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雍正皇帝侦探的手段,十分厉害。那时有一位大臣,名叫王云锦,是新科状元,雍正皇帝十分看重他。满朝官员见他是皇帝重用的人,便个个去趋奉他。每日朝罢回家,门前总是车马盈门。这位王状元别种玩儿他都不爱,只爱打纸牌。他在家里,一空下来,便拉着几个同僚在书房里打纸牌。有一次,他成了一副极大的牌,正摊在桌面上算帐;忽然一阵风来,把纸牌刮到地下。大家去拾起来,一查点,缺了一张纸牌。王状元也并不在意,便吩咐家人另换一副纸牌重打。
第二天,王云锦上朝,雍正皇帝问道:“昨天在家里作何消遣?”王状元老老实实回奏说:“在家里打纸牌玩儿。”皇帝听了笑笑,说道:“王云锦却不欺联。”接着又问道:“联听说你成了一副大牌,被大风刮去了一张,你心中很不高兴。今天可还能找到那一张牌吗?”王云锦听了,心中十分害怕;只得硬着头说道:“圣天子明銮万里,风刮去的那一张牌,臣到今天还不曾找到。”雍正皇帝便从龙案上丢下一张纸牌来,说道:“王云锦,看可是这一张牌?”那王云锦一看,正是昨天失去的那张纸牌。他忙磕着头说“是”。皇帝笑说道:“如今联替你找来了,快回家成局去罢!”说着,便站起来退朝。
从此以后,那班官员,十分害怕雍正皇帝,便是在私室里,也绝不敢提起朝政。雍正皇帝到这时,才得高枕无忧。每天在宫里和那妃殡宫女调笑寻乐。这时他早把那贵佐领的女儿升做贵妃,另外又封了四个平日所宠爱的为贵妃。只有那贵贵妃最是得宠,朝晚和她在一处说笑。这位贵贵妃又有特别的动人处,她每展眉一笑,双眼微斜,真叫人失了魂魄。她身上软绵丰厚,叫人节骨十分舒畅;因此皇帝天天舍不得她,称她“温柔仙子”。
那大喇嘛打听得天子爱好风流,便打发喇嘛送一瓶阿肌苏丸去。这阿肌苏丸,原是媚药,若服一二丸,便可;尚然多吃了,便要发狂。那大阿哥撤扔,便是误服了阿肌苏丸,直疯狂到死。皇帝得了喇嘛送他的药丸,越发快乐,真可以称得当者披靡,所向无敌。皇帝行乐之余,越发感念那大喇嘛。这大喇嘛曾经帮着皇帝谋夺皇位,原是有功人物,因此常常召喇嘛进宫来谈笑饮食,赏赐珍宝,喇嘛又传授他许多秘术,皇帝便下旨替大喇嘛另建一座宫殿。
宫中原有一座喇嘛庙,在西山上;如今皇帝吩咐在皇宫后面,另造一处宫殿,以使朝夕往来。那内务府奉了圣旨,便召集京中巧匠,又派内监到江南去采办木料。雍正皇帝为了这件事体,特派一个喇嘛充钦差大臣。这钦差大臣到了江南,十分骚扰,沿途勒索孝敬;又挑选良家妇女进去供他的淫乐。还有一班蠢男人,特意把自己的妻子送进喇嘛行辕去伴宿,说得了喇嘛的好处,便可长生不老。这个风声一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许多妇女都来自献,弄得这喇嘛应接不暇,后来索兴定出规矩来,凡是官家女眷见大喇嘛的,须先送蛰见礼,少则一百两,多则一千两。江南地方,被他搅得污秽不堪。直到第二年才回京去,集了五六百名工匠,造了三年工夫,才把一座喇嘛宫殿造成。
开殿的第一天,便由大喇嘛收皇帝为弟子。封他为曼殊师利太皇帝。大喇嘛又陪着皇帝去游殿,殿中供着欢喜佛,一个个都塑得活泼玲珑,奇形怪状,妖态百出。里面又有鬼神殿,中间供着丈二长的恶魔,塑着人的身体,狗的脸面,头上长两条角,抱着一个美貌女神,做押蝶的样子;这恶魔脚下踏着许多裸体的女人。雍正皇帝看了,心下十分快乐,便把这座宫殿称做雍和官,是说雍正皇帝饭依喇嘛教的意思。同时,京城内外救建的喇嘛寺,触目皆是,那班喇嘛便横行不法,一个个都做起官来。这时京城里有一句童谣,称做“在京和尚出京官”。皇帝的意思,也是藉此报答大喇嘛从前拥立的大功。
但是,那时有拥戴大功的,除大喇嘛和国舅隆科多以外,还有鄂尔泰和张廷玉两人。皇帝便下旨,着海望为鄂尔泰在大市街北建宅,宅中应有陈设,都由官家赏赐。据说这一座赐第,整整化了四百万银子;又封鄂尔泰为文端公。便是那张廷玉,也封他文和公,拜为首相,军国大事,凡有张廷玉说的话,皇上无有不依;从他死后,又拿他的神主配享太庙,这个恩宠,也算到了极点。
当时,除鄂尔泰、张廷玉两人以外,还有一个年羹尧,也是皇帝极敬重的。到第二年上,年羹尧和岳钟琪平完青海西藏,皇上下旨,封年羹尧一等公,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也封一等公,又加太傅衔;岳钟琪封三等公。又授年羹尧为陕甘总督,先行班师,再去到任。那年羹尧得了圣旨,一路上耀武扬威,冲州撞县的班师回京。沿路的州县官,在他马前马后迎来送去,在年大将军眼下,只是和脚底下的泥一般。便是那各省的官员,文自巡抚以下,武自将军以下,谁不见他害怕?倘然有一言半语得罪了大将军,只叫大将军瞪一瞪白眼,便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他们怕虽怕他,心中却个个含恨;一有机会,便要报仇。
年羹尧手下有一个心腹中军官,姓陆名虎臣,他见大将军作威作福,难免招怨惹祸,便在无人的时候,去见年大将军,劝大将军诸事敛迹,免招物议。这时年羹尧三杯酒在肚里,听了陆虎臣的话,不觉恼羞成怒,顿时拍案大骂,说:“俺如今替皇上打下江山,便是天子见了俺也要畏惧三分,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诽谤俺家。”喝一声:斩!便有帐下的刀斧手,上前来绑住,推出辕门去;也是陆虎臣的命不该绝,那刀斧手正要行刑,恰巧遇到岳钟琪进帐来。陆虎臣忙喊:“岳将军救我!”岳钟琪问明白了来由,一面忙止住刀斧手,一面急急进帐去替他讨情。平日年大将军的军令,没有人敢拦阻的;只有这岳钟琪,是年大将军平日所敬重的人,才算看在岳将军面上,饶他一死。这时军队前锋已到了卢沟桥,便罚陆虎臣在桥下做一个更夫。
年、岳两将军带领大队人马,直向京城奔来。消息报到宫里,雍正皇帝下旨,命年大将军兵马暂驻扎城外,皇上要出城来亲自劳军。这时正是六月大热天,雍正皇帝摆动变驾,迎出城来;一路在毒日头下走着,皇帝虽坐在蛮舆里,却热得一把一把汗淌个不住。一出城门,皇帝又弃轿乘马;在马上头顶着太阳光,越发热得厉害。看着左右侍卫,却个个热得汗流侠背,又不敢挥扇。好不容易,走到前面大树林子里,林子下面张着黄缎子行帐,中央设着皇帝的宝座,雍正皇帝下马来就坐。太监们上来打扇的打扇,递手巾的递手巾,献凉茶的献凉茶。
一会儿,听得远远的军号响,知道年大将军到了。皇帝踱出帐去,骑在马背上,候着。只见前面族旗对对,刀戟森森,在日光下一队一队的走着,静悄悄的鸦雀无声;那兵士们脸上的汗珠,和雨一般淌着,却没有人敢拿手抹一抹的。一队队前锋队走到皇帝跟前,行过军礼,向左右分开。中间又现出一面大森旗来,上面绣着一个大“年”字。只见年大将军顶盔贯甲,立马在门旗下;这边皇帝两旁,文自尚书侍郎以下,武自九门提督以下,都按品级穿着蟒袍箭衣,列队相迎,却个个热得汗透重衣。
年大将军和岳将军,一见了皇上的御驾,忙滚鞍下马,甸甸在地,行过大礼。接着那总兵、提镇、协镇、都统等一班武官,一个个上来朝见。皇帝吩咐赐宴,年大将军跟着皇上走进行帐去,一同坐席;那班王公大学士贝勒贝子,在左右陪宴。九门提督兵部尚书和一班在京的武官,陪着岳钟琪及一班出征的官员,在帐外坐席。一时献筹交错,君臣同乐。
皇帝在席间,谈起了处死胤禩、胤禟的事体。年羹尧听了,不觉打了一个寒嚓,嘴里虽不说,心中却想到:好一个阴险得很的皇帝!我以后却要留心一二。接着皇帝又间起:那班出征的英雄好汉,却如何了?年大将军回奏:臣奉了皇上的密旨,到青海西藏,掳得敌将的妻女,选那美貌的,都赏给他们做了妻子;便是那罗卜的母妹,臣也作主,赏了那管血滴子的做了妻妾。如今他们个个被美色迷恋住了,却愿意老死在那地方,不愿再回京来了。
雍正皇帝听了,笑道:国舅妙算,人不可及,说话时候,酒已吃完,年羹尧起来告辞。说道:“微臣军务在身,不敢久留。”雍正皇帝格外殷勤,亲自送出帐来。一抬头见那班兵士,依然甲宵重重,直立在太阳光下面;那脸上被日光晒得油滑光亮,却不敢动一动。皇帝看了,心中有些不忍,便对内监说道:传谕下去,叫他们快卸了甲罢。那内监忙出去,高声叫道:皇上有旨,兵士们卸甲。谁知那太监连喊了三回,那班兵士们好似不曾听得一般,依旧站着不动。那太监没奈何,只得回来奏明皇帝。这时年羹尧正和皇帝说着话,也不曾留心皇帝传谕;后来雍正皇帝听了太监的话,知道自己的圣旨不中用,便对年羹尧说道:“天气太热,大将军可传令叫兵士们卸了甲罢。”那年羹尧听了,忙从袖里掏出一角小旗来,只一闪,只听得哗啦啦一阵响,那三万人马,一齐卸下甲来;一片平阳上,那盔甲顿时堆积如山。
雍正皇帝看了,不觉心中一跳;他想这还了得,他倘然一旦变起心来,联的性命,岂不是在他手掌之中么?皇帝心中十分懊恼,年羹尧心中却十分得意。他奏说道:军中只知有军令,不知有皇命。还请陛下明銮。皇帝听了这个话,心中越发不快,便也不做声。年羹尧看看皇上的脸色不对,心中已有几分明白,忙告辞回营。从此以后,雍正皇帝看待年羹尧,表面礼貌虽格外隆重,暗地里却步步留心;替年大将军在京里收拾一座高大的府第,派着许多侦探在大将军府中监察着。
看看假期已满,年羹尧便辞别皇上,回陕甘总督任上去;一路自有地方官照料。内中有几个皇帝派去的侦探,也夹在他随从人员里,直到陕甘任所。从此,年大将军一举一动,都有人报到京里;那年大将军却睡在鼓里。他自己仗着是拥戴功臣,新近又打平了青海,在陕甘一带地方,山高皇帝远,渐渐有点胡作妄为起来。
前面已经说过,年羹尧精力过人,他每晚睡觉,必定要有五六个粗壮蛮女,轮流伺候他。倘然没有大力的女人,休想安睡。你想天下的美女,总是娇嫩的多,如何经得起他的蹂嗬?因此他也不爱那些杨柳似的女人,在外面虽一般也有三妻四妾,个个长得长眉侵鬓,粉脸凝脂;在年大将军眼里,都拿她们当画里真真看,好看不中吃的。他无论出征或进京,他行辕中总藏着十个村妇,挨班儿服侍他。直到他做陕甘总督,年纪也大了,精力也衰了,才慢慢的和这班美人儿厮混起来。但是这时候,那班美人年纪都在三十左右,年大将军看看她们妙年已过,便有点厌恶起来;却打发他的手下人,在青海、西藏一带,搜寻年轻的回妇。说也奇怪,那班回妇,却长得美貌的多;不上半年,已搜得了十多个妙龄的少妇。年大将军天天和这班回妇寻欢作乐,倒也十分快活。
第二年上,年大将军带了大队兵马,到陕、甘、青、藏一带地方出巡去。看看到了西宁地方,便有一位蒙古贝勒名叫七信的出来迎接,连那地方官的妻子姊妹女儿,都要叫出来迎接;他见了略平头整脸的,便和她调笑一番,寻寻开心。那地方官忍辱含垢,敢怒而不敢言。如今他到了西宁地方,自然有一班官员和官员的眷属出来迎接。别的女人倒也平常,独有那七信的女儿,名叫佳特格格的,却长得天仙也似的面貌,看她又妩媚又华贵。年大将军不觉动了心,夜里便安榻在七信贝勒府里。睡到半夜里,他实在想这位美人想得厉害,便唤一个心腹小童进来,命他拿着军令,到内院去传佳特格格来侍寝。那佳特格格,见了军令,一半有些害怕,一半也有些羡慕大将军的威势,便悄悄的跟着那童儿到外院去和年大将军伴宿。一宵风流,他两人便万分恩爱;第二天七信贝勒知道这件事,见木已成舟,且也怕年大将军的势力,便只好把这位掌上明珠送给了年羹尧。
年羹尧得了这位美人,便十分宠爱起来。一路出巡,都带着这位美人睡在帐中,把那班回妇丢在脑后。他因为要炫耀自己的势力,又要讨好这位美人,便传下将令去,着军门提督富玉山在他帐外吹角守夜。你想堂堂一位提督,如今替年羹尧打更守夜,未免太叫人过不去;但是害怕他的威力,也无可如何。年羹尧夜夜同着佳特格格睡在帐中,耳中只听得帐门外呜呜一声高一声低的吹着角,心中觉得十分适意。夜夜这般吹着,那佳特格格便间:“谁在外面吹着角儿?”年羹尧听了,把格格的手儿向怀中一拉,笑着说道:“因为格格睡在里面,我便吩咐提督在外面把门。”那格格听了,把小嘴儿一撅,说道:“俺不信!哪有做到提督的人肯替将军把门的?”年羹尧说道:“你若不信,俺可以立刻唤他进来给你看。”说着,便吩咐童儿:“把富提督唤进来。”
那童儿领命出帐去。停了一会,便领进一个人来。年羹尧一看,不是那提督富玉山,却是那富玉山手下的一个参将。年羹尧问:“富提督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参将知道事情不妙,忙跪下来说道:“富提督因为有要事,回帐去一趟,唤卑职暂时替代。”那年羹尧听了,冷笑了一声,说道:“好一个大胆的富玉山,他敢不守军令,给我一齐砍了!”这句话一出口,便有刀斧手进来,把这个参将揪出营去。停了一会,便送进两颗头来:一个是提督,一个是参将。年羹尧吩咐拿出去号令。
自从年羹尧杀了这个提督以后,他手下的兵心,却渐渐有点不服起来;但年羹尧却睡在鼓里,依旧是作威作福。这时他已经出巡回来,住在总督衙里。他大儿子年斌,已封了子爵,第二个儿子年富,也封了一等男爵,都带着兵马,驻扎在外面。年斌打听得父亲杀了富提督,擅作威福,心下大不以为然,便特意进省来拜见父亲。说:“俺们父子全仗军心,军心一散,万分危险。如今父亲杀了没有罪的富提督,实在叫兵士们寒心的。”,那年斌话没有说完,年羹尧早已大怒,喝一声:“孽畜!你敢是煽动部下来谋害你父亲吗?俺如今先杀了你!”接着喝一声:绑出去!便有四个如狼似虎的家将,进来把年斌绑住。这时年斌的妻子于夫人,正在屏后偷听,见公公要杀他的丈夫,如何不急,忙赶到内院去,跪倒在她婆婆跟前,求她快快去救丈夫的性命。她婆婆陈夫人,只生得年斌一个儿子,听了如何不急;但他老夫妻两人,早已没有恩情,自己去求情,量必是不中的,便想起她家中的教书先生王涵春。
王涵春是年羹尧十分敬重的人;凡是王先生的话,年羹尧没有不依的。当下她婆媳二人,便站起身来,扶着随身丫环,急匆匆的从大厅后面绕过西书房去。这时王涵春正教年羹尧的小公子名叫年成的,在书房中对课,忽然看见她婆媳两人满面泪痕,急匆匆的走来,跨进书房,便双双跪倒,不住的求着王先生去救年斌的性命,王先生一时摸不着头脑,还是于夫人约略说了几句;王涵春听了,拔起脚来便走。赶到大厅上,只见那大公子正被四个家将押着,垂头丧气的出去。王涵春忙上去拦住了;一面走进大厅去,见年羹尧气愤愤的坐在上面。他一见了王涵春,却又满面堆下笑来,起身迎接。王涵春坐下来,先说了些闲话,再慢慢谈起年斌的事;王先生用极和顺的口气,反复劝说了一番。又说:“大公子是一位孝子,他怕大将军中了部下的暗算,才直言进谏。”
年羹尧平日原是十分相信这位王先生的,如今被他再三劝说了一番,不禁恍然大悟。忙传下令去,叫把大公子放了。那年斌进来,谢了父亲的恩典,退进后院,拜见母亲去了。这里年羹尧吩咐摆上酒菜来,宾主二人,开怀畅饮。看官,你知道年羹尧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为何却敬重这位教读老夫子?原来这里边却有一个缘由,这个缘由说起来话长。
那时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空有万贯家财,在三十岁上,生了一个大儿子,名希尧;看看自己到了四十岁还不曾生第二个儿子,心中十分懊恼。后来他夫人在三十八岁上,又得一胎,生下一个年羹尧来,把个年遐龄快活得直把年羹尧宠上天去。看看到了八岁年纪还不曾上学;年遐龄便去请一位饱学先生,来给他上学。谁知年羹尧自小生性粗蛮,也不愿读书,见了先生,开口便骂;那先生生气,便辞馆回去。一连换了五六个师傅,他总是不肯读书。他年纪慢慢的长大起来,又天生的一副铜筋铁骨,他后来不但见了先生要骂,且还要打呢。那许多先生,个个被他气走;从此以后,吓得没有人敢上门来做他的先生。那年羹尧见没有先生,乐得放胆游玩。这几年被他在府中翻江倒海的玩耍,险些不曾把家中的房屋拉坍。
年羹尧看看长到十二岁了,还是一个大字也不识。年遐龄心中十分烦闷。有一天,他带着儿子在门外闲玩,忽然一个走方郎中,摇着串铃儿踱来。走到年家门口,向年羹尧脸上仔细一看,说道:“好一位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