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了相思的冉红旗变得忧郁起来,从前,他是宿舍里起得最早的,把宿舍里的暖壶全打满了水,然后给每个弟兄买来早饭,晚上也是最晚睡的,有谁踢足球臭袜子没洗,他就替洗了,然后关灯、关门、关窗,总之,这些事情全是他的。
但现在,他管不了这些了。
他的一切全乱七八糟了,他脑子里全是那个叫简宁宁的女孩子了,她媚媚地笑着,叫他傻瓜,在他面前换衣服,她临走给他留了电话,并且说,傻瓜,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冉红旗没敢打。他想来想去,这样的女孩子不是自己的,招惹不得的。
张国荣说过,每个人出生时,就有另一半在等待着。浪荡人生路,寻寻觅觅。有人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就遇到冥冥中被安排着的另一半。有人运气不够,穷尽毕生努力,依然一无所得,另一半永远遗落于不知名的角落里。
冉红旗想,简宁宁是他的另一半吗?这样想的时候,心里边都是害怕的,简宁宁在云端,太张扬,太让人害怕,有恐怖之美。
可他仍然放不下,时时想起那张脸来,可那张脸却这样模糊,有时根本一点都不记得了,有时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要想半天。
这是爱吗?他没有答案。只知道自己瘦了下去,刚到初夏,去年的衣服今年再穿,明显松了两个扣眼。
冉红旗有两个姐姐,嫁的人都是商人,有钱,所以,在钱上,他富裕得很,天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两个姐姐每次来看他,都会留下几千块,他不会花钱,只晓得读书,瘦而苍白的脸,加上一双细长的手,整个看上去,犹如聊斋里的书生。
也有女生喜欢他,约了他去看电影,他想起简宁宁来,立刻觉得不是这个意思。是的,不是的,爱情就应该是这样的,让人的心千回百转了,乱了,分不清东西南北,可他见了别的女生是镇定的,也说俏皮话,独独想到简宁宁,会轰地一下,脑袋都大了。
虽然她搞了那项行为艺术,冉红旗认为那是瑕疵,可这照样拦不住他想她。
是简宁宁要了他的命。他坚定地这样想着。
有时他会跑到美院去,偷偷去看她,他有时看得到她,有时看不到,看到的时候心里就忽悠一下,非常乱,手脚是凉的,哆嗦的。看不到的时候,他就有些怅2然,看着松林间的天空,都觉得分外的苍茫了。
所以,当他收到简宁宁的短信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只看了一眼短信,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回短信太慢了,他等不及了。
是我,是我。他迫不及待地喊着。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在天安门前见了面。
因为,他怕换个别的地方走乱了,天安门乱不了吧,全中国就一个天安门,而且,就在金水桥边。
见了人,他立刻傻了。
简宁宁穿了极白的一条裙子,还是吊带,暴露到几乎可以看到乳沟,她见了他,仍旧叫他,傻瓜。
这两个字是要人命的。冉红旗感觉到身体酥酥的,动弹不得,好半天才把嘴角轻轻上扬,他说了一句到后来一直特别不能原谅自己的话:今天的天气真好。
真他妈弱智啊。
那天他带的钱多,约简宁宁到马克西姆餐厅吃了西餐,那里的罗宋汤十分地道,又要了法国烧鹅肝,冉红旗感谢父母小时候常常带他来这种地方,养成了他宠辱不惊的性格。而简宁宁看起来倒是局促的,虽然后来冉红旗知道简宁宁来自于江南小镇乡下,可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她,他倒说了一句:我是喜欢江南女子的。
两个人的约会渐渐多起来,冉红旗一直想知道简宁宁为什么要找他,可简宁宁每次都很神秘地说,这是秘密。
冉红旗每次也都想提起那次行为艺术,因为,那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可他总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他还是怕失去。
转眼就要毕业,简宁宁在夜黑风高的晚上说,我是想留在北京的,不想再回江南的,反正是不想回去的。
冉红旗有些明白简宁宁为什么要找自己了,可他不说破,不论为什么吧,他成了他的女人,这就很好。
他找了自己的姐夫,北京有名的房地产商,又找自己老爸,总之,他为自己的女人应该颠前跑后。
简宁宁终于留下了。留下的那天他们去了一个酒店,冉红旗说,去最好的酒店,我们去凯宾斯基吧,德国人的酒店,我喜欢那里,非常大气磅礴。
在酒店里,简宁宁是卖了力气的,为了讨他欢心。他仍然把简宁宁看成自己的神,自己的仙,即使知道她的虚荣她的假。
他抱了她说,简宁宁,你会要我的命的。