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卧室里静悄悄的。
叶俊轩推开门,看苏涵一个人闷头躲在被子里,她还故意背对着门口,显然是不想和他说话。
叶俊轩走到床边坐下,把汤碗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又轻轻拍了拍苏涵的身子,很耐心地说:“生气也不要和自己生气,身体要紧。”
她晚上几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这样赌气是不行的,千错万错,她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不出叶俊轩所料,苏涵果然以沉默回应,她根本没打算和他交流。
叶俊轩沉了口气,又说道:“宝贝,别闹了,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苏涵要是再这样折磨自己,不仅她自己支撑不住,孩子也会受影响的。他才刚回国,他想好好陪陪她和孩子。
没想到苏涵“哗”地一声掀开了被子,没好气地转过身对他说:“你就知道孩子,要是没有这个孩子,你是不是准备和别的女人好了?……是不是?”
是她亲眼看到的——他和梁若晴一起走出机场,还做出亲密动作。她在他心里真的是唯一的吗?她不在,他怎么可以这样?
叶俊轩一把拉住苏涵的手,很郑重地盯着她的双眼:“你可以生气,但先把晚饭吃了。”
“我不要!”苏涵猛地甩开叶俊轩的掌控,很任性地喊道。她是在和自己生气,她恨自己又输给了梁若晴那个女人,在那个女人面前,她似乎总是失败者……
叶俊轩拿苏涵没办法,只好又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涵涵。”
苏涵依旧把头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响。
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了,听一句,她的心就会更痛一点。盼了这么久的重逢竟然就是这样的,平淡无味,和想象中的相差甚远。现实总是这么残酷,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叶俊轩知道苏涵现在心情不好,算了,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等明天起来之后她应该会平静一点的。想到这,叶俊轩耐心地帮苏涵盖好被子,苏涵还一直拉着被角,好像对他的好意不领情。
“你干什么?”苏涵忽然看到叶俊轩脱下了西装外衣,她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警惕感。
“脱了衣服,你说干什么?”叶俊轩坏坏地对苏涵一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不过一会,看到她十分惊恐的样子,他也就不逗她了,很正经地掀开了双人被的右半边:“睡觉,我也累了。”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这一举动遭到了苏涵的抵触:“我不要和你睡在一起,你去沙发。”
叶俊轩怔了一下,望着苏涵久久不语。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他。
苏涵干脆下地了,远远地站在一旁注视了叶俊轩许久,最后,她甩下了一句悲愤的话:“你不去,我去。”
“苏涵,回来!”叶俊轩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她离开卧室。她的病还没完全好,又有身孕,他怎么可能允许她睡客厅沙发?
苏涵甩开叶俊轩的手:“我不要你管!”
她是真的心死了,她很累。明明深爱着这个男人,却总要伪装成强势的样子来渴望那些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之间的感情变了吗?为什么她总感觉是他变了?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已经对她变心了,曾经信誓旦旦的种种,现在又应该去哪里兑现。
叶俊轩从没见苏涵这么决绝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因为一个梁若晴,她的情绪会变得这么焦躁,甚至都不想和他同床共枕了?
“你先冷静一下。”叶俊轩的语气变得而有些严肃。
“你让我怎么冷静?”苏涵想都没想立刻回了一句,“我不要冷静,我什么都不要。我不想看见你,更不想和你睡在一起!”
她心里已经很乱了,看到他心情会变得更糟。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你听好了,我今天要睡沙发,你要是阻止我,我明天就把孩子打掉。”
他和他父亲不就是喜欢这个孩子么?因为这个孩子,她总要看他们父子的脸色。她在这个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还要被丁美琳欺负,她这又是何苦?
叶俊轩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双手握着苏涵的肩摇晃了亮瞎:“苏涵!你疯了?!”哪有这样动不动用打胎当作威胁的,再说,那只是他的孩子吗?孩子也是她的骨肉啊!
苏涵用双手挣脱开叶俊轩的手,毫无畏惧地盯着他说:“对,我就是疯了,所以你最好别管我,让我走。”
说完,苏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其实她早就快忍不住了,见叶俊轩真的没有跟来,她才在客厅里一个人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吵得最凶、最不可开交的一次,而吵架的起因,似乎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好像是某些情绪似是积压了很久,如果不释放一下,她真的就会难受死。
他没跟来也好,她就是希望他不要跟来,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
……
夜晚,万籁俱寂,苏涵躺在客厅沙发上孤枕难眠,辗转反侧了很久,眼泪都把沙发打湿了。不知哭了多久,哭得没有力气再哭了,她才渐渐进入了梦乡。
在这个梦里,他悄悄走下了楼梯,为她盖好被子,还握着她的双手对她说了好多温馨的话。那些话,都是她最想听到的。
梦永远是梦,是不真实的。她终究还是要一个人含泪入睡,没有人陪。
到了后半夜,叶宅的二层传来一声开门的声响。叶俊轩迈着很轻的脚步来到了一层,他看到苏涵果然睡在沙发上,而她身上,只盖了一条很薄的毯子。
这个丫头永远那么让人心疼,好像很不会照顾自己,就这样,她都还嘴犟不让他照顾。叶俊轩微微一笑,帮苏涵盖上一条厚一点的被子。入冬了,客厅里还是有些凉的。
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她旁边的沙发上,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她的眼帘微微垂着,全身都蜷缩在沙发上,有点楚楚动人的感觉,很让人心疼。
“涵涵。”
叶俊轩坐在那里自言自语起来。她睡着了,可是他有好多话想要告诉她。他发现自己等不到明天了,他必须现在就告诉她。
他握起她的双手,她的手很凉,一到秋冬季节就是这样凉凉的,他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涵涵,你知道吗?你可以随意骂我,只要能让你心里舒服点,我怎样都可以。”叶俊轩望着眼前睡着的她,说出了一些肺腑之言,“我怕你的情绪总是这么波动,你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明知道她不会听到,可是他还是想说。他只是想把这些长久以来的心里话都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总是溢于言表的。
“你真是个傻瓜。我怎么可能只关心孩子?因为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所以我才会那么爱他。”叶俊轩淡淡地笑着,还用指肚轻轻勾了一下苏涵的鼻头。她的鼻子也是凉凉的。
只要能这样静静地守护她就好了,他只想看到她好好的,睡一个好觉,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他完全不在乎。
“半个月没见,你过得还好吗?爸是不是经常为难你?”他出差这么久真是该死,把心爱的女人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却去了美国,他都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辛苦了,宝贝。”叶俊轩轻轻亲吻了一下苏涵的手背,用很爱惜的目光注视着她说道,“我今天听吴冰说了你的事,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离开你的,以后不会了。”
“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永远。”
他会一直陪到她,不止到孩子出生那天,他们还要走一辈子。这个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会和她一起好好爱这个孩子。
说了这么多,叶俊轩忽然自嘲般地笑了。涵涵一直在睡觉,他还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自言自语,明知道她听不到,还是想说给她听。
“宝贝,好像又变漂亮了。”他用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脸颊,静静欣赏着她的美,“给我生个女儿吧,也像你这么漂亮。”
在他心里,她一直都是最美的。她的单纯,她的可爱,还有她偶尔的小脾气,都是他最喜欢的。
就在他凝神望着她的时候,她忽然翻了个身,他连忙松开她的双手,很怕会吵醒她。
客厅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好像全世界都属于他们两个人。
“今晚我在这里陪你。”叶俊轩轻轻伏到沙发扶手上,歪着头看着她,还是不禁露出了微笑。只要能陪在她身边,时间和地点都不是阻碍。
他在她的侧脸颊上轻轻一吻,算是说了一句晚安。
就这样,她面向着沙发背,他伏在沙发扶手上陪在她身边,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睡去了。
她的睫毛在颤抖,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了两行热泪。为什么每次都在她真的想生他的气的时候,他又突然跑来,说些这么感人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