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断气前对二牛说:“……好对不住你,我借了月儿家五万元钱,全赌输了……”
二牛惊得说不出话,许久许久才说:“爹,这真的是真的?”
父亲的眼却合上了。
安葬了父亲,月儿拿着二牛父亲写的借条找到二牛:“你爹借了我五万元钱,你啥时能还我?”
二牛愕然地望月儿,不认识月儿似的。月儿的心针刺了下,但咬咬牙仍说:“自古父债子还,你不会赖了这五万元钱吧?”
泪从二牛眼里溢出来,顺着脸刷刷地往下淌。月儿好想像以前那样把二牛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柔柔地替他拭去泪,但月儿不能。
二牛语无伦次地说:“我拿什么还……我会还的!哈哈,我会还的!”
二牛跌跌撞撞地走。
月儿的心火灼了样辣辣地痛,泪水也糊满月儿的脸。
晚上,二牛坐在鄱阳湖畔伤心地无声地哭。他已绝望了。他做梦也想不到月儿竟这么绝情。以前把月儿想得太好了,可是……二牛慢慢走下鄱阳湖,冰凉的湖水一点点淹没他。
可二牛没死成。
二牛醒来后,脸上挨了月儿狠狠—耳光:“你这窝囊废,竟想死!你死了,我的五万元钱找谁要?你想死,先还了我的钱。如不是你欠了我的钱,我才不救你这个软骨头……哼,为五万元钱去死,值吗?你一个大男人就只值五万元钱?”
二牛眼里的泪渐渐干了,看月儿的眼里喷着怒火,二牛一字—顿地说:“我会还你的五万元钱。”
“大男人说话可要算数,别再跳湖就行。”月儿说着走了。
二牛想到去南方打工。二牛正为路费焦虑时,邻居二山来了。二山说:“没路费好说,我可借你五千元钱。”“你真好,谢谢你。”“别问那么多,今后赚了钱还我就是。”
二牛紧紧握住二山的手说:“真谢谢你,如我真有发达的那一天,绝不会忘了你。”
二牛便整理行装。
第二天一清早,二牛背着包上路了。二牛没回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月儿站在山坡上,掩在一棵树后,望二牛渐渐远去。二牛走得不见影了,月儿还站着。月儿的眼里又晃着晶亮亮的泪。
太阳出来了,月儿还站着。
月儿站成棵相思树。
“月儿,回吧。”月儿没听见样:
是爹唤月儿。
三年后,二牛回来了。二牛—副富豪打扮,从头到脚全是名牌。左手提着个密码箱,右手搀着一个村人只在画上才见到的美人。
月儿躲在房中流泪。
就在此时,二牛在门外喊:“喂,有人吗?”
月儿忙拭了泪,笑着说:“哦,是二牛,你回来了。”
二牛见了月儿消瘦的样儿,吃了一惊,三年不见,月儿竟变得这样快。
“进屋坐坐吧。”
“不,你门槛太高,我进不了。”月儿见二牛这样说,红了脸,便冷冷地说:“你是还钱来了吧。”
“你猜对了。”二牛从提包里拿出三扎钱:“这是十万,五万是债,五万算利息。”
月儿不接钱,进了屋,反而拿出一摞钱,说:“这四万元钱是你爹放在我这里的,你也不欠我的钱。”
二牛愕了:“这这……咋回事?”
“你去问你爹。”月儿又落泪了,月儿忙进了屋,关了门。
这时二山来了,二山扎扎实实捶了二牛一拳:“你这没良心的,丢下月儿这么好的人不要……”
“是月儿先没良心。”
“你还不明白?”二山见二牛愕愕的,就说,“你爹根本不欠月儿家的钱。你爹和月儿见你书呆子样,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只顾关在房里写小说。又见你那么脆弱,他们担心你生存能力差,想让你到社会上锻炼锻炼,变得男人样,因而……你的路费都是月儿让我给你的。”
“……”二牛惊得—句话也说不出来,傻傻泌站在那儿,许久,才去敲月儿的门:“月儿,开门,开门……”
月儿会开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