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无比的警觉、惊恐、悲壮与期盼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终于变得灰淡,头顶的鸟类“扑棱棱”地在刺柏林间飞舞,野兔、野猫之类也窜得活跃。孙歪嘴急忙抱起昏睡中的光遥,一边将他朝竹篓里放,一边悄声说:“小少爷,咱这就回家,你千万别出声儿,千万千万,呵?”
叮咛毕了,又在竹篓内空余地方插上长长的草类,这才背负起来,幽灵般闪出坟园,直向鹿庄方向快步奔去。
瘸腿张三在城门楼上也是整整一宿没有合眼,蒋新贵交给他两件任务,一是观察护城河外的动静,一发现土匪行踪,就派人给府里报讯儿;二是凌晨时分放吊桥接应去庄外割夜草的孙歪嘴。事关重大,而且是少东家私下专门叮嘱,张三自是不敢怠慢。眼见夜幕泛白,果然有个黑影快步向护城河这边移来,张三内心一阵紧张,定睛瞅去,却是孙歪嘴,便一边熟练地下放吊桥,一边兴奋地低声叫道:“孙爷,可……可把你给候回……回来了!起紧进……进来,我也好……好给少爷回话……话去!”
“吵吵个屁,给牲口割篓夜草也值得你这般叫嚣?你敢把这事传扬出去,可别怪我练你个活靶子!”
见孙歪嘴动了肝火,张三便收敛许多,讪讪道:“得!得!算我放……放屁!”心里却骂得痛快:“神气个龟!不就是被东家卸了差吗,割夜草还低贱了你了?不开窍的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