活动不太自如。
“先别动,你的伤口护士刚刚包扎过。”路天明微笑着对她说道。刚才涵涵在街上忽然晕倒,路天明吓了一跳,连忙把她送到医院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谢谢…”除了一句苍白的感谢,苏涵竟然不知还能说什么。她又让他为自己担心了,如果没有他,她会怎样?
路天明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担忧,不过看她醒过来了,他也放心了许多。“涵涵,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先不要想了。”
路天明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只要苏涵不想说的事,他一定不会多问。但是,他会给予她最大的理解,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守在她身边。
为此,苏涵心里也充满歉意。她还是不够成熟,发生一点小事就会变得不堪一击,她的痛,总要由路天明来买单……
“我去帮你交药费。”路天明透着阳光的微笑,离开了病房。
一名年轻的护士和路天明擦肩而过,刚进病房就急匆匆地赶到苏涵的病床边:“苏小姐,您终于醒了。”
“嗯?”望着护士无比焦急的目光,苏涵很不解。
护士抚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递给苏涵一张纸:“给,这是您的化验单。”
苏涵接过来随意瞥了一眼——低血压,低血糖,又是这个。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只要前一天休息不好,第二天很容易头晕,没想到,她这次干脆体力不支晕倒了。
“您的血压实在太低了,以后一定要注意饮食的营养,多吃些热性的、补血的食物,比如牛肉,红豆什么的。”
护士脸上透着担忧的神色,苏涵微微一笑:“谢谢,我知道了。”
护士也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很体贴地帮苏涵掖好被角:“您啊,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嘛。”
“……宝宝?”
“是啊。”护士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来,对苏涵疑惑地眨了眨眼,“您…不知道?”
苏涵茫然摇头。
宝宝,什么宝宝?
护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苏小姐,这是真的,您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
她怀孕了?
……叶俊轩的孩子?
开玩笑的吧,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
路天明走了进来——他刚好听到这个无比震惊的消息,脚步戛然而止,而他的表情更像是僵住了一样。
护士见两人表情不对,和苏涵告别后很知趣地离开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路天明立刻上前几步,开门见山地问道。
苏涵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应该说什么好?她怀孕了,真的怀孕了。那天叶俊轩调侃地说想要个孩子,没想到,孩子有了,可是孩子的爸爸……
“孩子……是他的?”路天明的表情也有些悲愤,甚至一触即发。
苏涵的目光黯淡下去,轻微点了一下头。她面无表情,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时间,她的大脑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眼眶忽然变得酸酸的。
轩,他刚才那么决绝地离她而去,他连她都不在乎了,会在乎这个孩子吗?
“叶俊轩他知道吗?”又是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路天明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苏涵紧紧闭上眼睛,丢了魂一样地拼命摇着头:“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不要再问了……”
路天明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些。她的心情,他最懂。
空荡荡的病房里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她小声呜咽的声音。他,则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他明白她的痛,她的难过与不安,他感同身受。
“我去把他找来!”一声无比坚定的决定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说着,路天明愤愤地就要走出病房。
“别!——”苏涵用最大的声音留住了路天明。
她要怎么面对叶俊轩?她根本无法面对…她满怀希望地期待着他的回头,可是等到的却是他无情的目光。她怕了,是真的怕了。她最怕他用那种冷漠的眼神凝望着她,让她感到苍白而无力。他根本不想听她解释,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或许,他真的从来没有相信过她?他们是恋人,可是他没有信任过她。她好想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所有嘲讽的笑意都化为了眼角的泪。
“如果他还是个男人,就应该对你负责!”路天明的表情同样严肃而可怕,他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拳好久了。
苏涵蜷缩在病床上,双手抱着膝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到一丝安全感。
她不要去找他,她不要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了。每一次期待换来的都是失望,期望越高,跌落下来便越痛……
可是这个孩子呢?
她应该…把孩子打掉?
好痛,光想想都令她心力交瘁。这个可怜的小生命,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还没有感受过爸爸妈妈的疼爱,就要这样匆匆流逝了吗?
不,她绝对做不到,她怎么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这种痛楚,恐怕比他对她的冷漠更可怕…
“涵涵,你理智一点。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扛下去的。”路天明的心也在痛着,光看她这个样子就明白她的想法了,她是想一个人承受。
“我知道,我已经很理智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好吗?我现在很乱,真的很乱……”除了止不住地流泪,她几乎已经迷失自我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几天前他们还幸福甜蜜地在一起,几天后,形同陌路……
孩子,这个可怜的孩子。妈妈是不是做得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