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进行到最后,对于169个土匪的判决,临时政府和老乡们的观点出现了矛盾。后来经过在场的乡亲们再次推荐代表上台陈述意见,赵梅燕才知道这些人就是附近村庄里面的青年人。
他们是因为受不了地主恶霸的欺负,有的杀了人,有的放火烧了地主家里的房子,最后被逼无奈才当土匪。他们平时没有作恶,乡亲们觉得应该区别对待。
经过合议庭再一次协商,这些人被无罪释放,并且当场放人!整个审理过程,一直持续到下午七点多钟,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才结束。
这次有老百姓代表参与的公审大会取得圆满成功,被判处死刑的土匪多达711人,1130人被判有期徒刑,就地释放的有408人。一次枪毙这么多人,还是比较难办的。最后白书杰决定分期分批执行,第一天就枪毙徐二黑和他的八大处头目,一共是39人。
那个黄郛派来的老家伙,白书杰让他一律陪斩。也就是说,每枪毙一批土匪,他都要被“邀请”旁观一次,而且是站在死囚犯里面看着执法队开枪!
刑场在哪里?就在南门外的乱葬岗,距离这个十字大街不到两公里。乡亲们都要亲眼看看心目中的大恶人徐二黑的下场,所以全部涌到了刑场四周。
因为担心误伤群众,行刑队的战士们做了好久的工作,终于让开了射击正面。
第一个被执行枪决的,就是土匪头子徐二黑。担任刽子手的,赫然就是商子翼!他今天要亲自执行,为耿凤彪报仇!
恰在此时,西南面方向,隐约传来几声炮响,大地都有所震动!现场的乡亲们顿时惊慌失措,开始四散奔逃!
已经闭目等死的徐二黑和另外38人,听到炮声传来,顿时精神大振!徐二黑拼命仰起脖子凄厉的叫道:“老子的救兵来了,现在放开老子,你们还能活命!”
“乡亲们不要惊慌!”
白书杰已经换了一身军装,骑着万里乌云骓冲了过来,然后站在马背上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都看过戏文,自古以来皇帝杀人,都要放几声追魂炮是不是啊?我们今儿个也当一回皇上,放几声追魂炮,杀一批大土匪头子!”
说到这里,白书杰扭头盯着徐二黑冷笑一声:“抬起你的狗头听仔细了,这是小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这个地方谁有这种大炮?只有老子手里才有!今天就是天皇老子下凡,也救不了你的狗命!行刑继续,开枪!”
叭叭叭,枪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徐二虎以下39人的狗头全部开瓢!乡亲们顿时兴奋的狂呼乱叫,执法队员刚一离开,烂砖头、碎石头都成了乡亲们宣泄心中愤怒的工具,39具尸体顿时被砸成一堆碎肉。这是群众觉醒的前兆,也是宣泄着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这且不提。
西南方向不断传来隆隆炮声,难道真的就是白书杰所得所谓追魂炮吗?当然不是!
死刑犯执行程序一结束,白书杰让商子翼带领七连加强饶阳县城防御,他带着一个警卫班就已经赶往前线。二十分钟以后,白书杰已经抵达唐奉镇炮兵阵地。
“情况怎么样?”白书杰看见先期赶过来的魏冲,一边举起望远镜,一边随口问道:“搞清楚没有,来的是什么人?”
“援军来了两路,其中第一路就是我们现在正面的李光东骑兵营。刚才两发炮弹提出警告之后,他们就停在两公里以外。另一路就在西面铁杆镇正面,大概有一个团。被步兵炮的两发炮弹给挡住了,同样停留在两公里以外。”
魏冲毫不在意的说道:“就这么点儿人,根本不需要威慑他们。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两个营冲上去一阵突袭,指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胡说八道!”白书杰在望远镜里面已经看见了对方的骑兵,还有身上特有的西北军灰布军装:“你知不知道,当年在喜峰口,就是他们和小鬼子血战不退的。这都是抗日英雄,我们怎么能够自相残杀?他们现在不动,你们谁也不准随便开炮,违令者军法处置!”
白书杰随后问道:“这边是李光东带队,另外一边是谁,摸清楚没有?”
“还没有。”看见敌人不能打,魏冲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三驹子已经派人出去了,希望能够尽快查明对方的来历,搞清楚到底是西北军赵登禹的132师,还是东北军周福成的116师。”
“那行,我倒王三驹那边看看情况。”白书杰翻身上马:“我再强调一句,一定要忍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重机枪和迫击炮。如果对方发动冲锋,就用一门步兵炮迎头拦截。除非对方冲到五百米以内,轻机枪才能开火阻拦射击。”
白书杰赶到铁杆镇前沿用了四十多分钟,没想到这里的情况大不一样。阵地上的机枪连保险都没有打开,大概一个排的西北军骑兵排成一个小方阵,就站在防御工事一百米开外。
“这是怎么回事?”白书杰巡视了一下阵地,看见这种古怪现象也是大惑不解,幸好二营长邹宝根看见白书杰以后立即赶过来。
邹宝根听到支队长问话,赶紧汇报:“报告支队长,对面是西北第二十九军132师的第五团。他们的团长赵登舜、师部副官单永安亲自过来谈判,现在王三驹副团长正和他们在后面临时指挥所说话。”
“嗯,还有这么回事啊,带我过去看看。”白书杰一听谈判,心中终于平静了许多,然后吩咐临时警卫班长:“赶紧回饶阳县城找到赵县长,就说我要调阅有关徐二黑的全部卷宗。速去速回!”
赵登舜这名字,白书杰前一世阅读相关资料的时候就看见过。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让赵登禹多了一个美名“铁面将军”。
赵登舜就是赵登禹的堂弟,从小就跟着堂兄在外面闯荡,也算是赵登禹手下的一员亲信猛将。
有一次,赵登舜违反军规,论罪应该责罚40军棍。赵登禹的母亲让人带话,看在兄弟情分和血战功劳上,希望不要责罚太重。
但是,赵登禹违背了母亲的意愿,依旧重责赵登舜40军棍。然后带着责罚堂弟的军棍回到家中,赵登禹跪在母亲身前,请求母亲责罚自己。赵登禹一生孝顺,这是唯一的一次违背了母亲的意愿,一时传为佳话。
听说这么一个有趣的人物来到两军阵前,白书杰自然不会放过见面的机会。
临时指挥所就这在炮兵阵地右后翼一公里的大兴村,白书杰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看到了。现在是七月中旬,指挥所外面的空地上插着六个火把,果然有四个人席地而坐。
东边两个人穿着热河方面军特有的“黑不溜秋、花不拉几”的军装,正是独立团副团长王三驹,和二营副营长赵青林。对面坐着两位穿着灰布军装的军人,不用问,这就是赵登舜和单永安。
四个家伙都算是职业军人,就算是席地而坐,上半身也挺得笔直。所谓的正襟危坐,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白书杰并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翻身下马,靠在一棵大树上当听众。那四个人可能太投入,也没有发现附近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赵团长、单副官,按照你们刚才的说法,还有你们拿出来的赵师长的手令,徐二黑属于你们的编制,我没有领会错吧?”王三驹目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如此,徐二黑的所作所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132师的命令?”
“如果有大的军事行动,那自然需要得到师座的军令,王团长的理解也没有错误。不过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也就有可能是徐二黑他们灵活处置,这不能一概而论。”
白书杰发现说话的,师对面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军官。脸色白白嫩嫩,完全是一副书生气,并没有西北汉子彪悍的形态。说起话来轻言细语,慢条斯理,完全没有军人咄咄逼人的样子。
“当然,我们都是军人,能够坐在一起,谈论的自然就是有关军事的问题。”王三驹跟随白书杰多年,嘴巴不可能输给别人:“赵团长,刚才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如果要想对付我们这样一个营,这到底是属于军事行动,还是属于单副官所说的、可以临时机动发挥的细节问题?”
“我已经看过了,赵副营长的这一个营,都快赶上我的一个团了。如果想对这样一支部队采取军事行动,自然不是一件小事情。没有师座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人一开口,白书杰就已经确认他是赵登禹所部第五团的团长,也是赵师长的堂弟赵登舜。无论是嗓门、体型还是说话的神态,那都有西北汉子彪悍的作风。
“那就结了!”王三驹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语气也变得森严起来:“上个月,也就是民国二十三年六月九日,第二十九军132师所部两千余人,在雄县东南三十公里,蓄意攻击我热河方面军南下采购队800余人,造成护卫营,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营,六连长邱大彪以下19人壮烈牺牲。现在,就请赵团长给我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无法平息全体官兵的怒气!”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