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寒雪在介绍韩靖的时候已经一次次地为他做了明证,光是称谓,就从好友到了挚友,又到了至亲一般的挚友,最后到了可以以生命担保的战友。
但霸四方依旧不愿意破例——兽域,绝不容人族停留。
在他看来,不立马灭杀韩靖已经是自己最大的退让了,向后,再无退让的可能。
所以他在等待着韩靖的决定,离开或者是继续一战,继续和整个兽部一战。
至于寒雪,还想挣扎:“你不能这样,韩靖大人是……”
只是不等她说完,韩靖已经开口,微微一笑道:“寒雪不必了!”
闻言一惊,寒雪望向了韩靖。
依旧不等她开口,韩靖走到了她的身旁,将什么东西轻轻送出:“给我你的一滴魂血!”
轰隆隆……
魂血对于武者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是所有武者都知晓的事情——无论是人族或者冥界武者,血魂对于他们都是极其珍贵,不仅仅因为里面蕴含了武者各自最精纯的精髓和力量,更还蕴含了他们的很大一部分生命。
所以只要一名武者自愿将魂血交给了另外一名武者,那么对方将会凭借所得的一滴魂血,控制和左右那名武者。
甚至于,可以凭借那一滴魂血结束对方的生命。
“寒雪,不要听他的!”直到这时,霸苍终于忍不住了:“魂血怎么可以随便交出去?”
“小子,你太狂妄了!”霸四方同样一脸怒容,双手再次握拳:“看来你只能死在这里了!”
就算四周,所有兽部武者也都是齐齐上前,不用怀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即向韩靖杀出了。
“我愿意!”
但寒雪接下来的动作极快,才微笑着说出了三个字,她已经轻轻一点自己的眉心直接将自己的一滴魂血送了出来。
看到这样的画面,四周一片哗然,一片震惊:水部部王的孙女,向人族武者交出了魂血?
这如何了得?
只是不等他们作出决定,也不等霸四方发出命令,韩靖已经将那一滴魂血融入到了一尊小塔当中,而且将小塔送给了寒雪:“有了你的魂血,它现在由你掌控!”
是戮神塔,寒雪自然记得。
“嗯!”点一点头,她知道韩靖要走了:“你要去哪里?”
望向了远方天际,韩靖轻轻说道:“找一个旧人,一个必须找到的旧人!”
“是火舞吗?”寒雪关切地上前一步,赶紧追问。
她多么希望韩靖点头。
可惜韩靖摇了摇头:“是小艺!就在这里!”
听到是百里艺,寒雪的心里虽然有些因为不是火舞而升起的小小失望,却还是一脸的喜悦:“小艺找到了?真好……”
是的,真好!
当初被雷破天的元神只手直接从临沧城外的战场上掳走,多少人一直都在担心着百里艺的生死,现在终于有了下落,寒雪是真的觉得高兴。
“要走了!”
韩靖将戮神塔留下的同时,暗中其实已经将自己的一道炎黄剑意留在了戮神塔内,所以他不必继续担心太多了:“寒雪,就此别过吧!”
“嗯!韩靖大人,保重!”
“保重!”
最终又看了一眼霸苍,韩靖留下了一个微笑:“霸苍,我在等你!”
……
韩靖走了,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兽域中心位置的大殿响起了一阵沉重雄浑的钟声。
听到了这一阵钟声,几乎整个兽域内外的全部兽族武者全部面色立即黯淡了起来,其中大部分的武者第一时间选择了面向大殿,沉沉跪倒。
……
“爷爷,爷爷……”
霸苍哭了,十五岁的年纪,他不曾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泣过。即便是苦修当中收了如何严重的伤或者是受到了如何严重的挫折,他都不曾哭过。
但现在,他哭了,跪在地上的他扑在了一名老者的双膝上,哭得撕心裂肺。
这老者坐在了兽皮大椅上,安详的微笑着。
如同沟壑的皱纹已经层层叠叠地堆砌在了他的脸上,他真的寿元将尽了,身上都是一股股越来越浓重的死气:“霸苍……不许哭泣……爷爷只是累了……”
原来,这老者赫然正是兽部部王,也就是霸苍的爷爷,霸四方的爹!
一只手无力并且缓慢地抚摸着霸苍颤抖的背脊,老者的声音很轻微:“你要记得爷爷为什么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你爹爹只能霸四方而已,而爷爷要你做到的是……霸苍,独霸整个苍宇……”
这算是老人家对子孙最后的期许了吧。
“嗯!”
抬起头来,霸苍抹去了眼泪,沉沉点头:“霸苍一定不会辜负爷爷!”
“好啊好啊……”
满意地微笑着,老者扭过头去,望向了霸四方:“四方……”
“孩儿在!”
闻言,霸四方立即上前,跪在了老者的身前。
同样轻轻抚摸着霸四方的头发,霸墨说道:“那个人,你其实可以信任他!”
什么……
他说的是人,是人族的武者!既然如此,就只能是韩靖!
霸四方不解了,为什么自己的爹爹居然也会相信那名武者!要知道霸墨这一辈子和冥界武者之间的战斗不算多,更多的其实都是跟人族武者之间的战斗啊。
无数次的生死搏杀,霸墨从未有过人族的朋友,只是杀死了数以万计的人族武者。
或者是猜测到了霸四方的念头,霸墨继续说道:“人族都是虚伪奸诈之徒,但那柄剑是真正的强者之剑,拥有那柄剑的人,不需要施展那些龌龊的手段!”
说到这里,霸墨望向了寒雪,眼神更加沧桑起来:“我相信雪儿,也相信那柄剑!”
“什么?难道是……”
听到这里,霸四方望向了寒雪。
而寒雪流着泪,已经开口:“韩靖,炎黄帝国太祖的后人,现在炎黄剑的主人!”
“是他!嗯……”
闻言,霸墨长长地深呼一口气,双眼彻底闭上了:“有的缘分,是天……定……”
话语落,那只一直轻轻抚摸着霸四方黑发的手臂终于一软,彻底垂下。
“爷爷……”
“爹爹!”
“霸爷爷……”
霸墨,走了!
于是整个兽域内到处都是哀嚎,都是嘶吼,都是哭泣。伴随着一阵阵大殿内传来的丧钟,振颤着整个天地。
只是这样的丧钟虽然足够响亮了,但另外的一种声音更加的震撼。
觥觥觥觥觥觥……
战鼓声,突然暴雨般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