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向脚下一指:“我发现鬼蝶就在下面。”
卡内夫一惊,迅速绕过石棺,走到林轩身边来。那个小孔的边缘留着一抹淡淡的黑色划痕,并不起眼,已经被搜索的士兵忽略过去。
林轩向萨曼莎伸手,萨曼莎会意,把扫描枪交给林轩。
“果真是鬼蝶,但是它们去了这小孔里?”卡内夫蹲下去观察了半分钟,才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鬼蝶已经被训练到通人性、晓灵性,怎么会自寻死路,钻到那小孔中?除非……除非……那下面有它需要的东西。”
“鬼蝶会需要什么?”林轩问。
卡内夫没有回答,但瞬间变了脸色。
“卡内夫,回答林先生的话。”萨曼莎立刻下达命令。
林轩把扫描枪对准了那划痕,手柄上方的小液晶屏发出“嘀”的一声,便出现了结果。
这种扫描枪的确先进,显示出的分析结果多达十六项,由成分、温度、颗粒大小到被测物体可能的形状、内核、名称都做了详细的推论。在这里,扫描枪将那黑色划痕定义为“蝶类无灵魂变异生物”。
“就是它。”林轩说。
“卡内夫,你还没有回答林先生的话?”萨曼莎重复命令。
“别逼他了,那是异术教派的秘密,跟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没有太大干系。”林轩替卡内夫打圆场。
萨曼莎冷笑:“在战场上,士兵是没有秘密的,因为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为最终的胜利负责,那才是唯一的目标。卡内夫,你可以保守你的秘密,但我保证,你回到莫斯科后将会受到军事法庭的严厉审判。”
卡内夫低头不语,从林轩手中拿过扫描枪,对着那划痕再次测试。
林轩抚摸着石棺的边缘,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马上蹲下去,从低处的特殊角度斜向上看。
他看到了石棺没有被摩擦到的暗面,石质略显粗糙,上面留着一行极淡的字迹。仔细辨认,那是一个日期,应该是“七月九日”。
“不管怎么说,在我们之前,这里曾经有人来过。”他长出了一口气。
在地球上,只有人类能够使用这样的时间标注方式,其它动物万难做到。极度恐慌的环境中,一旦发现了人的踪迹,大家的心就暂时安定下来了。从字迹上可以推断,此前进入这里的人,至少存活了一段时间,并且思维正常,能想到留下踪迹,以示后人。
萨曼莎蹲下,迅速回应:“是俄罗斯特种兵常用的木炭信号笔,这种笔从1990年之后开始配备特种兵部队专用,很少流传到社会上去。林轩,这字迹是不是就表明,十七大公曾经观察过这石棺并做了标记?”
林轩无法做出定论,现在他还在等卡内夫的观察结果。
卡内夫放下扫描枪,把装着母蝶的匣子放在小孔旁边。
那母蝶的翅膀扇动速度忽快忽慢,但始终没有飞起来,而是牢牢地盘踞在匣子里。
“替我警戒,不要让任何人碰到我,可以吗?”卡内夫望着林轩,目光中满是祈求。
林轩点点头:“没问题。”
卡内夫随即转向萨曼莎:“小姐,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鬼蝶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类生物,它们只肯跟同类生活在一起。它们是在隔绝空气灼烧的情况下完成炭化过程的,所以,它们的同类也是如此。”
萨曼莎愕然,因为她急切之间无法理解“鬼蝶同类”这样的描述。
鬼蝶遭炭化而能飞能动,这已经是相当诡异的事。在她看来,是卡内夫用意念驱动鬼蝶,如果停止意念,毫无生命力的鬼蝶只不过是“蝶尸”一具。
“我懂了。”林轩回答。
“谢谢,你真的不是个普通人,我真没想到在中国的西藏边陲能遇到你这样的大人物。只可惜,我们相见恨晚。”卡内夫说。
“不,应该说,我们来日方长。”林轩立刻回答。
他意识到卡内夫已经做了某个决定,因为这一点已经从对方坚定的眼神中透露出来。
卡内夫摇头苦笑:“太晚了,太晚了。很多人都以为驱蝶者是主人而鬼蝶是从属,但恰恰相反,从我第一天炼化鬼蝶开始,它就是我的灵魂之主,我们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就像你们中国苗疆的大炼蛊师一样。之前你说得很对,驱使鬼蝶之术的确是入侵北京的沙皇使臣从义和团手上抢来的,但是因为俄罗斯的极寒地理环境,始终不能培养出上等的蛊虫。我的祖先接触到炼蛊术之后,醉心于蛊虫世界,反复研究,终于创造出驱使鬼蝶之术,受到历代国王、总统的重用,并成为俄罗斯北部的大家族。”
他收起扫描枪,交还给林轩,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精致的微型听诊器。
那听诊器比普通医学听诊器的结构更复杂,具有四耳筒、双探头,其中一对耳筒和探头极小,直径仅仅如半个小指甲盖,已经不适合人类使用。
“我的祖先,对中国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或许上天在冥冥之中要为中国人讨还公道吧,每一代祖先都死得极惨。三十年前,我父亲的身体异化为人类躯壳、蝴蝶内脏,整日栖息在树林中,既无法从人类食物中摄取营养,又不能像蝴蝶那样,从植物花粉中进食。他临死前,全身化为齑粉,连个尸体都没留下。”卡内夫已经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清朝末年,政府无能,外不能抗御八国联军,内不能平定山贼匪患,全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中国历史上巨大的疮疤,每次揭开,都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你的祖先隶属于沙皇俄国哥萨克马队,是吗?”林轩问。
这次,萨曼莎代为回答:“卡内夫的祖先巴沙廖夫获封过沙皇远征军天马勋章,曾作为进攻中国大沽口的先遣队大将军,率领七艘军舰、两艘鱼雷艇抵达中国近海,麾下还有炮兵、骑兵、工程兵、铁道兵、步兵、浮桥队等多种兵种以及嗜杀成性的哥萨克马队。据资料显示,巴沙廖夫最早是高加索地区的一名猎户,加入哥萨克马队后,屡立战功,遂连续得到擢升。”
在中国人的历史记载中,俄罗斯哥萨克马队臭名昭著,毫无人性,不但祸害边疆地区的中国人、蒙古人、朝鲜人,就连本国其它民族的平民也不放过。
“嗜杀者,天必杀之。”林轩淡淡地说。
天道轮回,那是大自然生物圈中的循环平衡之术,中国人的祖先早就看到了这一点。
“修行蛊术者,必不得善终。”卡内夫低语,“那是就是黄莲圣母林黑儿留下的《万虫之皿》第一页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