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朱元璋平定浙江并斩了张士信,降了方国珍,着胡大海镇守金、处诸州,以李文忠摄将军印,留守杭州与镇海诸郡。元璋率领着徐达、刘基、常遇春等,及新纳爱姬翠娥,竟班师自回应天(金陵)。又听了翠娥的纠缠,撤娇撤痴地要见他兄弟吴贞。
元璋便传谕花云、朱文逊、王鼎去太平调吴贞、陈野先入京。不多几天,吴贞、野先到了应天,元璋即召昊贞入内与翠娥晤面。姊弟相见,自有一番悲喜情景。独陈野先听知他调回金陵,是为了吴贞姊弟的小事,野先心里老大的不悦,后来终弄出变端来,这且不提。
那时元璋在金陵威望愈着,元廷也日觉奄奄无生气。刘基等一班文武诸臣,又来上表劝进,请元璋尊了帝号。元璋见四方归心,万众崇仰,也就老实不客气,便答应了下来。于是由国师兼太史官刘基选定了戊申的正月四日即皇帝位。又经学士陶安定了夭子舆服,制冕旎衰服,朱履赤局。一切的衣冠都照古代的帝王御制。
到了那天,元璋沐浴斋戒,筑坛南郊,坛高三丈,按着三才。长四丈。按四时。阔五丈,按五行。上级三百六十步,名曰君坛。中级四百九十步,七七曰祖坛。下级一百九十步,九九为将坛。上圆为天,下方为地,中正为人。坛的四周,竖着二十四面赤帜。坛上分五方,东方属木,色青,播青旗十二面;南方属火,色赤,插赤旗十二面;西方属金,色白,插白旗十二面;北方属水,色黑,插玄旗十二面;中央属土,色黄,插黄旗十二面。三层上按八卦竖乾、坎、良、震、粪、离、坤、兑旗八面。又上列七旗是象北斗,北斗之对面立六旗,是为南斗。四边按二十八宿竖旗二十八面。顶分天干,凡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旗十面。顶下则为地支,分子、丑、寅、卯、辰、巴、午、未、申、酉、戌、亥旗十二面。又设三皇位,五帝座,皇天后土,日月星辰雷雨风云,三山五岳,四海八方之神,及轩辕、尧、舜、商汤、周武之灵,历代圣君,皆列位坛上,坛下奏大乐,继以熙和之曲,文德之舞。那大乐的前面,立指挥奏乐的四人,叫作和声郎。
元璋这时由文武百官扶持着上坛,先行祭天礼,台下奏大乐;又行祭地礼,奏太平乐。又行祭祖宗皇帝礼,奏社樱之乐。最后天子上座,受百官朝贺,是行君臣礼,台下奏中和之曲,晋德之舞。和声郎执戏竹,形似拍板,高擎在手里,那戏竹相离,乐即止奏;戏竹对合,乐乃启奏。又有乐工十人,分两旁立,舞郎十八人排列左右。太和之乐既奏,舞郎即起舞,作抚平四夷之舞。又作山川舞,雍穆舞。舞毕,奏皇帝离座乐,百官排班乐,行大礼乐、礼间仪制乐。到了这个当,礼官忽举策,左右的卫官各执静鞭,拍了三下,这时大乐骤止,台上台下,真个鸦雀无声。礼官举仪,和声郎合戏竹,乐工奏细乐。丝竹管弦,按着宫、商、角、微、羽五音杂奏,那乐声悠悠扬扬,令人神往。
当下由太史官刘基宣读国号曰大明,建元日洪武,改这年元顺帝二十八年为大明洪武元年。刘基又跪着代诵祝文道:维大明洪武元年,岁次壬辰,朔越四日乙亥,天下大元帅,皇帝臣朱元璋昭告于皇天后土,日月星。辰风云雷雨,天地神抵历代圣君之灵日:天地之威,及乎四海;日月之明,昭诸八方。风云之势,万物乃生;雨露之恩,斯民沽惠。伏以土天生民,律以司牧,遂尔圣贤相承,继天立极,托临亿兆。
昔者尧舜禅让,汤武吊伐,行虽不同,受命则一也。今焉胡之乱世,宇宙纷攘,四方有蜂A之忧,百姓被蛇蝎之祸。群雄并起,豆剖河山,寇盗横生,瓜分郡邑。臣生于淮海,起义壕梁,提三尺利剑以聚英豪,统万众一心而救困苦。幸仗神灵之福,剿灭恶贯之东吴;乃托天地之威,尽珍祸害之北汉。为苍生无主,群臣拥戴;因黎庶鲜归,独勉其难。敬辟不世之基,即皇帝之位,乖为元首,谨治赤子。改元洪武,建国大明。从斯扫尽中原丑类,肃清华夏跳梁。一统乾坤,万年岁月。沐浴虔诚,斋心祈告,专求协赞,永荷洪麻。尚飨!
刘基读完了祝文,元璋和百官站起身来到了坛的正中,由元璋率领着向天地祭祷。那台下的乐声又重复启奏,和声郎命奏中和之乐。乐声细细,和舒中含着英武,又歌着那词道:昊天苍兮育窿,广覆载兮庞洪!建囿丘兮国之阳,合众神兮来临之同。念缕蚁兮撼衷,莫自期兮感通!思神来兮金玉其容,驭龙莺兮乘云驾风!顾南郊昭格,望至尊兮崇崇。
歌罢乐止,群臣齐齐地三呼着万岁,和声郎又奏起回宫曲来。
元璋缓步下坛,百官俯伏恭送。那坛下蛮辈早已侍候着,甲士三十六人,抬蛮荤的官监二十四人,前道甲士八人,肃道旗十二面,骏马二十四匹,甲士三十六人。虎豹旗各四面,象旗各四面,虎豹各两只前行,象六乘分左右列。甲士十六人分掌其职,又左右旗六十四面,日旗、月旗、青龙旗、白虎旗、云、雷、风、雨、江、河、淮、济凡旗八面。朱雀、玄武、天马、天禄、白泽旗共五面,金、木、水、火、土五星旗,二十八宿旗,熊罴旗、莺旗、五岳旗、每旗一面,用甲士五人,一人掌旗,四人佩剑执弓弩护从。又龙族凤魔,流苏五格,日月扇、青华伞、珠伞、黄罗伞,黄罗宝盖、华盖,曲柄黄伞、珠伞、大红宝伞、日月掌大掌扇、龙凤金日月流苏、金瓜、卧瓜、立瓜、羽葆幢、信播、日月蟠、龙头竿、降引蟠。以下便是金枪、银械、剑、戟、刀、鞭、弓、矢、铜、锤、抓、仪刀、金刀、骨朵、金吾杖、仪惶堪、金堪、戈继、鉴仪凡是十八种,每种三件,各用甲士六人,统一百另八人。红衣甲士十六人,白衣甲士十六人,青衣甲士十六人,黑衣甲士十六人。黄衣甲士十六人,彩衣甲士十六人,绣金衣甲士十二人。随后黄罗宝盖四人。金水盆一,金踏脚一,金交椅一,金水罐一,金唾壶一,金唾孟一,左拂子二,右拂子二,金香炉一,金香盒一,校尉十六人,排列分执。又锦衣武装校尉二十四人,执弓弩列队。又金吾卫六十四人,各执着豹尾枪前后拥卫。最后是红纱灯十六对,紫金香炉八对,由内侍二十四人分执。那时香烟缥缈,元璋乘着妾荤回宫。
于是将应天的兵署暂时改为行宫,定应天做了帝都,分内外皇城。又着内务府发出国努,大兴土木,建筑宫殿。洪武元年的八月,宫殿落成。因为朱元璋初践大位,万事都从俭朴。那宫殿建设只求雅观,不事富丽。但虽不见得画栋雕梁,却也金碧辉煌。这皇宫的正殿,叫作奉天殿,是皇帝临朝的地方。奉天殿的后面,是华盖殿,最后是谨身殿,为皇帝召见大臣的所在。两边是一带的长廊,直达奉天殿,左为文楼,右名武楼。过此便是宫门,正门叫作乾清门,进了乾清门就是坤宁宫,为皇后所居。两边分建着六宫,一仁寿、二景福、三仁和、四万春、五长春、六永寿、六宫之后,左右华屋六楹,列两殿即凉殿、暖殿,过凉、暖两殿是玄武殿,殿后是宁安门,出宁安门是御花园,中建金水桥、太华池、飘香亭、安乐亭、鱼亭、香草亭、鹿亭、鹤亭。又奉天殿的门外,也建着两殿,左面的叫文华,是将来皇太子御临的所在。右边名武英,是皇帝斋戒的地方。两旁门两重左名左顺,右名右顺。
从这里出去是正门一所,就是午门了。午门外是皇城,又建端门、长安门、承天门、庆瑞门诸门。内外宫殿,凡屋宇一千六百三十八楹。
宫殿既造就,由太史官刘伯温选择了一个吉期,明太祖朱元璋登奉天殿正式受百官朝贺,又大封功臣。晋徐达魏国公右皿相,李善长辅义侯左丞相,常遇春郑国公大将军,邓愈卫侯左将军,汤和信侯右将军,胡大海靖安侯,花云崇海侯,郭英平凉侯,耿再成东平侯,沐英颖川侯,昊贞、郑遇春、华云龙、郭兴、吕怀玉、方刚、吴良、俞通海、廖永安,均封将军晋伯爵。陈野先、张兴祖、薛显、吴复、金朝兴、仇成、王弼,叶升等一班降将,都晋为男爵加将军衔。又封死难的将士,若俞通渊、廖永忠都追赠侯爵。晋刘伯温为国师太史公安国公。李文忠、耿炳文也封了伯爵。
又追溢高祖为德祖玄皇帝、高祖姚玄圣太皇后。曾祖为懿祖桓皇帝、曾祖妣懿圣皇太后。祖考为熙裕皇帝、祖姚裕圣皇太后。父朱世珍为仁祖淳孝皇帝,母温圣睿慈太后。封妻马秀英为皇后,姬樱桃为宁妃,阁氏为瑜妃,翠娥为惠妃。当时命瑜妃居了万春宫,惠妃居了仁和宫。一面下旨,令沐英持了金节,备皇后的凤荤,全副仪卫去迎那马皇后。令方刚持族,备皇妃半副仪卫,去迎宁妃。
沐英、方刚领了谕旨带同仪卫,即日出京到滁州来迎皇后和宁妃。不日到了滁州,耿再成、吴良忙出城迎接,后边跟着地方官,远远地跪迎。沐英和方刚进了城,便去晋渴马皇后和那宁妃,外面耿再成、吴良及地方官等在那里照料,还帮着整仪卫,打扫街道,沿路上悬着彩灯,盖起彩棚,凡凤辈经过的所在,地上都铺着黄沙。滁州城中的百姓,听得迎接皇后这个消息,便家家门前排起香案来,准备跪着送凤驾。
这里沐英、方刚在滁州兵署请皇后、宁妃各登了凤肇,摆起全副仪仗,直出东璧门。马皇后传谕,把凤舆和朱幕打起,以便百姓们的瞻舰。一时沿途的欢声,好似雷鸣般的,直是万户颂扬哩。明太祖朱元璋在金陵闻得皇后的凤辈将到,因坤宁和六宫的宫已征得三百多人,宫女却寥寥几十人,当然不够分配,于是下谕,就应天府治下和江宁、句容、高淳、江浦、六合、傈水、漂阳、上元等八县中挑选秀女。
这条旨意一出,八县的地方官果然忙得走投无路,便是那班百姓,也大家奔走号呼起来。这时给李善长、刘伯温得知了,忙上章来谏阻。元璋读了奏疏,勃然大怒道:“身为天子,难道选几个秀女也不能吗?”便不听善长、伯温的话,竟传谕赶紧实行。又令叶衷做了选秀女的总监。当时选得秀女三千七百六十六人,经地方官‘度的挑选,选得二千一百十六人。又被选官挑择过,凡录用一千五百四十四人。就把这一千五百四十四个秀女送到了应天,又由叶衷选过,只选得七百二十五人。叶衷即奏知元璋,元璋却坐起了谨身殿亲自选录,好中取好,共选中秀女二百三十三人。那余下选不中的秀女,仍命送还给民家。元璋便把这二百三十三个秀女分派在各宫去侍候后妃。
过不上几天,马皇后和宁妃的凤辈到了应天,元璋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去迎接。这是元璋自己知道出身寒微,恐内外臣工瞧不起皇后,所以他御驾去亲迎,也是尊重马后的意思。马后的仪卫到了离城十里,和皇帝的仪仗接着,文武百官一列俯伏地道上,齐声三呼着娘娘千岁。那伴驾官喝声起丢,文武官员就纷纷起立,武官骑马,文官步行,列队在前面引道。最前是皇帝的仪仗和皇帝坐的变驾。随后便是马皇后的仪卫,排列着一对对地过去。前导黄I两对,大戟一对,五色绣蟠三对,长戈一对,绣蟠三对,锦蟠三对,难尾扇两对,红花团扇两对,曲盖两对,紫方伞两对,由红衣的甲士们执着,共是四十二人。后头是校尉六十四人。列在左右两边是班剑、金吾杖、立瓜、卧瓜、橙杖、骨朵、仪刀、钱斧每件共是两对。又金响节十二,锦花盖四,十六个校尉分作两队,还有十六个校尉戴着大边的珠凉帽,红衣、黄绸腰带、碧油靴,控着骏马,执着豹尾枪徐徐地前进。后面又是宫女二十四人,手里各个捧着金交椅一座,金踏脚一个,金水盆一个,金水罐一个,金唾壶一个,金唾盂一个,金香盒一个,金脂盒一个,也列队过去。以后是武装的宫女,一个个短衣窄袖,各执着五色绣蟠、金斧、金骨朵、拂子、方扇、红杖、纱灯、黄花盖、曲盖、金节、青伞之类,共是二十四人。最后宫女十二人,提着明纱灯三对,在凤辈左右,后面便是文武百官,武官骑马列队在前,文官却步行着在后。文武官的后头,即是马后的凤荤。凤辈之后,随着宁妃的仪卫,也列着引蟠、清道旗、方伞、金吾杖、立瓜、卧瓜、红纱灯之类算是半副仪仗。后面便是宁妃的凤辈,最后是护卫凤辈的校尉六十四人,武官长两人,率领着兵士六百名,个个是鲜衣美服,刀枪如霜地随后护送。
凤荤的仪卫直进东华门,出西华门,经元武门,走过了长安门,六百个护兵至此停住。凤辈直进午门,前导仪卫红衣甲士至午门前停住。凤荤走过长廊,穿过谨身殿,仪仗校尉至此停住。到了乾清门,文武百官停住。马后下凤辈,宁妃也下凤荤,各改乘宫中的安车。这安车高四尺余,金顶凤头,红帘绣幕,四周金翅十二叶,金轮红辐,专一备后妃宫中乘坐的,这时安车直达坤宁宫,仪仗宫人、武装宫女都停在宫外。马后进了坤宁宫,自有宫女们跪接。宁妃也跟着进了坤宁宫,行了参渴礼,同着皇后在宫中候旨。这时明太祖朱元璋接着凤辈之后,令仪卫回进东华门,自己便在谨身殿里休息。待马后凤荤进了坤宁宫,就离了谨身殿,慢慢地踱进宫来和马后相见。马后和宁妃接驾已毕,元璋即令宁妃居了景福宫,由宫女们引着宁妃去了。
元璋其时做了皇帝,与马皇后又是久别重逢,自然是格外地亲密了。从此元璋于马后之外又拥有着宁妃、瑜妃、惠妃,即樱桃、阁氏、翠娥,天天寻欢作乐。虽然不曾统一江山,却有徐达、常遇春等一班人去克服了各地,元璋倒居然做起太平天子来了。但他是明朝第一个创业的君主,后来溢为高皇帝,庙号太祖,所以历史上称作朱太祖。
那朱太祖自登位以后,脾气渐渐地骄傲,对于从前的功臣,不免怀有猜忌之心。而且不时领着亲信的宫监,私下出了御花园的宣安门、到冷巷僻地去打听民间的情形。光阴迅速,又是新年了。
元宵的那天,恰巧常遇春取了山西,遣使入奏。太祖阅了奏章,心里很是喜悦,便和马后、惠妃等设宴相庆。也算是点缀元宵。
这天的晚上,万里无云,月光如昼,太祖乘着酒兴带了宫廖贞,悄悄地溜出了安宁门,到街市上去玩耍,只见家家灯火辉煌,锣鼓喧天,一般商家还在街道上扎着灯景,堆着鳌山,真个是火树银花,热闹非凡。那元宵闹灯的风俗还是宋朝流传下来。每年到了正月十五那天,东京城里金吾不禁,通宵达且,任士女们游览。当时什么迎灯闹月到处是城开不夜,直到元末明初,这闹灯的风俗依然没有革除。人民的迎灯争奇斗巧,那灯景越发的精致。
朱太祖在路上玩了一会灯,觉得兴致勃勃,忽见景运街的左边设着一个灯虎摊子,一班闲看的人围满了一大堆,朱太祖叫廖贞分开众人走近摊前,见那里悬着十几个谜面,并不是什么四书五经,却是用图画着一种会意谜儿。其中有一条画谜,上画妇人抱着西瓜倚在马的鞍旁,马尾后面横着一只很大的人足。朱太祖瞧着寻思了半晌,恍然大悟道:“这一班游民不是在这里讥笑皇后吗?”原来那画谜上含着“淮西妇人,马后足大”八个字义。妇人抱西瓜,是怀西的意思,怀淮谐音,马皇后正是淮西人,又恰是大足,那时朱太祖的心里如何不气呢?但一时却不便发作,只把廖贞一拖,君臣离去了谜摊,望西边的街上走来。
朱太祖因为心上着恼,正要寻一点事解闷,一眼瞧见道旁一个相面的摊儿,高飘着白布招旗,旗上大书着四个字道:“相不足凭”。太祖念着,很是诧异,便挨上前去,又见摊前一副对联道“风鉴无凭无据,水镜疑假疑真。”朱太祖读了,再也忍不住了,就向那相士问道:“你既说是相不足凭,为什么又替人相面呢?’那相士见问,对太祖打量了一遍,微微一笑,指着摊上的下联道“你先生不看俺这句话吗?相貌这件事,实是又假又真,在下的艺术很平常,终揣解不透是真是假,所以借此相尽天下士,看灵验不灵验,就可以定那真假了。”那相士说着,又指着自己道:“俺胡铁口的相貌,照书上看起来,今年三十三可以入翰苑,四十七岁还要当国拜相封侯。不过直到如今仍是个江湖术士,那相术足见得无凭了。”太祖听了胡铁口的话,正要再间时,胡铁口又瞧了太祖儿眼,忽然竖起大指来说道:“俺看你先生的相貌,天地相朝,五岩对峙。分明是个天子相,你现在可做着皇帝么?”胡铁口这一句话,把太祖说得吃了一惊,连站在旁边闲看的人们,也都掩着耳朵飞跑。因当此朱太祖登基的时候,疑心病很重,稍有一些儿译言,一般晋吏便捕风捉影,株连多人,尽遭惨戮。谈到做皇帝三个字是要灭族的,谁不害怕呢。大家听了胡铁口一说,深恐给那衙役们知道,自己无端的受累,以是一哄地走散了。朱太祖也怕弄出事来,只对胡铁口笑着点点头,趁势和廖贞走开了。
朱太祖沿路乘着灯光月色回到宫里,连夜传出谕旨来,命禁军统领姚深把那景运街的居民一齐逮捕了,立时正法。第二天早朝又下旨去捕胡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