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沐生凄凄惶惶地走到树林里,见一轮皓月,万里无云,四边静悄悄的,除了风送松涛外,连鬼影子也没有半个。沐生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俺侯沐生到了今天,家破人亡,途穷日暮,不死更待何时?”说罢解下一根丝绦来。拣一枝结实的树干系紧了,向南哭拜几拜,正要上去自溢,忽听得耳畔呜呜的几声,叫得非常的凄切。沐生听了,不觉遍身起了寒栗。便自言道:“俺还没有死,鬼倒已经上来了吗?”再细听时,却是袅鸟出巢,乘着月色夜啼,它的鸣声本来是鬼啸一般。沐生恨恨地道:“管它什么,就是真的鬼来了,俺也不过是一死!”于是心里一横,咬着牙齿紧闭了两眼,伸着脖子望那根丝绦中钻了进去。
沐生刚刚双足腾空。猛觉得眼前一缕的金光,那根丝绦平空断下,把沐生直跌到地上来。接着树林里走出一个短衣窄袖的少年,便来扶起沐生道:’‘好好的人,为甚要寻死觅活,咱替他想想也不值得这样。”沐生瞧了他一眼,低去拾起那条丝绦道:“俺自有俺的心事,还是死了干净。”那少年笑道:“咱既遇见了你,须把你的心事告诉了咱,否则咱就不许你寻死。”沐生诧异道:“俺自己寻死,却干你甚事?”那少年说道:“咱本不来管你,只要你说了寻死的缘故,咱便放你去死。”沐生叹道:“俺对你说了也是没用的。”说着和那少年在树下,把被诬失妻的事细讲了一遍。并说现在身落异乡,举目无亲,弄得穷困极了,所以才萌短见。
那少年听了,气愤地说道:“天下有这样不平的事,咱若眼看着你,也算不得是英雄好汉了。”说时把一裹东西湍在沐生的怀里道:“离此半里多路,有一座云林寺,那里只有一个老和尚挂搭着,你去暂住在寺里,咱给你进宫去打探你妻子的消息。”沐生听说,忙跪下磕头道:“俺和壮士萍水相逢,蒙这般高义,叫俺如何报答。”那少年笑道:“咱们师弟兄十二人,专在江湖上打不平事,锄强扶弱是咱们的天职,本算不了什么的。”那少年说罢,回身便走。沐生待着问他姓名,眼前觉得金光一闪,那少年已不知去向了。沐生才知道遇了侠客,心上又惊又喜,再摸怀里那一裹东西,却是五锭的黄金。沐生又望空拜了几拜,磕头起来,望着云林寺走去。见了那老和尚,就住在寺的西厢,静待那少年的好音。
再说那英宗皇帝自封蓉儿做了慧妃,便异常的宠幸,凡慧妃要什么英宗总是百依百顺。当王振未进蓉儿的时候,英宗又新纳了一个瑞妃,一个琳妃,并云妃,马贵人(雪珍)钱贵人(秀珠),六宫缤妃中,要算云妃最是得宠。钱皇后以下,宫内的一切杂事都是云妃做主的。自蓉儿进宫,英宗又移宠到了蓉儿身上,把云妃早抛在脑后。一班宫女内监,见慧妃较云妃得势,手头也来得阔绰,人人的眼孔本来只晓得一个利字,于是住时奉承云娘娘的,这是都去捧那徐娘娘(蓉儿姓徐)去了。云妃一旦失宠,又受侍殡们的奚落,心里如何不气呢?事从根脚起,还是慧妃一人的过处。倘慧妃没有进宫,英宗眼中只有一个云妃,现今好好的一碗满饭,平白地被慧妃夺去了。云妃恨得牙痒痒的,假使能够把她吞下肚去,也早就不留她到今日了。
从此以后,云妃时时在暗中捉那慧妃的错处。有一次是春节,照明宫的规矩,春节算是一年之首,这天的皇后领着六宫殡妃亲上省耕勤桑台,试行育蚕,令百姓在台下观看。这照例是当年太祖马皇后所传,是劝人民勤蚕种桑的意思。等到皇后从勤桑台回宫,宫女内监都来叩贺,皇后便拿金银缎彩等分赏给她们,呼作赏春。那夭钱皇后回宫,照例分赏与宫人们金银缎匹,却赏得微薄了些,宫人内监们很觉心里不高兴。那慧妃青年好胜,宫女们对她叩贺,慧妃却格外从优给赏。皇后赏给锦缎一匹的,慧妃便赏给两匹。这样一来,宫女太监们欢声雷动,齐齐颂着慧妃的美德。云妃在旁看了,实在气愤不过,就去蹿掇钱皇后,说慧妃那种举动分明是压倒钱皇后。钱皇后听了,果然大怒起来,只碍着皇帝的面子,不好把慧妃十分得罪。皇后的心上,由是对慧妃就存下一个裂痕来了。
第二天是英宗出去祭先农坛。慧妃往清凉寺进香,恃着自己是宠妃,排起全副凤驾的仪卫,一路威风凛凛地出了西华门,望皇城里绕了一个大围。文武官员瞧见,当作是钱皇后的蛮驾,迎送时齐声呼着娘娘万岁,慧妃也老实受领他们的。这消息传到宫里,云妃首先得知,暗想这是她的大错处了。当下使来报知钱皇后,将慧妃恃宠目无皇后的话,正言厉色地说了一遍。皇后听得已有些忍耐不住了,又经云妃怂恿道:“皇后如今日不把慧妃重重惩做一个,将来怕不酿出胡太后和孙贵妃的事来吗?”因现在的胡太后,宣宗宠孙贵妃时曾见废过的,后来张太皇太后万寿时才复位。钱皇后被云妃这一言,正打中了心坎,不由地变色道:“慧妃欺我太甚了,难道我不能请祖训吗?”说着吩咐宫人,请出太祖的训谕和高皇后的家法来。钱皇后命云妃捧着祖训,自己亲奉着家法,立刻升坐凤仪殿,专等慧妃回来。看看到了半晌,远远地闻得谨身殿后喝道的声音,宫监来报:“慧妃回来了。”钱皇后令传慧妃,那慧妃闻得皇后在凤仪殿上召唤她,却毫不在意。那些宫女太监晓得规例的,暗暗替慧妃捏一把汗。
原来那凤仪殿是皇后行大赏罚的所在,历朝的皇后如宫中妃缤们没有什么大罪恶,决不轻易坐凤仪殿的。太祖时,高皇后贬宁妃曾坐过一次,钱皇后在册立的那天,搞赏宫人也升的凤仪殿。慧妃只知傲视六宫,对于宫廷的规例是完全没有头绪的,所以她接到钱皇后懿旨,竟卸了宫妆来见。到了凤仪殿前,忽见钱皇后坐在上面。云妃侍立在一旁。慧妃寻思道:“她今天摆起皇后架子来了。”但要待上去行礼,因云妃立在旁边。自己去跪在地上,未免过意不去,索性硬着头皮不跪。钱皇后娇声喝道:“你可知罪,还不跪下吗?”慧妃吃了一惊,也就朗声答道:“我有何罪,值得皇后这样动气?”钱皇后见慧妃倔强,便立起身来。双手奉着家法,命云妃请过祖训来,高声朗读。那祖训里面说:“缤妃有越礼不规则的行为,准皇后坐凤仪殿以家法责罚”云。云妃诵着,慧妃听得读祖训,平日见皇帝也要起来跪听,自己只好跪下。
明宫的规例,在皇帝未曾临朝之前,天才五鼓,由司礼监顶着祖训来宫门前跪诵。皇帝就披衣起身,在床上跪听。听毕便须离床梳洗,然后乘辈临朝。宣宗帝时,这规例已经废去,英宗嗣位,张太皇太后以皇帝年轻,要使他晓得祖宗立业的艰辛。于是旧事重提,再请出祖训来。依照着建文帝时办法实行。张太皇太后崩逝,王振掌着司礼监,威权虽大,到底不敢擅废遗规,仍照太皇后在日的规律办事。不过读祖训时,王振并不亲到,令另一个下手太监代职罢了。这样的太监天夭来读祖训,慧妃已听得很熟了,这时见云妃朗诵着,慧妃谅知不是玩的。就勉强跪着。钱皇后捧着家法,把慧妃滥耗内务珍宝,妄行赏罚(指春节事),擅摆全副仪卫。冒充国母受大臣的朝参等罪名。一一数说了一遍,责得慧妃低头无言。
钱皇后喝叫宫人被去慧妃的外服,单留一件衬衣,这也是祖宗成例,不把衣服尽行m去,算是存缤妃的体面。当下钱皇后亲自下座,执着家法,将慧妃隔衣责打了二十下。那家法是高皇后所遗,系用两枝青藤,上面有五色绒线缀出凤纹,尾上拖着排须。
拿在手里甚觉轻便,打着身上却是很痛,幸得钱皇后身体纤弱,下手不甚着力,可是打在慧妃的背上,她那样娇嫩的玉肤,怎经得起和青藤相拼,任钱皇后怎样的打得轻浮,慧妃已觉疼痛难忍,伏在地上哭着,泪珠儿纷纷似雨点般地直流下来。钱皇后又训斥了慧妃几句,随即起辈回宫,云妃也自去。凤仪殿上静悄悄的,两边侍立着几个宫人内监都呆呆地一声不则,只有慧妃的饮泣声,兀是不住地抽咽着。
过了半晌,才有慧妃的近身宫女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放大了胆把慧妃搀扶起来。可怜慧妃的两条腿早跪得麻木过去,哪里还立得起身呢?由两个宫女左右扶持着慢慢地回转身儿,慧妃看那殿上时,钱皇后和云妃都不见了,那祖训同家法还供在案上,不由得长叹一声,扶着两个宫女一步挨一步地回到仁庆宫里,向着绣榻上一倒。自己想起有生以来从未受过这样的耻辱,往时又是个傲气好胜的人,今朝偏大众面前丢脸,更被云妃在一旁窃笑。慧妃越起越觉无颜做人。心里也越是气苦。竟翻身对着里床又嚎陶大哭起来。
正哭得凄楚万分,忽听得侍卫的吹喝声,宫女来报皇帝回宫了,慧妃只做没有听见似的反而掩着脸越哭得厉害了。英宗这天驾幸先农坛,循例行了皇帝亲耕典礼。又去圣庙中拈了香,祭告了太庙,往各处游览了一转,才命起驾回宫。车驾进了乾清门,直到交泰殿前停住。英宗下了辈,那些护卫宫和随驾大臣各自纷纷散去。锦衣侍卫也分列在殿外轮班侍候,只有几个内监仍不离左右地跟随着。英宗一路望那仁庆宫中走来。到了宫门前,不见慧妃出来迎接,连宫女也没有半个,内外很寂静的,只隐隐闻得啼哭的声音从寂静中传将出来,格外听得清楚。英宗十分诧异,便大踏步走进宫去。见宫女们立着一大群,都呆呆地在那里发怔,绣榻上躺着慧妃,身上脱得剩下了一件里衣,脸朝着里哭得很是悲伤。
英宗瞧了这副情形,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走到榻前,坐下低声说道:“你且不要啼哭,有什么吃亏的事,联替你做主就是了。”慧妃听得皇上叫她,不好过于拘执,就慢慢地坐起半个身体,低垂着粉颈只是痛哭。英宗见她青丝散乱,脸上胭脂狼藉,一双杏眼已哭得红肿如桃,涕泪沾着衣襟上湿了一大块。这时春寒尚厉,英宗怕慧妃单衣受了冷,忙随手扯了一条绣毯拥在她身上,一面说道:“联只出宫去祭了一会先农坛,还不曾有半天功夫,怎么你已弄成了这个模样了?”慧妃见说,自然越发哭得伤心,便一头倒在英宗的怀里,又去解开了衣襟,一手把领儿褪到后颈,似乎叫英宗瞧看。英宗向慧妃的背肩上瞧时,见那雪也似的玉肤上面,显出红红的几条鞭痕来。英宗吃惊道:“这是给谁打的?”慧妃一味地哭着不做声,宫女中有一个嘴快的,便上前将慧妃受责的情节,从首至尾陈述了一遍。
英宗听罢,心上明白了八九分,知道这事是慧妃自己不好,擅自摆了全副仪仗,虽然受了责,照例讲起来,还算是种刑罚,倘被廷臣瞧破出来,上章交劫,至少要贬入冷宫,重一些儿腔子也搬场呢。再看慧妃,哭得和泪人一般,英宗又是怜她又是爱她,便把好话安慰她道:“你吃了这样的苦痛,联也很觉不忍,这口气早晚要替你出的。但你身体也要自重点儿,倘悲伤太甚了转弄出别的病来,愈叫联心上不安了。”说着袖里掏出罗巾来,挽着慧妃的粉颈轻轻给她拭泪,又伸手去抚摩着肩上的伤痕一头又附着慧妃的耳朵,低低地说了好一会,慧妃才渐渐止住了哭。由两个宫女扶她下了绣榻,又有两个宫女过来,忙着替她挽髻。英宗斜倚在黄缎的龙垫椅上,看那慧妃梳髻,梳好髻,慧妃亲自掠了云髻,宫女捧上一金盆的热水,又摆上玉杯金刷各样漱口器具,待慧妃盟漱洗脸。又由一个宫女捧上金香水壶和金粉盒、白玉胭脂盒等,慧妃搽脂抹粉,洒了香水,画好蛾眉才往藏衣室里,由司衣的宫人代她换去了那件肮脏的单衣,更上绣服,司宝的宫人替她戴上了钗锢;慧妃仍打扮得齐齐整整,盈盈地走了出来。
真是人要衣装,慧妃这样的一收拾,和刚才蓬头涕泣时好像判若两人了。英宗看了,不觉又高兴起来,吩咐:“摆起酒筵,联替妃解闷。”慧妃忙跪谢道:“臣妾适才无礼,陛下并不见责,反劳圣心,使臣妾蒙恩犹同天地,此身虽万世也报不尽的了。”英宗笑道:“卿是联所心爱的,说什么恩不恩,有什么报不报,只希望你生了太子,这就是报联了。”慧妃听了,斜晚着英宗嫣然的一笑,这一笑真觉得千娇百媚,冶艳到了十二分。把个英宗皇帝笑得骨软筋酥,忍不住将她搂在膝上,一边令宫女斟上香醒,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英宗越吃越高兴,便叫换大杯来喝,慧妃把一只着子击着壶上的金环,低低地度着曲儿给英宗俏酒。但听得珠喉宛转抑扬,余音袅袅,尤觉悦耳。英宗连连抚掌喝采,这样的直闹到鱼更三跃,英宗已有些醉意,看到慧妃也脸泛桃花,秋波水汪汪地瞧着英宗,她那芙蓉面上给酒一遮,愈显出红白相间,媚态动人了。英宗扶醉起身,搭住慧妃的香肩,共入罗筛,这一夜的爱好自不必说了。
明日英宗临朝后,回到仁庆宫中,慧妃催着他实行那件事。原来英宗在酒后答应慧妃,也照样惩办钱皇后,慧妃当是真话,便来催促他。英宗不禁璞味地笑道:“老实替你说了吧,那天的事实是你自己不好,皇后请了家法还算便宜了你。万一她通知了大臣,在联的面前劫奏你一本,那时叫联面子上更觉下不去。怕不依着祖宗的成例办你吗?”慧妃听了,好似当头浇了一勺冷水,弄得浑身冰冷。从此把报复钱皇后的念头慢慢地消沉下去,却渐渐移恨到云妃的身上去了。后来又闻得钱皇后责打慧妃,完全是云妃一个人摔掇来的,由是慧妃和云妃结下了不解的冤仇,时时想乘隙中伤她。英宗皇帝有时去临幸仁寿宫,慧妃心里终是说不出的难受。
那云妃的为人很是聪敏,到底宦家女儿出身,平日间识字知书,也能哼几句诗儿,虽不见十分佳妙,六宫缤妃中比较起来,还要算云妃最是通畅了。她又有一种绝技,就是善画花卉,什么鸟兽人物,都画得栩栩如生。英宗宠幸慧妃之余,也常常顾念起云妃,又在慧妃的面前赞美云妃的画。慧妃听了,愈觉嫉恨万分。有一天,英宗从仁寿宫回到仁庆宫,身体觉得有些不快,就倚在榻上,手玩着云妃所画的纵扇。扇上画着一幅猫蝶图,图上那只狸奴昂首伺着蝴蝶,姿态活泼有神,就是颜色也渲染得非常适当。英宗瞧着,赞不绝口。正值慧妃端上一碗参汤来,忽然失手倾侧,把一半泼在扇上。英宗说声:“可惜!”慌得慧妃忙把罗巾来揩拭,那纵扇已湿了一块。那汤是温热的,逢着颜色四散化开,将一只猫眼睛弄模糊了。英宗很觉不舍,仍拿了纵扇翻看,蓦见那潮湿的猫头上,隐隐地露出几个篆文字迹来。英宗不禁诧异,便微微将扇面的矾绢揭起,早落出一张菊香笺,取笺看时,笺上朱书着生年八字,旁边画着鸟纹的符篆。英宗细读生年八字,分明是自己的。便递给慧妃道:“你瞧,这是什么鬼戏?”慧妃略为一瞧,惊得花容失色,忙跪下说道:“这是苗人的沮咒术。妾父在日尝遇着过,几乎被人咒死。现在有人诅咒陛下,必是心怀怨恨,才下这样毒手,幸得陛下洪福齐天,居然发现,否则定遭暗算了。”说得英宗直跳起来,再辨那字迹,极似云妃,不由地怒骂道:“这贱脾!联不曾薄待她,她却忍心出此吗?”慧妃说道:“那可对了,妾闻下诅咒术时,要放在本人最心爱的东西里面才有验,陛下爱那把扇儿,险些上了当了。但她既做了这事,难保不再做别样,那倒要留神防备呢!”这几句话把英宗的无明火提起,气愤愤地骂了一顿,心里便存下一个杀云妃的念头。
这晚英宗在仁庆宫饮酒,慧妃乘着英宗酒后,又提起云妃诅咒的事来。英宗已有几分醉意,被慧妃激得怒发冲冠,亲手把一条白续掷给内监,叫他去勒死云妃,还一迭声地说着:“快去!”那太监去了半晌,回来复旨,可怜月貌花容的云妃,竟死在白绩之下。宫中自云妃死后,夜夜闻得鬼哭,内监宫女们不常见鬼。其时王振奉着英宗的谕旨,派中官郑芳南下去调查冒选秀女的事。不多几时,便接到池州知府鲍芳辰的奏报,破获冒选秀女的太监王仁山。又过了几天,鲍芳辰亲自押解王仁山到京。王振等到早朝,把王仁山带到殿上,请英宗发落。原来那王仁山也是宫里的太监,因得罪了王振,被王振驱逐出宫。王仁山出宫后,心里怀恨王振,他听得王振曾派义子王山南下挑选美女,王仁山待王山回京,他忙忙地收拾起行李,约了两个同伴,又雇起十几个仆人,冒着王山的名儿,假说奉旨选秀女,一路上很被他索诈些油水。到了苏州,恰巧彭知府调任,来了个倒霉的朱立刚,拼命地巴结仁山,白白地吃他把尤飞飞骗去,还拆散了侯沐生的夫妇。王仁山在苏州得到好处,又到池州去依样画葫芦,却被知州鲍芳辰在馆骤中瞧破机关,便将王仁山擒住,亲自解进京来。不知把王仁山怎样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