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图返回来的时候,原地早已没有了马车的踪影,奇图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马车轮子的痕迹,从原地,一直找寻到了悬崖的边缘。
这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让人有一种看不清底细的恐惧,伴随着寒风刮过时带起的丝丝风声,像是无数哀死在下面亡魂的呼唤,让人不寒而栗。
奇图再次朝着悬崖的深处望了望,起身的同时转身朝着另一处的小道走了去,他现在并不是担心白帝有个三长两短,而是他在乎能不能找到白帝的尸体。
一心想尽快找到白帝尸体的奇图就这么快速的消失在了原地,并没有看见此刻挂在岩石壁上的两个人。
年莹喜推翻了马车,并不打算要陪着白帝一起去送死,开什么玩笑,就算她的命再不值钱,也还没堕落到要陪着这只种猪一起死。
她本来是算计好了先攀登在马车顶端,然后找机会将手中的绸带挂在四周的岩石壁上,这样等到她恢复了体力之后,也能顺着原来坠下来的方向再爬上去。
可她没想到,白帝虽然肥胖,可关键时候还是很惜命的,居然不负千辛万险的也随着她爬出了车窗,并一把拉住了她麻木的双腿。
这个杀千刀的!年莹喜一边用尽力气死死的拉住手上的绸带,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身下的白帝。
‘撕拉……撕拉拉……’猛然,从她的手臂上方传来了几声轻微的撕裂声,年莹喜顺着声音抬头望去,一颗心登时紧张的悬了起来。
这是……
看着那由于承受不住两个人重量的绸带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断裂,年莹喜感觉自己的一只脚都已经迈进了鬼门关。
下面是无尽头的深渊,由于夜色的黑暗,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下面有多深,所以说如果此刻她要是就这么掉下去的话,完全没有一点的自救能力,也就是说,不死也残废……
拉着她双腿的白帝,似乎也是感觉出来了那绸带撕裂的声音,再次用尽全力的紧了紧自己握在年莹喜脚踝上的手,“年莹喜你这个贱人,赶紧想个办法拉孤王上去,没准孤王还能饶你不死!”
“……”年莹喜听了之后,顿时感觉自己头大了一圈,她不得不佩服白帝这种自大到死的精神,他说这话之前也不想想,如果自己不是想他摔死,又何必推翻马车?
不过想是这么想,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赶紧找到出路才是,不然她真的有可能就成了那胖子的陪葬品了。
费力的腾出一只手抚摸上四周的岩石壁,本来她是打算找到一处比较突出的地方,可以让自己能够把住的维持住身体的支撑,可她没想到,这么一摸之下,竟然给她摸到了一出四平八稳的岩石边缘。
一阵凉风佛过,吹的她袖子鼓鼓作响,也顺带吹散了那覆在月亮上的云,待到明亮的余光倾覆而下,她终于是看清了自己上方那隐藏在黑暗的一切。
原来她的绸带并不是挂在了岩石壁上,而是挂在了一颗歪脖子的大树上,虽然那大树让她叫不出名字,不过那大树所生长的地方,却是让她眼前一亮。
原来在她的头顶上方,竟然有一处天然的石壁洞穴,而那颗大树,就生长在洞穴的入口处。
太好了,这次有救了!
年莹喜松了口气的同时,再次提起了一口气,一边稳稳的拉着手中的绸带,一边小心翼翼的朝着伸张出岩石壁的树干处倾了去。
下面的白帝根本看不清上面的一切,他除了感觉到年莹喜的身体在不断的倾斜之外,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年莹喜你这个贱人,你又想耍上面花样?”白帝大声的在下面喊着,眼中遮掩不住那深深的恐惧,和带着玉石俱焚的恨意,反正他想的很清楚,只要年莹喜再敢和他玩什么手段,他就一定拉着她给自己陪葬。
“你闭嘴!”年莹喜拉住树干的同时,对着身下的白帝一声怒吼,真是够了,白帝真应该庆幸此刻的她双脚用不出力气,不然她早就在第一时间一脚蹬在他的大肥脸上了。
终于,她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而那早已承受不住拉扯的绸带,终于断裂成了两半,从她的身侧飘进了没有尽头的深渊之中。
一匹逆风而驰的快马在一处长满松树的茂密树林之中蹿梭着,马背上的宣逸宁高高束起在脑后的黑发逆风而扬,露出了他细腻面上精美的五官和一双带着能看透一切的锐利双眸。
一阵风掠过,宣逸宁不得不侧脸避开带着寒意的凉风,然就在他侧目的同时,一条绸带顺着风向朝着他的方向飘了过来。
宣逸宁一手拉紧马栓,一手挡在自己的额间,想要避开那飘过来的绸带,毕竟绸带都是系在人身上的,也算是贴身之物,所以对于有些洁癖的他,是不会也不打算触碰的。
眼看着那绸带就要与他擦肩而过,就在宣逸宁决定继续前行的时候,忽然余光见着了那绸带上的暗纹,锐利的双眸猛然沉淀了几分,不似刚刚的回避,这次的他果断伸出了自己的长臂,将那随风摆动的绸带夹在了自己的五指中。
垂眼借着月色看着那绸带上的精致花纹,宣逸宁紧紧的拧起了长眉,再次抬眼朝着绸带飘来的方向望了望,拉紧手中的马栓,不再疾驰向前,而是慢慢的在原地缓慢转起了圈子。
他并不是肯定这绸带是来自白帝身上的,但是他可以肯定,这绸带上面的元宝图案,只有白国才会有,并只会出现在皇室之中。
那么如果说这绸带当真是白帝的话,那么想来他距离白帝的位置已经不远了,寒风虽然凌厉,但是有限的,绝对不会将百里之外的绸带吹过来,况且附近松树茂密,这绸带倘若真是从很远的地方吹过来的,又怎么会不刮上附近的树枝?
抬眼朝着漆黑的远处望了去,忽然在一片的漆黑之中,宣逸宁主意到了一处光亮在黑暗中不停的飘动着,忽明忽暗,持续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
轻轻的勾起唇角,宣逸宁夹紧马腹朝着那处光亮走了去,如果说刚刚他还不敢肯定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说是很了然了,不但是清楚了白帝的动向,更是找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时值七月,是宣国最热的时候,这个月份里,宣国后宫的每一次都恨不得种的大树成荫,可惟独凤栖宫的院子里却是在这个酷热的炎夏,燃气了星星点点的篝火。
这样一枝独秀的景象,不但是惊了后宫之中的每一个人,更是连听闻此事的宣逸宁都很是好奇,所以处理完了朝堂上的事情,在子时三刻的时候,带着桂禄海站在了凤栖宫的宫门前。
而此时,凤栖宫所有的人都站在院子里,围在篝火边,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大汗淋漓。
年莹喜听闻到身后的响动,回头对上了宣逸宁诧异的眼,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宣逸宁看着她面颊上的汗水,拧了拧长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年莹喜回答的理所应当,“避暑啊!”
“避暑?”这次不单单是宣逸宁,就连桂禄海也是惊讶了,“皇后娘娘,这大热的天站在火堆边上,这怎么能避暑?会不会直接中暑啊?”
年莹喜笑,“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人的身体构造其实是很奇妙的,人感觉到热的时候,最需要舒展的就是毛孔,而要想要毛孔达到最佳,就是要先热,然后痛痛快快的再去洗一个热水澡,那才叫凉快!”说着,回头对着身后的众人喊了一声,“去洗澡吧!”
桂禄海听着嘴角忍不住抽动,实在是不想去想在这大热的天洗什么热水澡。
那边的芊芊和碧荷等人早就被烤的快要焦了,听了年莹喜的话,无疑像是迎接到了解脱,争先恐后的朝着院子后面跑了去,甚至是都忘记和宣逸宁跪安了。
人都跑光了,年莹喜这才注意到宣逸宁穿的那叫一个一丝不苟,里三层外三层,虽然是他一贯的风格,但她却是看了就闷热难耐,垂眼又看了看自己撸胳膊挽袖子的样子,最终嘿嘿一笑,“宣逸宁,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去烤火?”
宣逸宁见她这幅讨喜的样子,又气又爱,无奈的伸手擦了擦面颊上的汗水,满眼的宠溺,“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想来的这个法子,不过朕还是要嘱咐你,不要把自己折腾得中暑才好。”
年莹喜没有界限和辈分的拉住了他的手臂,一边带着他朝着火边走去,一边不紧不慢的道,“这是我以前救生的一个办法,正常来说应该再拿个扇子一类的再一边扇呼扇呼,不过今天就算了,但假若哪一天你找不到了,然后在荒山野岭看见了忽明三下忽暗四下的火堆,可一定记得来找我,因为那一定是我。”
回想曾经,放眼看着远处那忽明三下忽暗四下的火光,宣逸宁再次加紧了自己身下马匹的步伐,朝着那处走了过去。
年莹喜,等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