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于学于仕都没有一丁点家庭背景。他深知,要想“拔地而起”,只能靠自己,靠自己的学问,靠自己的德行,而这些都必须以自强之心去艰苦修炼才能取得。
(1)留下一个“美德”的名声
《左传》说,“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这三者即使仅居其一,也足以令人永垂不朽,流芳百世。在曾国藩看来,这三不朽中立德最难,而且也是最空的,所以自先秦两汉以来,很少见到因立德而传下美名的人。《国语》讲,“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说的就是立德之难。立德之所以难,难就难在它是空洞的,无形的,它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它又确实存在,在不知不觉中它会影响一个人的思想与行为。有时它表现为一个人做了一件善事,但做一件善事并不等于立德。因为驱使人做一件好事的动机是多种多样的,有时就是一个人的德行所致,有时则可能由于其他原因。再比如一个有德行的人,也许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就站在那里,或者坐在那里,但是他实在是个有德行的人,因为德行就在他的心中,虽然我们无法看见德行是否在他的心中。一个人不可无能,但不可逞能;无能则被人欺负,逞能则伤害自己。贤能的臣子多了,国家就强盛,贤能的孝子多了,家庭就兴旺。贤能的人或多或少,一半在人谋,一半在天命,不可强求。大体而言,能人总是多多益善的,但这是否意味着人可以能而不贤呢?或者,一个人就该显得比他人更高明、更强大、不可一世呢?曾国藩说:不错,人当自强。但是否如沅弟(曾国荃)所说自强者总能胜人一筹,我大不以为然。至于说到一个人的强大,在我看来,不外乎北宫黝、孟施舍、曾子三种情况。曾子的“自反而缩”,也就是孟子将仁义和谦虚集于一身的强大,这种强大与孔子告知其弟子仲由的强大,大概可以久长。另外一种强大是斗智斗力。这种强大就是逞强或逞能,有因逞强而大兴的,也有因逞强而大败的,如古代的李斯、曹操、董卓、杨素,这些人的智力可以说都是横绝一世的,但是他们的失败祸害也非同寻常。近世如陵、何、肃、陈等人都是我们知道的自封的“英雄”,但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可以保其终身。所以我们在自我修炼上求强是可以的,但在逞能斗狠上求强就不行了。
由此看来,那些喜欢布施于人的人,就像那些喜欢逞强斗能的人一样,他到底强大还是不强大都是一件尚未可知的事情。即使终身强横安稳,也是君子不屑一顾的方式。逞强斗狠,说到底就是要获得对他人的超越感和优越感,从而谋求他人对自我的肯定,服众或尊严。然而这种优越感的获得往往以压抑他人、伤害他人为代价。在某一时间,某一场合或某一范围内你确实征服了他人,但在另一时间,另一场合或另一范围内你又征服不了他人,而且你的这种征服必然激起他人持久的抵抗;倘若你征服的人越多,那么你所激起的反抗也就越广大。最后你就把自己人为地陷入到一个孤立的境地,结果你发现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难。所以逞强斗狠最终会失败。人之所以要欺骗他人,是因为他心中另有私见,不可告人,也不敢告人,尔后制造谎言以欺骗世人。为了使欺骗不露破绽,于是只好编造更多的谎言,最后他就生活在自己所编造的诸多谎言中,恶性循环,无以自拔。他不仅欺骗了别人,也欺骗了自己。所以问题的关键是他有私心杂念,他有各种各样的企图或者妄想。倘若他没有私心杂念,他何必自欺又何必欺人呢?在曾国藩看来,明智的人在于好德,诚实,不自欺欺人。所以天下至诚的人,也就是天下至虚的人。
(2)握紧“学问”这块敲门砖
人生在世,纵横天下,无不希望生前建功立业,死后万古流芳。然而欲成大业者,非有卓越之智慧和才干方行。而智慧才能的获取,依赖于平日的学习和知识的增进,所以,古今中外之成功者莫不讲求治学之道,高度重视知识的作用。治学之道,最紧要的是立下坚卓不俗的大志,立志是事业的大门,一个人追求的目标越高,他的学问长进得越快。治学,要有“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务实精神,避免奢谈,踏实认真。要明白学问的取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必须勤学好问,持之以恒。学问好比金字塔,基础越深越博越好,这样才能在广博的基础上求得高精尖。做学问,必须重视读书的方法。不要贪多,而要专注于一书,力求吃透。同时,治学须避免门户之见,博采众长,兼收并蓄,为我所用,才能学贯中西,博古通今。依赖于不俗的才学,一个人就可以为国立功,为己立德,为人立言,受到后人的敬仰。曾国藩的事业成功,得力于他的“立德”,以及在此基础上不断地砺志用事;他在同治元年(1862年)给次子曾纪泽的书信中说:人之气质,由于天生,本难改变,惟读书则可以变其气质。古之精于相法者,并言读书可以变换骨相。欲求变化之法,须先立坚卓之志。气质本自天赋,虽父兄亦不能改变子弟。但曾国藩认为读书可以改变气质。他虽自己才智钝拙,由于他能立志勤学,终成为清代显赫的人物,这实是他勤学的重要证据。
一个人其德、其功、其言之所以能立,都需要有一定的“功夫”,而“功夫”的取得自然与其所立之志关系甚大。在这里,我们把曾国藩“立德”的思想及实践过程当做“一件事”提出来,是因为这对于他一生的成功太重要了。曾国藩被称为立德、立功、立言的“三立”完人,立德为首、为根本,同时也是最难的。曾国藩立德的过程贯穿他的一生,或者可以说,他的一生是追求德之立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