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美丽的黄昏,黄黄的日头正摇摇晃晃地往鄱阳湖里坠。湖面被晚霞涂上一层紫红。一群群水鸟在湖面上嘎嘎地叫着。远处,停着几艘木船,船上的炊烟袅袅上升。
湖滩上的青草绿得发亮。草丛里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
春根雕塑样坐在湖滩上,目光痴呆呆的落在洒满晚霞的湖面上。
渐渐地,春根的眼里蓄满了泪。泪水在眼眶里悠转着,尔后,一滴一滴的掉下来了,后来一滴一滴的泪水化成一行行的顺着脸颊往下淌了。
“你们都走了,我活在世上还有啥意思呢?”
女人病死后,儿子成了春根活下来的支柱。但前几天,儿子见湖里有条死鱼,就拿棍子拨,棍子短了些,儿子的身子一个劲往前倾,儿子就掉下湖了。
“老天爷,你咋不长眼呀?我儿子还只八岁呀!”春根默默的啜泣起来。渐渐地,春根默默的啜泣变为嚎啕大哭。春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整个身子一颤一抖的,还不停地打噎。
月亮从湖里蹿出来了,月亮水洗了样清亮。湖面上一层被月光染上白色的水蒸气浮着不动,似一层轻而透明的白纱。
春根叹口气站起来,朝鄱阳湖走去,这时春根听见“扑通”一声响,不好,有人跳湖了,春根啥也没想,衣服也没来得脱,就往湖里跳。春根游到那人的身边,抓住那人的头发就往岸上游。
是个女人。
一个眉清眼亮的漂亮女人。
女人哭着说:“你为啥要救我?让我去死好了。”女人爬起来,又往湖里跑。春根拉住了。
“你有啥想不开的?犯得着去死?”
“那狗日的男人骗了我——”
“那你更不应该死!更应该活得好好的,要活给他看。”
“你没经历过这种伤心的事,不懂。”
“我是不懂。如果你为这种事死,那我得该死上一百回了。我老婆死了,前几天,我儿子又死了——可我仍咬着牙活,我知道他们都不想我死。”
女人不出声了。
此时“扑”的一声响,一条鱼跃出水面,露出白的脊背,芦苇丛里传出几声野鸭“嘎嘎”的叫声。
女人冷。
春根脱了一件衣服,说:“你把上衣脱了,穿上我这件,别着凉了。”春根背过身。春根估摸女人穿好了衣服说:“走吧,我送你回家,好冷。”
“不,我要陪着你。我知道你想干啥。”女人说。
“我改变主意了。”
“我怕你骗我。”
“不骗你,真的。活着多好。”
“我还是担心——我想去你家里,我家里很远,再说我也没脸见我父母。”
“这,这——好吧。”
两人都站起来,女人在前,春根在后。两人的身影不时重叠在一起。女人说:“这月光真美。”
“是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